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子安知道小白不會忍氣吞聲,這方麵與弗拉基米爾相似。
無論是誰能做到首領之位,麵對困難時可以妥協、可以讓步,像麵對蟲災的威脅時流浪貓和流浪狗偃旗息鼓,但有些原則性的問題是不能妥協的,後退一步就是萬丈懸崖。
對於小白而言,現在就已經到了不能妥協的地步。
並非是為了錢和食物,而是為了生命和尊嚴。
土狗跳下車,往前跑了幾步,停下,回頭盯著張子安,像是在等他跟上。
張子安發動汽車,為免被那些人注意到車燈,沒敢開遠光燈,隻開著近光燈在田野裡跌跌撞撞地前行。
他不敢開快了,生怕突然出現一條溝,連人帶車翻進溝裡,如果是一條化糞溝就更不敢想了,會成為一輩子的黑曆史,前提是沒被糞肥淹死……
還好,沒開太久,土狗突然加快了速度,像是見到親人一樣。
與此同時,前方車燈照不到的黑暗中躥出好幾條毛色各異的土狗,團團把淡黃色土狗圍住東嗅西嗅,還汪汪地衝著車燈吠叫。
近光燈照在土地上,少許光芒反射到遠處,遠處還有一些亮閃閃的眼睛在觀望著這邊,顯然也是流浪狗。
張子安踩下刹車,其實在這裡已經可以打開遠光燈了,但他擔心激怒這些狗,還是讓小白來處理吧。
小白從車窗裡跳出去,衝著流浪狗們大聲吠叫,估計是正在進行戰前動員。
雖然張子安目前還是單身狗,狗狗相惜,但狗叫聲還是依然聽不懂,隻能坐在駕駛位上刷手機,不時抬頭看一眼流浪狗們的反應。
流浪狗們從初見小白時的警惕,慢慢轉變為迷茫,繼而又激動而焦躁地原地打轉,最後七嘴八舌地跟著它一起大聲吠叫,像是在宣泄心中的憤怒。
張子安關上手機屏幕,心知已經搞定了——在這方麵,小白跟弗拉基米爾真的有幾分想象,而且最近小白也更多的是以嘴服狗,而非以頭服狗。
果然,小白轉身在前麵引路,流浪狗們群情激奮地跟在後麵,整體呈箭頭狀向廢品收回站的方向突擊。
張子安也隻能驅車跟在後麵,他擔心這些流浪狗有什麼過激的舉動,雖然能理解流浪狗們想教訓那幾個人的心情,但一旦鬨出人命來就麻煩了。
之前的顛簸又要重新再來一次,就在他被顛得頭暈眼花之時,隱隱又看到了廢品回收站的火光。
怎麼?那些人都沒狗可燉了,怎麼還不滅火?大夏天的烤火有意思嗎?
他把車停下,關燈,然後悄悄下了車,隔著一段距離尾隨在流浪狗們身後。
土狗丟失之後,那幾人就在火上架起鐵簽子開始烤肉,不知道是從哪弄來的肉,肉量不多,根本不夠他們幾個人吃飽,這令他們愈發想念剛才的土狗。
“乾他娘的!真特麼的倒黴!煮熟的鴨子就這麼飛了!”
“哎!要是留一個人看下就好了……”
“誰能想到啊,這狗居然還有同夥……”
“看這印子……不像是狗咬的吧?沒看到口水什麼的……”
張子安心裡一咯噔,百密一疏,忘了在繩子的斷麵上吐點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