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白律臉上的神色淡淡,說道:“他的那些藥方,我前所未見,亦聞所未聞。”
在許多年前白律得知自己身中無解劇毒之後,便開始廣閱天下醫書,正所謂是久病之人必懂醫。白律大大小小也算是懂醫道,林雨初給他開的那些藥方,乍一看很是胡鬨,但是每一張連在一起看,就能看出些許端倪來。
“更重要的是……”
白律說道,“這陣子,我喝了他所開的藥,的的確確覺得身體要比之前好。”
聞言,劉景臉上神色頓時詫異。
而後,立馬浮現驚喜之色,說道:“那是不是……”
“不可能。”白律打斷他的妄想,冷酷無情的說道,“石像之毒,無藥可解。”
“他這些天所開的藥也隻是讓我好過些,僅此而已。”白律說道。
聞言,劉景臉上的神色頓時黯淡了下去。
白律目光盯著他,許久之後說道,“將我身體轉好的消息散發出去。”
“……是。”
——
“這個啊……其實是這樣的,石像的毒並不是不能解,有個詞你應該聽過,以毒攻毒。”
“但是這個成功率隻有一半,有一半的幾率生,也有一半的幾率直接兩毒並發,當場死亡,賭的就是運氣。”
“而且這種□□極為難煉,是的,這是一個古老的□□丹方。我現在的能力無法煉製,我爹也許可以。隻是也許而已,畢竟這個丹方是不全的,漏掉的那部分必須要靠人為去彌補,這個就很考驗知識和經驗,反正憑借我現在的閱曆是做不到的。”
“所以我不是寫信給我爹求助了嗎?但是吧,就算我爹煉製出了毒丹,也要白律敢吃,雖然我覺得他八成是會吃的,但是就算吃了,也隻有一半的成功率,剩下的就看運氣了……”
“……”
“……”
聽了林雨初的話,青帝他無話可說。
他發現,不論是從前還是現在,雨皇這個人從來就沒變過,無論是什麼時候,他都是那樣愛賭。
而他的賭運是公認的最佳。
或許直到他死前,都是最佳。
林雨初寫信給林雲橫,讓林雲橫給他煉製能夠以毒攻毒一半幾率解除石像毒的毒丹的事情,他並沒有告訴任何人,青帝不算,他不是人。
至於原因,林雨初覺得,這種機會縹緲的事情還是在結果出來之前,誰都不要說好了。
所以現在的情況是這樣的……
白律覺得自己肯定是沒救了,距離死不遠了,所以千算萬算打算在臨死之前把後事給安排好,鏟除一切對白帝城不利的隱患,讓親信輔佐白容上位。
而至於白容嘛,一麵知道自家大哥的打算,心裡痛快不甘的按照白律的打算去做,一麵又寄希望天降的林雨初能夠幫他救回白律的命。
至於林雨初嘛……
一麵對白容信誓旦旦的保證我肯定能救回你哥,一麵又對白律表現的你反正都要死了,就你好我好大家好,彆浪費我的時間精力,隨便開點藥方嗬嗬騙騙那些你想騙的外人,大家一起愉快的來演戲吧。
可以說是非常“雙麵間諜”了。
“你的目的是什麼?”
有一日,在林雨初慣例給白律診治完之後,白律冷不丁的問道。
他目光看著麵前的少年,說道:“有些人前來替我診治,是為名,有些是為利,而你是為什麼?”
林雨初聞言,抬頭目光看著他,想也不想的脫口而出道,“當然是為了救你的命啊。”
“……”白律。
聞言,頓時臉上的表情有些古怪,目光盯著他,一言不發。
“不然呢?”林雨初反問道,“要不是為了救你,我又何必在這裡浪費時間陪你過家家呢?”
這最後過家家三字說的可謂是意味深長。
白律目光盯著他半響,最終說道,“……算了。”
“不管你有什麼目的,早晚我會知道的。”白律說道。
“那請你先努力的活到那個時候。”林雨初語氣並沒有什麼誠意的說道。
“……”白律。
你真是來救我的命,而不是來氣死我的嗎?
沒見過這麼嘴賤毒舌對病人絲毫不溫柔體貼的大夫!
哦,那是你見識少。by林雨初表示。
總而言之呢……
在這種三方人馬,三個心思,一點都不統一的情況下。
白帝城城主府天降神醫,這位神醫醫術了得,來曆非凡,背景莫測,有著神鬼醫術,硬生生將原本就快要病死的白帝城少主給拉回了一條命。
據說自從這位神醫到了城主府之後,白少主的身體是一日比一日好,現在已經和常人無異了……
這個消息迅速的傳遍了整個城主府,然後傳到了府外,很快的又傳遍了整個白帝城,又很快的出了城,大半個修界都知道了白帝城出現了一位神醫。
知道這個情況之後的林雨初頓時心情有些微妙,“……想不到白少主竟然如此深暗營/銷/炒/作之道。”
是個人才啊!
短短時間,就讓林雨初這個假醫變成了神醫。
不僅如此,敬業的白律白少主,還親力親為的四處走動,外出參與各種宴會聚會,以此來證明神醫的醫術之高。
“……”林雨初。
看著每天白天一大早出門,深夜回來的白律,心想,真是難為你了,還真是敬業啊。
這麼多天下來,白律想做什麼,他用腳趾頭想都能想到,無非就是釣魚唄。
林雨初就是那個魚餌,而白律是釣魚的人。
兩人差不多對對方的底細都清楚了,林雨初猜到了白律的意圖,而白律雖然依舊是不知道林雨初的來曆和目的,但是對方對他無害並且還很配合他的舉動這點白律是心下有數的。
所以才經過前期對林雨初的觀察之後,現在開始動手了。
唯一不知道真相,被蒙在鼓裡,信了這兩個戲精的邪,真心實意以為白律的病情好轉了,並且樂觀的以為假以時日白律的病定然會痊愈的白容,是此件事情中唯一一個真正高興的人。
這從他對林雨初越發殷勤且越發親切客氣的態度中可以看出來,是那種真把林雨初當成是救命恩人一樣來尊敬,每次見到林雨初都笑容特彆燦爛殷勤,導致林雨初都有些過敏了。
“這萬一他哥要是吃了毒丹,毒發身亡了怎麼辦?”林雨初心下有些發愁的對青帝說道,“那白容現在對我這麼親切殷勤態度尊敬友善,以後豈不是要恨我恨的深入骨髓?”
“恨不得我死,親手殺了我方能報血海深仇?”林雨初說道。
“……”
聽了他的話,青帝都無語了。
他心道,你既然知道這點,為何不早點和他說明?何必自找麻煩呢!
對於青帝此言,林雨初想了想,然後說道:“大概是因為說不出口吧。”
“不過我算是明白了,所謂的善意的謊言還是謊言,這種謊話下次還是彆說的好,一時心軟或許造成的是以後無法彌補的傷害。”林雨初說道,“這種事情,以後打死我,我也不乾了。”
青帝聞言,沒有說話,心想是嗎?
這一日。
和往常一樣。
林雨初給白容把了脈,然後又換了一張藥方。
坐在他麵前的白律一臉麵不改色的看著他寫著加了很大劑量黃連的新藥方,忽地說道,“你來府上也有陣子了吧?”
聞言。
林雨初抬起頭,目光看了他一眼,想了想說道,“有一月了吧。”
“來了這麼久,你都沒有好好逛過白帝城。”白律說道。
一聽聞他這話,林雨初當即就挑了挑,他敏銳的直覺告訴他,這話其中大有深意。
簡單地說,這是個信號。
白律要動手的信號。
“那不是沒機會嗎?”林雨初順著他的話往下說道,目光責怪的看了他一眼,“自從來了白帝城之後,每天不是給你看病,就是給你看病,我哪有多餘的時間出去玩?”
被他如此一番嗔怪的白律麵不改色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後說道:“這麼說倒是我的不是,既然如此,那明天給你放一天假吧。”
“那就多謝少主了。”
林雨初聞言當即說道,然後低頭在藥方上又加大了黃連的劑量,良藥苦口,多來點。
看見他舉動的白律,當即臉上有些發黑。
等林雨初告辭了白律轉身回去之後。
他剛到了他住的院落外,就見前方白容一臉熱絡的笑容走了過來,“林大夫!”
看見了林雨初,白容臉上的笑容瞬間更加燦爛熱情了,對著他招呼說道。
聞聲,林雨初停下了腳步。
轉頭目光朝他看去,臉上神色淡淡,回到,“白二少啊,你怎麼在這裡?”
“我是特意來尋你的!林大夫。”白容走近了對他說道。
聞言,林雨初頓時挑了挑眉,說道:“找我?”
“嗯嗯嗯!”
白容連忙點頭說道,“其實是……”
“你的狗呢?”
林雨初目光看著他忽然冷不丁說道。
“哎?”
被他突如其來一句話給打斷的白容頓時愣了一下,後知後覺慢半拍才說道,“哦哦哦,你說小白啊。”
“我將它放在房間裡沒帶它出來。”白容說道。
林雨初聞言目光看了他一眼,然後說道:“靈寵是需要主人陪伴的,擅自將它丟下,它會感受到寂寞的。”
“所以二少最好還是多陪伴陪伴一下它吧。”林雨初說道。
白容被他這番話說的一愣,然後神色有些意外說道,“沒想到林大夫你既然是如此愛寵之人。”
“怎麼?”林雨初聞言挑眉說道,“很奇怪?”
就是很奇怪啊!
白容聽見他這般問,心下大吼說道,但是對著林雨初卻是萬不敢如此實話說的,隻委婉含蓄說道,“我以為林大夫並非是喜歡靈寵的人,畢竟你看上去很……冷酷果斷的樣子。”
他想了半天,才想出這四個字。
林雨初氣質就很是高冷,完全就不像是喜歡小動物的人。
聽見他的話,林雨初目光看了他一眼,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冷哼,“那是因為你眼瞎。”
“……什麼?”
白容聞言,一臉仿佛幻聽的表情,我這是被林大夫給罵了嗎?
“沒什麼。”
林雨初說道,目光看著他轉移話題,“二少找我有事?”
經他這麼一提醒,白容才想起自己來找他的目的,他對林雨初笑了笑,然後說道:“我看林大夫來白帝城這麼久了,也沒機會出去到處逛逛,明日在城東有瓊花宴,想請林大夫賞臉。”
一聽就不是什麼正經宴會。
林雨初心道,他目光看著麵前白容的臉龐,心下想起方才白律所說的話,他是早有預料嗎?
看來這次瓊花宴他是非去不可了,雖然他並沒有什麼性質。
“可以。”林雨初說道。
聽到他答應了,白容頓時一臉高興,“那真是太好了!明日早上我來接你。”
林雨初看著他的臉色,說道:“好。”
頓了頓,他說道,“你最好還是把你的小狗帶上。”
雖然林大夫看起來高冷難以接近,卻意外是個喜歡靈寵的好人這點讓白容意外,但是既然林雨初這樣說了,“好,我會記得的。”白容說道。
林雨初看著他點頭答應的笑容,沒有再多說。
等白容離開之後,林雨初才轉身回去。
等進了屋之後,林雨初將房門關上,轉身過去到桌旁坐下,然後伸手從袖中拿出了一封密封的信。
這是今早從林家寄來的。
送到他手上的。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猜林爹寫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