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這輪椅,可能他一輩子都觸碰不到。
他口乾舌燥,激動萬分。
昨天,他才剛燒香告謝列祖列宗,感謝他們把鐘公子這個貴人送上門,讓他學會了做輪椅,以後鋪子掙錢不成問題。沒想到,更富貴的事情,還在後頭呢!
可是,很快,他又冷靜了下來。
因為,他突然想起,這輪椅,並不是他發明的,他領這個功,似乎有些不合適。
他偷偷瞄了眼鐘公子。
鐘公子嘴邊帶著微笑,王木匠看不出他的心思。
“這事情你讓我再想想,我明天給你答複。”
王木匠隻想把付傑明趕緊搪塞過去,再找個機會跟鐘公子好好協商協商。
對於王木匠的回答,付傑明有些失望。他離開前還再三告訴王木匠,這時機難得,切莫錯過。
王木匠心急,直接把鐘子然給留了下來。
付傑明本來想請鐘兄去香滿樓,但也想到了什麼,給鐘子然遞了個眼色,希望他能夠幫忙說服一下王木匠。
當堂屋裡隻剩一下王木匠和鐘子然金硯主仆二人時,王木匠臉上的淡定徹底消失,他焦急,搓搓手,喃喃地對鐘子然說道:“鐘公子對於付公子剛才所言,有何想法?”
鐘子然喝著茶慢裡斯條,即使茶水有些澀,泡的不是什麼好茶葉,他也喝得歡。
天天被金硯盯著喝苦藥,他全身都是藥味,幾乎要品嘗不出清水的甘甜了。這茶雖然澀,但水卻是好水,喝完之後回甘,比那中藥好喝多了。
“這容易,你可以說是你自己做的,但那付公子若真的替你把輪椅獻給知府。知府家的賞賜,你必須得全部給我。再之後,至於會不會到瑞王那,就是你的事情了,我不乾預。”
王木匠一喜,“可以,可以,都給你!”
鐘子然把茶杯放下,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你也彆想著搞什麼詭計,我鐘某說到做到。你若把知府家的賞賜全部給我,這輪椅就是你的。但你若想反悔,我隨時可以證明輪椅是我所做。”
當時王木匠用一百兩,從他這裡購買輪椅製作圖,他們是簽了白契的。
王木匠心裡一緊,“不會,不會,老朽說過的話,並不會不作數。”
在潑天的富貴麵前,沒有誰能夠淡定,他心裡雖一瞬間出現了邪惡的念頭,但很快就被壓了下去。
鐘子然回去後,讓書童給妹妹送了一封信。
鐘露接到信後,開心地笑了,淚也從眼中落下。
她環顧這間困住了她三年的房間,終於快要解脫了。
她擦掉眼淚,往老鴇房間去。
“媽媽,我要離開了。”
老鴇正在算賬,聽到鐘露的話,從凳子上跳了起來。
“我的小乖乖,你真的要跟那付公子離開了?媽媽告訴你,男人不可信,他現在看著對你好,可是將來呢?你畢竟在咱們樓裡待過,等你年老色衰了,他勢必會翻舊賬。你何苦呢?看看後院燒水的阿香,她當年多麼風光啊!也是聽信了一個男人,贖了身,你看最後………”
老鴇在樓裡呆久了,什麼樣的癡情男女沒見過?那些男人,嘴上說得好聽,但最是信不得!
鐘露打斷了老鴇的話,“不是他,是我阿兄。”
老鴇愣住了,她從始至終沒有想過仙露的哥哥會把她贖出去。
說起來,她和仙露的命運有些類似。
她原本是一個農戶家的小兒女,倍受父親的寵愛。最大的夢想就是,長大後能嫁給村裡的阿毛哥。
但後來,父親和兩個兄長上山打獵,遇到了狼,父親和大兄當場被咬死,二兄斷了條腿。
家裡沒錢,為了個二兄治腿,她被母親賣給了牙婆,成了個紅倌人。
她知道家裡是不得已才賣了她,她並不怨,一直攢著錢,寄回去給母親和二兄。
可等她年紀大了,攢夠了贖身錢,讓母親和二兄來把她贖回去時,卻遭到了拒絕。
“真好,你阿兄要把你帶離這個醃臢地方了。”
老鴇說著說著,眼角就是潤了。
她看著麵前的仙露,仿佛看到了年輕時的自己。
她有些嫉妒,嫉妒仙露比她好運。她又有些慶幸,慶幸仙露自賣的一片苦心,最後沒有白費。
“可是你阿兄有錢嗎?說了一千兩,就是一千兩,我是一分都不會少的!”
老鴇收起了一瞬間流露出來的軟弱,又變回了那個錙銖必較的妓院老鴇。
“我阿兄說,他明天就接我回家。”
正好今晚上是付公子的最後一夜,可以跟他說明白。
鐘露帶著笑,離開了老鴇的房間。
老鴇坐在桌前,無心再算計她的賬目。
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仙露的那個清高書生哥哥,真的會來把她接回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