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055(2 / 2)

但黎丞滑不溜秋的,先是裝作沒聽懂他的意思,第二天直接裝病不見曹石。

讓曹石憋了一肚子的火沒處發,也找不到地方發。

因為在廣州,大家都對他極為客氣熱情,每天都好酒好菜好肉的招待他,還有人陪玩陪聊,他實在找不到發作的點。

可他來廣州的事一件又都沒辦成。

想著晉王還等著他的消息,曹石到底不甘心辛辛苦苦大老遠跑一趟什麼都沒辦成。這些商賈就罷了,成不成也不是什麼大事,最要緊的還是水師,隻要水師歸順了晉王,以後南越還不是囊中之物?這些商人也遲早要乖乖聽話的。

於是,曹石又去了一趟水師營地。

他剛一到,就見水師將領們個個兩眼放光,撲過來,七嘴八舌地問道:“曹大人,可是朝廷要補發軍餉了?”

“曹大人,我們的武器要換了嗎?”

“曹大人,鎧甲的銀子批了下來嗎?”

“曹大人,我們都快揭不開鍋了,昨天吃的都是稀飯,乾的雜糧飯都吃不起了!”

“曹大人,您可一定要救救我們啊!”

……

被圍攏的曹石感覺這支所謂的水師就是一個燙手山芋,遲早要散,怕是堅持不了多久。

他臉色灰白地擠出了人群,好說歹說,弄了一堆空口承諾,安撫住這些人,這才得已脫身。

但經過這麼一出,曹石再也不想去招攬什麼水師了,第二天就灰溜溜地走了。

聽說他走了,黎丞的病也好了,整個人都神清氣爽了。

劉子嶽聽說了這事,笑了起來:“大哥身邊的人不行啊,這才哪到哪啊,就一陣哭訴都頂不住了。”

經過這事,池正業再次看清楚了,所謂的貴人其實就是想白嫖他們這些商家,拿銀子卻不辦事的那種,他氣得五臟六腑都痛了,卻拿這些人沒有辦法。

劉子嶽看他的臉色就知道他又想起了不愉快的經曆。也不知道怎麼勸,這估計是卡在池正業心裡一輩子的刺了,隻能他自己想開,旁人沒有辦法。

曹石一走,廣州城裡更沒劉子嶽什麼事了。

他決定明天就回興泰。

經過幾年的發展,興泰如今正應了它的這個名字,興旺泰平。如今興泰的規模又擴大了一倍,人口更是增長到了四萬餘人,比得上南越一個規模較小的縣城了。

其中一半左右是南越本地人遷徙過來,還有一半是流放和因為戰亂、饑餓從北邊逃難來的,而且因為興泰鼓勵生育,這幾年新生兒也非常多,幾乎家家戶戶都有三歲以內的孩子。

因為人口的不斷增加,維持治安和穩定也成了一個很重要的事,興泰的山嶽鏢局人數由一千擴大到了三千人,都是經過嚴格篩選的,個個身家清白,乾練精壯。

同樣發展起來的還有連州高州。

因為江南持續的戰亂和天災,不少失去了家園的百姓南下,遷移到南越,連州、高州、甚至是廣州的人數這兩年也增加了不少。

人口的增加帶動了荒地的開墾,也增加了田賦和商稅的收入,導致南越多地呈欣欣向榮之勢。

劉子嶽回興泰路上都能感受得到,以前出了廣州二十多裡後都是荒地,走半天都見不到一個人影,但現在這些地方陸續有人開墾出了荒地,建房定居,直到距興泰十幾裡才沒有了人煙。

但照這個勢頭發展下去,估計過幾年,荒地就會開墾到興泰附近。

劉子嶽琢磨著要不要提前安排人將這片地方開墾出來,上報官府,以免後麵有人將地開墾到他的家門口。

他回了興泰,稍作休息後,便與冉文清說起了此事。

冉文清也讚同,興泰發展得越來越好,照這個勢頭發展下去,以後勢必會成為南越一座繁華的城池,周邊的土地價格也會隨之水漲船高。若是被不安好心的人,又或是他們的對頭得了去,多憋屈。

還不如自己開墾了,作為一個緩衝地帶。

正好現在興泰不缺勞動力了,次日,他便讓郭誠招工,招募了五百名青壯年勞動力去開墾這片土地,等年底將其報到官府,過了兩年的免稅期後,按時繳納田賦就是。

沒錯,現在朝廷的開墾荒地免稅期由以前的三年調整為了兩年。

這主要還是因為戰亂影響了朝廷穩定的稅收,加之打仗消耗又大,朝廷財政捉襟見肘,就想著法子加各種賦稅,增加收入。

就這幾年,百姓的賦稅已經翻了一倍。

劉子嶽其實有些不理解,百姓之所以造反,興許有紅蓮教的因素,但更大的原因還是活不下去了,不得不鋌而走險。若生活安穩,有飯吃有衣穿,誰願意乾這殺頭的事。

民生已如此多艱,可朝廷還加稅,這不是逼得老百姓沒有活路,不得不揭竿而起嗎?

他想,朝廷不會不懂這個道理,但還是不斷地加稅,那隻有一個原因,加稅興許會導致各種問題,但不加稅,朝廷可能就維係不下去了。

這是一個兩難的選擇的,最後犧牲的也隻會是無數底層的百

姓。

對於這種情況,劉子嶽也無可奈何。

他現在隻希望朝廷能快速平亂,安穩下來,隻有安穩了,大家的日子也才能好過。

但他心裡隱隱又有一層隱憂,若再這麼下去,朝廷哪天堅持不下去了,他這閒散王爺隻怕也是做到頭了。

對於這個大逆不道的想法,他不好向外人道,隻能藏在心裡。

好在興泰還挺太平,當地居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家家戶戶都能吃飽飯,孩子們還能想念書的就念書,不是讀書這塊料的,長到十幾歲也可去做學徒,學一門手藝,踏踏實實的,也能有口飯吃。

若不是隔一段時間就有從北邊逃難過來的災民,興泰倒是頗有些歲月靜好的感覺。

隻是這種太平很快就被打破了。

這日,劉子嶽在府中練武,剛放下劍,陶餘就遞上帕子,有些焦急地說:“殿下,冉長史來了,好像有很重要的事向您彙報,小的讓他在偏廳候著。”

“莫不是廣州那邊發生了什麼事?”劉子嶽擦了擦汗水,將帕子丟給了陶餘,衣服都沒換就直接去了偏廳,看著一臉沉色的冉文清問道,“冉長史,發生了何事?可是廣州那邊有事發生?”

冉文清焦躁地上前幾步,快速開口道:“殿下,不是廣州那邊,而是興泰。我們興泰恐怕藏有紅蓮教徒。”

劉子嶽蹙眉,驚訝地說:“怎麼會?紅蓮教徒不是主要在江南荊湖一帶活動嗎?你可有懷疑的對象和證據?”

冉文清拿出一條腰帶遞給劉子嶽:“殿下請過目。”

劉子嶽摸著腰帶上那處栩栩如生的紅蓮,紅蓮很小,僅有拇指大,在幾尺長的腰帶上並不起眼:“這是他們的信物?從何處得來的?”

此事說來很巧,南越人是不知紅蓮教的,更不知其教規和信物,因此哪怕紅蓮教的人站在麵前,大家都不認識。

但北邊來的流民和一些流放之人卻知道這個將江南攪得天翻地覆的教派,尤其是池家、顏家等被亂軍牽連的家族,對這個事都知道一些。

前幾日,顏當家的發現瓷窯裡新來的幾個學徒,其中兩人的腰帶上繡著這樣一朵小巧不起眼的蓮花。他仔細觀察,發現這兩人關係很是親近,每日所換的衣物上總有一處不起眼的地方繡著小小的蓮花,而且離開瓷窯後也有些神神秘秘的,幾乎不與瓷窯內其他人來往。

他心裡生了疑,琢磨了幾天後,實在是放不下心,便悄悄找到了冉文清,將此事告知了冉文清,道出了心中的懷疑。

冉文清一聽就知道大事不妙,紅蓮教在江南荊湖等地掀起了多大的風浪,都兩年過去了,晉王還沒平息這場亂子,若是任其在興泰發展壯大,那後果不堪設想,這戰亂遲早會波及到南越。

因此他趕緊到王府,將此事告知了劉子嶽。

劉子嶽也深知其中的利害關係,這些所謂的□□,最擅長蠱惑人心了,若任其發展,隻怕興泰遲早有一日也會變成江南如今的模樣。

他捏著腰帶在屋裡踱了幾步,問道:“顏當家的呢?”

“在外麵,臣想著殿下可能會詢問他,便將其也帶了過來。”冉文清趕緊說,“臣這就讓人將他帶進來。”

劉子嶽點頭。

很快,顏當家的被帶了進來。

行完禮後,劉子嶽開門見山地問道:“你確定這是紅蓮教的信物?”

顏當家的苦笑道:“沒錯,殿下若是不確定,可請徐大人過來一觀,他比小的更清楚。”

劉子嶽相信他沒有撒謊,顏家還要在興泰生活,若無完全的把握,顏當家不可能拿這種事來騙他。

“你說說,你們瓷窯裡可還有有這種信物的人?”劉子嶽問道。

顏當家搖頭:“回殿下,迄今

為止,小人就發現了這兩人。但也保不齊有些人的信物比較隱蔽,小的沒發現。”

劉子嶽點頭,又詢問道:“你對紅蓮教知道多少?”

顏當家苦笑:“小的也是到了南越後才聽說江南戰亂乃是紅蓮教所為,因此有心打聽,僅僅知道他們的信物是一朵紅蓮,旁的小人也不清楚。”

見從他嘴裡問不出什麼,劉子嶽擺了擺手:“此事你就當不知道,家裡人都不要說,我們會處置。”

顏當家連忙說:“小的知道了,殿下放心,此事小的連賤內都沒透露過分毫。”

劉子嶽很滿意:“顏當家謹慎,若再有發現,及時告知冉長史。”

“是,那小的先告退了。”顏當家識趣地告辭。

他走後,劉子嶽對冉文清說:“這些人藏得很深,現不宜宣揚。將鮑全、郭誠他們叫來吧。”

冉文清立即派人去請了鮑全、郭誠。

等二人來了之後,冉文清先將此事告知他們。

鮑全這個暴脾氣蹭地站了起來:“殿下,臣這就安排人去將他們抓了!”

“不急。”劉子嶽說,“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要查清楚,鏢局裡有沒有人信奉這個,還有王府、倉庫等要地,總之,先將咱們自己的人暗中排查一遍,若是發現有加入紅蓮教者也不要打草驚蛇了,以廣州那邊忙不過來為由,將他們調過去,在路上將人全部拿下。”

鮑全點頭:“臣明白了。”

劉子嶽說:“先徹查咱們自己的人,然後再逐一排查其他人,這事急不得,慢慢來,暗中進行。另外,再派幾個信得過的,盯著顏當家所說的那兩個人,將他們每日都去了哪些地方,見過哪些人全部記下來,等咱們這邊清除完了,再順藤摸瓜,一一排查興泰的居民,尤其是北邊來的居民,要一一詳查。”

很明顯,若興泰混進了紅蓮教徒,最初必然是來自北方的難民。

這些逃災的民眾中,可能有些是單純的難民,有些是入了紅蓮教的底層百姓。興許他們還沒做過什麼,但信這種□□,本身就是一種很大的隱患,必須鏟除。

鮑全、郭誠領命而去,偏廳裡隻剩下劉子嶽和冉文清。

冉文清有些頭大,問劉子嶽:“殿下,這事要上報朝廷嗎?”

紅蓮教現在是大景鏟除的□□反賊,一個都不留,這麼大的事照理來說應該向朝廷稟告,但若是這樣,那興泰就藏不住了,殿下也必將暴露於人前。

那幾個皇子,看殿下手裡有這麼多的銀子,焉能放過殿下。

劉子嶽琢磨了一會兒說:“現在還隻是懷疑,到底有沒有紅蓮教徒,有多少人加入了這個組織還是個未知數,此事不必急著報告給朝廷。”

冉文清鬆了口氣:“確實,興許是顏當家的搞錯了,這隻是巧合而已。”

劉子嶽看著那腰帶上精致的紅蓮,覺得搞錯的概率很小。這腰帶是粗布做的,但紅蓮卻繡得栩栩如生,顯然是費了不少功夫的,若不虔誠,又怎會如此用心?

“若是巧合倒好了,就怕紅蓮教在咱們不知道的時候已經在南越落地生根發芽了。”劉子嶽沉思片刻後說,“最近這一兩年,連州、高州和廣州幾地也來了不少江南來的災民,既然興泰出現了紅蓮教的影子,保不齊這些府縣也有。我寫封信提醒於大人、公孫大人和黎大人,讓他們也暗查轄內北方來的災民,以防紅蓮教作亂。”

冉文清點頭:“確實,若咱們興泰有了紅蓮教,連州、高州、廣州也不能幸免。”

這會兒他也無暇顧忌興泰會不會暴露了。

“你盯著點興泰,等排查的名單出來,立即來報。”劉子嶽嚴肅地說。

冉文清也領了命令,趕緊出去辦事。

劉子嶽則快速給於子

林、公孫夏和黎丞各寫了一封信,說明了此事的嚴重性,並說了興泰的打算,讓他們也暗中排查,等有了結果,幾地互通消息。

“陶管家,安排幾個信得過的,快速將信送去給三位大人。”劉子嶽將封好的信交給了陶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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