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百三十三章
林雨初把信寫好, 用林家特殊秘密傳信的方法把信送去給了林雲橫。
“接下來呢?”青帝問道,“接下來做什麼?”
“夜深了。”林雨初說道。
“所以?”青帝挑眉。
“所以當然是睡覺啊!”林雨初理所當然說道,“大半夜的不睡, 你想做賊嗎?”
“……”
他這話說的太有道理, 以至於讓青帝一時間無話可回。
事實證明, 大半夜不睡覺的人大有人在。
就在白容和林雨初一番深夜敘話結束,各回各家, 各自睡覺之後。在城主府的另一角,同樣是深夜未眠的白律正和他的謀士劉景在秉燭夜話。
“少主為何要留下這人?”劉景滿臉疑惑不解說道。
聞言,白律臉上神色莫辨,他深幽漆黑的目光盯著麵前的燭火, 語氣淡淡說道:“你可知他白日裡給我的那瓶丹藥是何物?”
“……什麼?”
“是一瓶天香丹。”白律說道。
“……”劉景。
聞言,頓時滿臉驚悚,“他發現了!?”
“怎麼可能,他怎麼做到的?如此年紀輕輕,難道!”身為謀士的通病,劉景下意識的就開始陰謀論,把事情想得複雜, 開始懷疑起林雨初的來路和目的。
“不管他是如何做到的。”白律打斷他的將事情進一步複雜化,語氣淡淡說道,“能夠看出我乃是中毒而非是身患疾病, 足以說明他的本事。這等有本事之人,我自然要將他留下。”
聞言,劉景臉上神色頓時遲疑, 隨後複雜。
他皺起了眉頭,好半響之後,才抬起頭目光看著麵前白律,沉聲說道:“既然已被他發現,那要不要……”
“不必。”白律否決他的提議,“這種時候沒必要節外生枝,那少年雖不知來曆,但是看他年紀輕輕氣度不凡,根基深厚,見識深廣,想必定是出身不凡,來自大家。”
“沒必要多惹愁怨。”白律說道。
聽見他此番話,劉景頓時心下一酸,不是滋味。
他能明白為何白律會如此說,無外乎是不想給白容留下仇敵,若是白律在,白帝城又何須怕仇敵?但是一旦白律不在,白帝城無人坐鎮,僅靠白容……
根本無法守得住城。
白律抬頭目光看了一眼麵前貼身謀士臉上的神情,麵色神色依舊淡淡不變,心下卻是暗歎了一口氣,“阿容他生性溫和軟善,雖非殺伐果斷之人,卻是能容人之人。”
“日後,有你在他身邊輔佐幫襯,我是極為放心的。”白律說道。
如此推心置腹之言,說的劉景瞬間就眼紅了。
白律看著他臉上的神色,不動聲色繼續說道,“我已安排了阿容和神劍山莊二小姐的聯姻,等他們二人成婚生下子嗣,你可教導下一任白帝城少主,想必他會更肖他舅。”
聽見白律已經將身後事安排的如此地步,劉景的眼眶更紅了,心下一片酸澀苦脹,好半響之後,他才聲音哽咽說道,“……定不負少主所托!”
“那,那位林大夫該如何處置?”劉景。
“既然他來了,便不管他是什麼來曆,就由他來代替原本安排的人吧。”白律說道,他臉上的表情若有所思,“或許由他來更合適也不一定。”
劉景聞言,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連忙說道:“那我下去安排。”
“去吧。”
——
然後一大早起來。
林雨初剛用過早膳,就被城主府的下人帶去見白律,說是白律讓他去給他診治。
“……”林雨初。
頓時感覺這頓飯吃的沒滋沒味了。
他坐在餐桌前,將手中的筷子放下,目光看著麵前微微低垂著頭,站在他麵前的白律派人的人,想了想,然後說道,“行吧,帶我過去。”
“林大夫,這邊請。”那人聞言,立馬說道。
然後林雨初就起身,跟著他走了。
在前往白律所在地的時候,林雨初一邊走著,一邊漫不經心地和識海裡的青帝聊著天,“你猜白律喊我過去做什麼?”
“除了治病還能有什麼?”青帝反問道。
“你想的也太簡單片麵了,表麵上是如此,但是……”林雨初一臉嫌棄的表情,說道:“你就不能想的更加深入點嗎?”
被嫌棄的青帝,“……”
不是很懂你們凡人的那些彎彎繞繞!
“算了,也不指望你能夠想明白。”林雨初說道。
恐怕在這位帝君的眼中,無論是他還是白律都隻是螻蟻般的凡人,神靈又豈會去在意螻蟻的想法。
這麼一想,事情就顯得無趣極了。
“到了。”
帶路的下人停下腳步,對身後的林雨初說道。
林雨初聞聲抬頭朝前看了一眼,他正站在一間書房外,而書房的大門是開著的。
“少主正在裡麵等著你。”帶路的下人說道。
林雨初收回了目光,對他說道,“有勞了。”
說罷便抬腳走了進去。
一進屋。
林雨初第一眼看見的正是坐在窗旁茶幾邊上的白律,今日的白律身穿著一件月白的長袍,黑發整整齊齊的束在耳後,露出了白皙而圓潤的耳垂,俊美而斯文的臉龐帶著常年病弱的蒼白和幾分秀氣。
他此刻跪坐在窗前,手捧一卷書,顯得更加的斯文俊秀了。
像個讀書人一般,那種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書生。
但是林雨初知道,這隻是表象而已,或者說是假象。麵前這人可不是什麼柔弱書生,哪怕他現在一副病容,他的劍卻依舊可斬殺任何人。
隻要白律一日在,便無一人敢動白帝城。
所以,如此來說,想要白律死的人,可就多了。
畢竟白律一死,能夠從中獲利的人很多,多的讓人數不勝數,誰都有可能是凶手,誰都會是那個想要他死的人。
從昨日知道白律乃是中毒而非患病之後,林雨初就在腦海裡過濾了一遍有可能是那個下毒凶手的人,結果……發現誰都有可能。
因為缺乏更多有效情報,所以林雨初並沒有過多的糾結誰是凶手這個問題,這是白律應該操心的問題,而不是他。
至於他嘛……
就安安心心的做個大夫應該做的本分事情就好了,至於其他,交給白律就行了。
反正我就隻管治病,其他都不管,也不知道。by林雨初。
林雨初進屋之後,在門前佇立一會打量前方屋內的人,像是察覺到他的目光一般,原先坐在窗戶旁的白律抬起頭,目光朝門前的林雨初看了一眼,俊美斯文的臉龐上神色淡淡,說道:“你來了。”
“嗯。”林雨初應了一聲。
“既然來了,站在那裡做什麼?”白律目光看著他,挑眉說道,“怕我對你做什麼嗎?”
聞言,林雨初神色不變反問道,“那白少主想對我做什麼呢?”
一邊說著他一邊朝前走去,來到白律麵前,坐下。
反倒是白律被他這話問的一怔,半響之後,才抬眸目光看著麵前少年,頗有些無語說道,“我能對你做什麼?”
“反倒是小大夫你,要如何治我的病?”白律目光盯著他,說道。
聽見他的話,林雨初心下頓時無語了。
他抬頭目光看了眼麵前一派神色認真的注視著他的白律,心想,擺出這幅樣子來,你還真當自己是誠心求醫的患者啊。
自己得了個什麼病,難道你心裡還沒點逼數嗎?跑來問我。
林雨初基本上確認白律是在搞事,他一副要搞個大新聞的樣子,而且還要求林雨初配合他。
看出了他的意圖的林雨初,心下就琢磨,他憑什麼覺得我會配合他?
哪來的勇氣?
在昨天被林雨初看破了他中毒的真相並且還揭穿了他之後,白律不但不給錢賄賂他堵住他的嘴,竟然今天還跑來要他配合他行事……
就這當機立斷借力打力的本事,林雨初是服的。
是個狠人。
這一點,白氏兄弟倒是一致了。
林雨初一邊在心下想著這些,一邊麵上表情冷漠正色,對著麵前白律說道,“既然如此,還請白少主配合治療,千萬不要諱疾忌醫,聽醫生的話。”
聽著他的話,白律目光看了他一眼,心想,這少年倒是比他更來勁,瞧這入戲模樣。
“自當如此。”
白律也一邊心下如此想著,一邊配合的伸出了手腕,並且一本正經說道,“小大夫,我昨天吃了你的藥,感覺好多了。”
“……”
聞言,林雨初抬起頭,目光看了他一眼,同樣一本正經的仔細耐心詢問道,“怎麼個好法?”
“……”
白律被他問的一愣,慢了半拍之後,才緩緩說道:“頭不疼了,心口也沒以前那麼疼,睡得更好了,吃的……更香了。”
“……噗,咳咳——”
聽見他這般說,原本想笑的林雨初立馬將笑聲憋了回去,強行掩飾性的咳嗽了兩下,板著一張臉,麵無表情沉聲說道,“那看來你病的嚴重啊,白少主!”
聞言,白律抬頭目光看了他一眼。
林雨初繼續一本正經的瞎扯道,“你看,你這又是頭疼,又是心口疼,還夜裡睡不著,白天吃不下飯,你說你這能身體好嗎?能不生病嗎。”
“來來來,我給你開幾服藥,你先吃著,看看情況,我們再繼續。”林雨初說道,然後放開了給白律把脈的手,當真掏出了筆墨紙硯開始寫藥方。
白律一臉麵無表情的坐在他麵前,看著他飛快的寫著的藥方,憑借他那優秀的視力,他看見了林雨初在藥方上寫的……大劑量的黃連。
“……”
你說你是不是來搞事的!
——
不得不說,無論是林雨初還是白律,這對醫患關係的兩人,真是非常的儘責敬業了。
白律每天都會招林雨初去給他看病,林雨初每天給他換一副藥方,藥方都特彆詭異。你找十個醫修大夫來看,十個人都會回答你,此等藥方平生所未見,不懂,不懂,不懂!
當然,對於心知肚明的白律而言,他覺得對方絕對是在虛假開藥,胡亂開藥!故意的。
深夜。
白律坐在房內,橘黃跳躍的燭火映照著他半邊臉頰明亮,半邊陷入陰影之中。
他手中拿著一疊紙張,麵無表情地一張張翻閱著,劉景站在他麵前。
這些都是這段日子裡,林雨初給他開的藥方。
即便是白律如此外行不懂醫藥的人,也能看出來,這些每一張都不同的藥方上唯一的共同點,那就是……無論是哪一個藥方都含有大量的黃連。
饒是白律,這些天喝這些加了大量黃連的藥湯都喝的麵色有些發苦,很多時候他都不禁心下懷疑,這不知從哪來的自動送上門來的少年是不是和他有仇?
所以才如此伺機報複他。
林雨初表示,你想多了……
被迫害妄想症也是病,乖,多吃藥,不要停。
站在白律麵前的劉景,明顯感受到了自家少主麵色的不愉,以及周身的低氣壓。
不知為何,看著如此情緒不好外露的白律,劉景的心情詭異的有些欣慰。
從很久以前開始,自從白律身中劇毒之後,他就將自己的情緒隱藏的更深了,以及很久沒有看見過他如此情緒起伏明顯了。就仿佛是,在很久之前,他就已經逐漸失去了生氣,隻餘下一座人形雕像。
正所謂是,心如死灰。
能夠再一次看見如此鮮活的鬨情緒的白律,劉景心下既欣慰高興又莫名的心酸。
但是,出於習慣,劉景還是和白律站在同一條陣線上,皺著眉一開口就是對林雨初的不滿,“我看那小子就是故意的,給少主您開的藥方分明是趁機報複!”
他一邊說著一邊觀察著白律的神色,見他沒有露出不愉和阻止他的表情,才繼續往下說道,“要不,咱們不要喝他開的藥方了,反正都是他胡亂寫的。”
“不。”
這時候,白律聲音淡淡地開口了。
他將手中的藥方重新疊好,然後放在一邊桌上,抬起眼眸目光看著麵前劉景說道,“他開的藥方很有意思。”
“什麼?”
劉景乍一下聽聞他這句話,沒反應明白過來他話中的意思,愣了一下,然後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