朝堂之上暗潮湧動,不明就裡的人伸長了腦袋。
他們倒是要看看,太子府如此奢侈,當如何自辯。
不對,不是自辯,因為魏王跳出來為太子開脫了。
那感覺,簡直無法形容。
李泰規規矩矩的站了出來,不情不願的道,“父皇,要是說太子府奢侈,那麼我魏王府也難逃此罪,我魏王府現在也有很多這種紙張。”
詭異的氣氛。
魏王這是自首嗎?
居然也用紙那啥?
他們是同時瘋了嗎?
太子變得莫名其妙,前不久才因為奢侈之風被罰,現在居然一點都不知道避嫌。
魏王也是如此,變得古怪得很,還自暴奢侈行為?
天下讀書人,特彆是寒門那些買不起紙做文章的讀書人,豈不得天天唾罵他們?
李世民哦了一聲,有趣的看著李泰和李承乾。
房相和魏征對視了一眼,魏王的性格,可不是那種做錯事自己認錯的個性,這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所有人都豎立起了耳朵。
李泰繼續道,“諫官直言進諫太子府奢侈無度,鋪張浪費,無非是因為紙張昂貴,但要是紙張不再昂貴了,這樣還算奢侈嗎?”
大殿為之一靜,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剛才魏王是在說,紙張不再昂貴?
他們沒有聽錯吧?
可這怎麼可能?
造紙工藝一向掌握在洛陽士族手中,因為其工藝的複雜,材料的昂貴,每年產出的紙也就那麼一些,這才造成紙張價格居高不下。
可以說,讀書人越多,因為產量原因,供不應求,紙反而越貴。
要不是徐家子曾經發明了鉛筆,寫的字占用的紙少了起來,以現在大唐讀書人越來越多的趨勢,恐怕早漲價了。
現在,很多讀書人抄書都使用鉛筆了,還有各商鋪也多用鉛筆來記賬,方便攜帶不用磨墨不說,節約的紙張可想而知。
不過毛筆也沒有落下,特彆是學院,科舉,正式的公文,都還是使用的毛筆。
現在有一種兩者齊頭並進的感覺,大唐人在兩者之間找到了平衡,並非有我無它,必須淘汰掉誰的情況。
誰也沒想到小小一隻鉛筆,十來年的時間,居然帶來了這麼大的改變。
徐家超市的鉛筆,現在生意可是好得很。
李世民也是眉頭一皺,青雀的意思,他們用來那啥的紙張不貴?
就算洛陽士族發行的質量再差的紙張也是紙,價格不可能便宜到哪裡去。
眼睛看向李泰,等著他解釋。
李泰繼續道,“各位是不是一直好奇,本王最近為什麼一直去太子府”
眾人一愣,魏王怎麼突然轉移話題了?
不過,這個話題他們也感興趣,這可是最近朝堂的未解之謎,人人都想窺探原因,可太子府內的情況可不是那麼好打探的。
李泰繼續道,“因為這些天,本王一直在太子府,和徐家子研究製造紙張的工藝,如今終於有了新的進展,從此以後……紙將平民化,天下人,哪怕是寒門子弟,也用得起。”
李承乾看了一眼李泰,撒謊,來他太子府根本就是為了混吃混喝,什麼一起研究紙張改造工藝?就拿著扇子扇了兩下而已。
李泰還在繼續,聲音有些高亢,“從此以後,我大唐將湧現一批又一批的讀書人,文治的盛世即將到來……”
激動的聲音,似乎在描繪最美的時代。
隻是聽的人都懵了。
造紙工藝改進
彆說改進,造紙工藝一向掌握在洛陽士族,從來沒有流出過,都沒有造紙工藝何來改進之說?
倒是李世民,魏征,房玄齡等,眼睛突然就變得火熱和激動了。
要是說魏王說他一個人改進什麼造紙工藝,他們是不信的。
但魏王剛才輕描淡寫地還加上了一個徐家子。
如果是徐家子牽頭,還真有幾分可能。
徐家子實在太妖孽了,不可能化可能的事情做了多少?
他們都已經麻木了。
李世民都站了起來,“此話當真?”
他最近正在推行文治,要是大唐文治得以發展,這是何等功勞,必定青史留名。
但,事情才開頭就給難住了,他倒是想大唐的讀書人多起來,可讀書人得用紙啊,但紙太昂貴了,買不起紙還讀屁的書。
李泰正要回答,李承乾卻出列了,他好友弄出來的東西,功勞怎麼可能讓李泰一個人占了去。
李承乾說道,“兒臣已經帶了大量樣品前來,各位請看。”
這時,一些小公公抬著一箱箱卷紙上來了。
在金殿上擺成了一排。
眾人都圍了上去,“這就是改進的紙?可有些粗,質量沒有我們用的好,用鉛筆寫字或許還行,但用毛筆恐怕……”
李承乾嘴角一抽,說道,“各位,據我那好友說,這紙實在廉價,不是用來寫字的。”
的確廉價,樹皮一煮,隨便弄弄就出來了,都沒什麼複雜的工藝,二蛋都能鼓弄出來。
“不是用來寫字?那是用來乾什麼?”有人問道。
問完突然一愣,該不會是用來……
周圍的人也是一陣安靜,他們同樣想到了。
臉色古怪得很。
有些尷尬,趕緊轉移話題,“不知這紙廉價到何種程度?”
他們更關心這個。
因為在他們根深蒂固的想法中,紙就是貴,那可是讀書人的專屬。
李承乾道,“我那好友的意思,隻要他們徐家村開始生產,這樣的紙十文錢就能買一卷。”
拋地有聲,整個大殿都安靜了,滿臉不敢置信。
十文錢?
他們沒有聽錯吧?真的是十文錢,價格的巨大差距實在讓人無法置信。
什麼時候紙跟白菜一個價了?
這種粗糙的紙的確便宜,因為原料便宜啊,都是不要錢的爛樹皮熬出來的,徐家村後前全是樹。
徐長生也給徐家村的人說了,砍一棵必須種兩棵,這樣才是長久之道。
而且也沒有什麼工藝,大量生產的話成本會更低。
眾人還有些恍惚,腦子裡麵都是十文錢在閃。
想想他們家裡珍藏的那些紙的價格,簡直天地之彆。
不過還好,他們珍藏的紙還是有長處的,至少質量好。
這時,李承乾繼續道,“這隻是最粗糙的紙,我那好友正在嘗試做成質量上乘的紙張,用他的說法,從此以後,紙張將成為我大唐普通百姓的日用品。”
普通百姓的日用品?
眾人身體都哆嗦了一下。
他們當然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紙張的改革恐怕真的要來了,是一場前所未有的巨大變革,如同豐碑,具有曆史意義。
眾人:“……”
看來他們家裡收藏的好紙,再不是他們炫耀的資本。
李世民問了一句,“除了這些粗紙,還有其他樣本嗎?”
這些粗紙雖然便宜,但用來書寫還是不怎麼方便的。
好吧,徐家子的意思,它就不是用來書寫的。
李承乾說道,“昨天倒是出了一些好紙,質量雖然不是最上乘的,不過和洛陽的普通紙張的質量已經相當,不過,今天一大早徐家子拿著那些紙張出門了,兒臣現在倒是沒有樣本。”
居然將相當於洛陽普通紙張質量的紙都給弄出來了。
有官員問道,“敢問殿下,這普通紙價格又如何?”
李承乾說道,“依舊是百姓的日用品價格。”
眾人麵麵相覷。
像李世民房玄齡這些人確是欣喜若狂,大唐的文治盛世恐怕要在他們身上實現了。
這是何等的功績,大唐,將達到以前所有朝代都沒有達到的高度,他們能不激動嗎?
有些人還有些不敢置信,畢竟價格實在太過懸殊,一個勁的發問。
李承乾也一一回答,整個朝堂熱鬨無比,好多年都沒有如此熱鬨過了。
不少老官員感慨,上一次這麼熱鬨是什麼時候了?
好像還是徐家子和太子要求婚嫁年齡和三代近親內不許婚嫁的時候。
十多年過去,這條大唐律的好處也展現了出來,明明推遲了婚嫁的年齡,但大唐的人口反而增長迅速,因為新生兒的死亡率得到了很好的控製。
不得不說,徐家子十分有遠見。
李泰看著被圍成一圈的李承乾,撇了撇嘴,嘚瑟什麼,紙張的改造工藝還不是徐家子弄出來的。
李泰哼了一聲,也走了過去,他可是紙張工藝改進者之一,這種事情怎麼少得了他。
……
此時,徐長生正讓長柏哥兒和二蛋,挑著一擔擔才做成的紙前往國子監。
他這是要去忽悠他的書學老師大書法家歐陽詢。
來到國子監,表明身份要見國子監博士歐陽先生。
還沒進去,整個國子監就沸騰了,徐家子來國子監了。
最近,要說哪裡流傳著徐長生八卦最多的地方,非國子監莫屬。
徐家子曾經可是國子監學生,雖然最後因為身體原因半途退學了,但一日入他國子監,就是他國子監學生不是,有榮與焉。
國子監現在天天都在討論,徐長生以前如何以四歲之齡橫掃國子監的傳說,天縱之才。
而且傳得神乎其神,要是有人說徐家子三個腦袋八隻胳膊,估計都有人相信。
什麼弘文館崇文館,大唐最高學府?能像他們國子監教出這麼個牛逼的學生?
所以國子監的學生最近走路眼睛都是高過頭頂的。
特彆是在一些詩會上,遇到弘文館崇文館的學生,那是都不正眼看一眼的。
在詩會上敗了沒關係,還要傲氣地說上一句,你這麼牛你去找我們國子監的學生徐家子比啊,他現在也不過十七八歲而已,比起你們年齡還要小。
將弘文館和崇文館的學生氣得臉都紅了,這些國子監的學生太不要臉了,人家徐家子都退學了,還一個勁往自己臉上貼金。
但不可否認,徐家子就是在國子監上過學。
國子監的學生也是堅決不會承認,徐家子現在不是國子監生的,誰說不是他們跟誰急。
所以,徐長生一來國子監,整個國子監都沸騰了。
跑來看熱鬨的那是一群一群的。
“徐家子沒有長三個腦袋八隻胳膊啊,可怎麼能那麼厲害?”
“徐家子長得真好看,看看這俊朗的風姿,一看就是出自我們國子監。”
徐長生:“……”
他都被周圍的討論聲弄得臉紅了。
羞澀,他有那麼厲害?說的真的是他?
徐長生臉紅著招呼長柏哥兒和二蛋趕緊走。
長柏哥兒和二蛋倒是享受得很。
一路簇擁。
歐陽詢剛好從學舍裡麵走出來,他的學生也剛好出來。
一出門就看到群湧而來的學生。
不由得一愣,這是怎麼了?
歐陽詢看向人群,然後腰杆都挺直了,聽說徐家子跑去找嚴文殊那老頭了,弄出了個謝師恩,可羨慕死他了,心道,他以前也認認真真教過徐家子,雖然每天都被徐家子那雞爪爪字氣得能吐幾盆血。
現在嚴文殊那老頭風光得不得了,讀書人嘛,不就好一個名聲和麵子,心道,徐家子怎麼就不給他弄一個什麼謝師恩?
特彆是好幾天都不見徐家子上門來找他,心裡那個堵,書學老師也是老師不是。
他可是時不時還給他的學生講一講徐家子以前在國子監的趣事,他那些學生最近上課都認真了不少。
可徐家子不來見他,他的學生們又開始疑惑了,有學生還直接問,歐陽先生,你真是徐家子的書學先生?可徐家子來長安這麼久,都去拜見嚴文殊老先生了,怎麼都沒來拜見你
可把歐陽詢憋得臉都紅了。
沒想到,他有些羞憤的離開學舍,外麵徐家子就來了。
他能不挺起腰杆。
徐長生看著歐陽詢,都愣了一下,歐陽博士腰杆挺這麼直乾什麼?他以前認識的歐陽先生不修邊幅,為老不尊,簡直就是個老不羞,和現在的形象有點出入啊。
不過,十來年過去了,也許歐陽博士什麼時候轉性了也可能。
徐長生趕緊上前,“學生徐長生,拜見老師。”
嘩,歐陽詢後麵的學生一臉興奮,原來歐陽博士沒有說假,他真是徐家子的書學老師,那歐陽博士平時吹牛的那些事情也是真的?
歐陽博士什麼都好,書法堪稱一絕,尤其楷書無人能敵,就是平時愛吹牛。
歐陽詢若無其事的嗯了一聲,然後回頭看向他現在的一些學生,說道,“這是你們往屆的同窗,徐家子徐長生。”
那些同窗臉上都興奮了起來,趕緊行了個書生禮,“徐家子有禮。”
這麼說來,他們和徐家子還是同窗,雖然是往屆的。
歐陽詢又對徐長生道,“這些是我現在的學生,徐家子也過來見一見吧。”
徐長生有些納悶,古怪啊古怪,歐陽博士怎麼都不像他認識的歐陽博士了。
上前,行了一個標準的書生禮,“各位有禮。”
文質彬彬,氣質卓然,完全就是行為準則的楷模。
看得一群人羨慕不已,聽說嚴文殊教出來的學生都帶著這麼一股獨特的味道,可惜,他們和嚴博士無緣,甚至有些埋怨,怎麼就不讓嚴博士教他們禮學勒?
徐長生要是知道他們的想法,一定會說一聲,受-虐-狂,抖m。
其他的學生看得羨慕不已,歐陽博士的學生居然和徐家子互相見禮稱同窗了。
彆小看這一點,這其實是一種關係的確認,在古代,同一個老師帶出來的學生,關係要比其他人好得多。
比如,這些學生,以後要是報出自己是歐陽老師的學生的名號去太子府見徐家子,徐家子礙於禮節就不能推脫了。
一番見禮過後。
歐陽詢老師範兒十足的說了一兩句,“徐家子,這些年你的書法可有懈怠?”
徐長生嘴角都抽了幾下,他的書法如何,歐陽先生能不清楚?以前每堂課看到他的字,臉黑得跟豬肝一樣。
徐長生有些心虛的道,“頗有進步,不敢忘老師教誨,不敢懈怠。”
生怕歐陽博士沒事找事讓他當場來幾筆,趕緊岔開話題,“老師,學生最近在研究紙張改進工藝,弄出了第一批能書寫的紙,就給先生送來了。”
新的紙張很快就會麵世,這事兒肯定是遮掩不住的,也不用隱瞞。
歐陽詢都愣住了,研究紙張改進工藝?
想想徐家子以前做的那些匪你所思的事情,說不得真有這個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