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假的盛科開著的是他自己的私家車,天氣大好,車窗和天窗都敞開著,清風送爽的同時也將盛科講電話的聲音送至車外。
張子安倒不是有意偷聽人家講電話,而且很可能是關於公務的電話,隻不過因為他離得近,盛科講電話的聲音也高,被動地聽到了。
盛科的手下向他報告了新接到的一起報案。
按理說,濱海市這麼一座中等城市,每天接到的大大小小報案不知凡幾,如果每個都向盛科報告,他每天有4時都不夠用,所以向他報告的肯定是比較特殊的案件,比如重大刑事案件、手下沒有頭緒的疑難案件,或者是他特彆要求過的案件。
對於警方來說,最可氣的是那種明明已經鎖定了嫌疑犯,卻被嫌疑犯先一步逃掉的案件,會令他們上上下下都感到憋屈,也對不起受害者。
新的這起報案,被盛科的手下發覺跟以往的某宗案件模式有一定的共通性,再加上其他一些疑點,手下判斷這可能是一起由在逃嫌疑犯參與的案件,於是向他打電話。
盛科通過後視鏡看了一眼張子安,沉聲說道:“你們不要輕舉妄動,等我回去布置,無論如何不能讓他再跑掉。”
此話一出,他老婆孩子的臉上立刻就晴轉陰了。
“非得你去不可?你整天在外麵跑,孩子都快不認識你了!”他老婆早已習慣了丈夫的臨時加班,如果是平時她不會有任何抱怨,因為抱怨也沒用,但今天畢竟是早就說好的一家出去玩的日子。
孩子更是泫然欲泣,偷偷地抹著眼角。
盛科知道對老婆和孩子虧欠太多,但是……
“抱歉,改天吧,改天我一定補償你們,今天這事比較重要,我必須到場。”他儘量解釋道。
“補償!補償!你說了多少次,哪一次補償了?哪次的事都很重要,隻有我們娘倆兒不重要是吧?”她怨聲載道,言語雖然有些不講理,但這也怪不得她,誰讓她的怨氣憋了太久呢。
盛科心裡著急,實在是沒心情跟老婆吵架,再說他確實理虧,也沒得可吵。
“我先把你們送回去,如果我那邊結束得早,說不定明天有時間……”
“你要走你自己走,我們不回去!”
他老婆的脾氣也上來了,賭氣拉著孩子下了車。
家庭事業難兩全,盛科左右為難,不禁唉聲歎氣,但他肯定是要走的,難點在於怎麼能讓老婆消消氣。
張子安走過來打圓場道:“盛隊長,要不讓嫂子和侄女來我店裡坐坐,看看魚、擼擼貓、逗逗狗,你就先忙你的去。”
“對對對!你們去寵物店裡玩吧,還有水族館,比那什麼遊樂園好玩多了,你們看店裡人那麼多就知道了。”盛科幫腔道。
他老婆挺賢惠的,這次是實在氣不過才發脾氣,她深知丈夫的為人,就算她鬨也沒用,再說在大街上吵架多丟人,說不定被哪個好事者拍下來還會影響丈夫的仕途。
有張子安當和事佬,她也就勉強順坡下驢了,否則還能怎麼樣?
看到老婆孩子氣鼓鼓地進了水族館,盛科心裡一塊石頭才落了地,向張子安說道:“謝了,老弟,我有事先走一步。”
他來不及多說,馬上開車調頭離開。
盛科走了,張子安聽到頭頂的樹葉撲簌響動,抬頭一看,是老茶悄悄躥到了樹上。
張子安能聽到盛科講電話,但是聽不清對麵在說什麼,老茶卻能聽到。
“茶老爺子?”
他注意到老茶眯起眼睛,出神地遙望某個方向。
“電話裡的人說,魅影美容院先是受到巨額金錢勒索,昨晚又遭到了一夥不明身份者的打砸,幸虧老板昨夜恰好不在,否則……後來老板報了警,聲稱是受到了同記行的嫉妒。”老茶說道。
這個模式……
他和老茶對視一眼,同時想到一個人。
“看樣子,是青人那家夥又回來了。”老茶冷笑道,“他大概是覺得風聲已過,重又回到濱海市犯案。上次讓他跑了,這次他既然回來了,濱海市就是他進監獄前的最後一站了。”
盛科大概也想到這件事,於是匆匆離開,親自布置對青人的抓捕行動。
“老朽閒著無事,正好活動一下筋骨,去助盛捕頭一臂之力。”老茶果斷說道。
警方已經出動,張子安不便現身參與,以他的身手說不定還會打草驚蛇,他知道老茶心意已決,於是叮囑道:“茶老爺子,那您小心點兒。”
“不妨事,一介蟊賊而已,老朽去去就回。”老茶微微一笑,借著樹影的掩護,在人行道的一排樹冠之間兔起鶻落般連續縱躍,眨眼就消失了,而樹下的行人聽到頭頂有樹葉響動,抬頭卻什麼也沒看到。
張子安清楚老茶的身手,不清楚老茶的實力,畢竟老茶總是韜光養晦,實力深不可測,所以他並不擔心。
再說這次行動是由警方在明麵作戰,老茶隻是潛身暗處伺機而動,牽製一下狡猾的青人,不會有什麼危險。青人再厲害,也不過是個弱化版的李皮特,跟李皮特比起來,隻是小打小鬨而已,格局太小。
“哎!你們怎麼開車的?長沒長眼睛?”
正在這時,街道上響起一陣急刹車的聲音,然後就是一連串的叫罵。
張子安轉頭望去,隻見一輛市政工程車緊急刹停在路上,車旁邊一個騎電動自行車的婦女不服不忿地叫罵。
原來,工程車一邊往前開,車鬥裡一邊不停地向外流淌汙水,好像是汙水濺到了那個女人的衣服上,所以她不依不饒地攔住工程車,非要工程車賠錢不可。
這本來不關張子安的事,講道理如果是比較貴或者比較喜歡的衣服,被汙水濺臟了確實很生氣,不過他注意到從工程車駕駛室裡跳出來的那個人有幾分眼熟。
那人低聲下氣地向婦女賠禮道歉。
張子安盯著那人的側臉想了一會兒,終於想起來在哪裡見過他了,是和黃氏父子在海邊救助擱淺的小須鯨那次,他們打電話叫來的漁政人員,後來又在那頭差點爆炸的死亡灰鯨旁邊見過他一次。
他叫什麼來著……
張子安翻了翻手機通訊錄,找到了他的名字——柯紹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