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陶睿的小廝青鬆是一心向著他的,跟著他出門玩還不忘托家人盯著府裡的動向,生怕錯過什麼事讓陶睿吃虧。
夜半時分,陶睿歪靠在畫舫中的軟榻上,一邊吃著水果,一邊拿折扇打著拍子,聽紗簾後那彈琴的女子輕聲吟唱當下最流行的曲子。
青鬆被叫出去一會兒就匆匆跑回,趴在陶睿耳邊小聲說:“世子爺,不好了,我爹說夫人捆了她屋裡好些人,堵了嘴塞進馬車連夜送出城了!夫人跟前的秋菊還下令讓全府下人閉緊嘴巴,無事少出府,這是封了所有人的口啊!”
陶睿勾唇一笑,“無事,他們不來煩我就成,至於他們要如何,爺不在乎。”
“可是、可是這也太不公道了,往日您犯點錯就罰您跪祠堂,如今換成三少爺,就變成打發下人了,聽說三少爺早就回房歇著去了。”
“呦,你還想著公道呢?”陶睿看看這小子臉上的焦急,就耐心給他講講。
“老三那邊是不罰勝過罰。往日爹常把他掛在嘴邊教訓老二他們,經此一事,他們必然心裡不服,將來再出去同人來往,言語態度都能帶出幾分。娘想保住他清高公子的名聲,是癡心妄想了。”
青鬆眼前一亮,突然想到另一件事,“那世子爺您當著那些下人的麵揭穿他是故意的了?今日夫人送走的那些人,可都是她院子裡得用的人,連帶他們的老子娘足有十六七個,隻秋菊那四個大丫鬟留下了,這也算損失不小啊。”
陶睿點了下頭,“不錯,即便秋菊幾個留下,又能不慌嗎?今日是彆人,改日說不定就是她們了。”
青鬆想想這事若是落到自己頭上,主子一個封口令就把手下得用的人送去祖籍老家,那自己恐怕也安不了心,再不能死忠於這樣的主子了。
關鍵這還是陽謀,那些人要恨都恨不到陶睿身上,隻會恨夫人無情。可夫人又不敢賭,除了貼身四大丫鬟,根本不信他們其他人能守口如瓶。就算夫人明知道結果,也隻能這樣做。
恐怕這一晚府中從上到下都難有一人安眠,下人忐忑,那些主子也各個憋氣啊。他再看看麵前悠閒的世子爺,忽然覺得往日是他小瞧了世子爺,看世子爺多精明,隨隨便便就把他們給弄坑裡去了。
就是這樣坑夫人往後可怎麼辦啊?夫人掌著內宅,可有的是法子懲罰世子爺呢。難道世子爺是見怎麼都不得老爺夫人喜愛,破罐子破摔了?這……未來堪憂啊。
青鬆不懂陶睿在想什麼,也不敢跟陶睿提這些事,怕他傷心。隻能在旁邊好好伺候著,想著能舒坦一日是一日吧。
他哪知道陶睿壓根看不上這國公爵位,也不稀罕那偏心爹娘呢?擔憂未來大可不必,陶睿就算放飛自我也不可能把自己套進去,他當然不是心血來潮地發難,而是避免受罰的同時也為將來離府做鋪墊。
古代天地君親師,無論如何宣國公夫妻都養原主這麼大,將來對上他們必有一頂不孝的帽子扣他頭頂,那多不爽?他可不願意被道德綁架,就算要走也得把這問題解決了再走。
反正以他目前的情況也不可能知道自己的身世,就先玩個痛快,著急的不是他,早晚有惦記這世子之位的人把真相掀出來。
陶睿在天蒙蒙亮的時候才打著嗬欠回府,沒事人一樣地叫廚房做了豆腐皮包子和雞絲粥,吃完舒服地睡覺,給院子裡幾個下人都放了假。
收到消息的姨娘、弟妹等人都驚歎陶睿膽子越發大了,陶謙、陶李氏則氣得堵心,又不知該罵他什麼。他們如今焦頭爛額,暫時也顧不上陶睿。陶斌私下同他們承認他和秦若互相有情,非秦若不娶。
兩人罵了半天,看陶斌那堅持的樣子頭痛不已,甚至恨上了不檢點的秦若。
在他們看來,陶斌一向知禮懂事,行差踏錯這一步定是受了秦若的蠱惑。那秦若知道兩家指腹為婚不可更改,看不上陶睿紈絝就來引誘陶斌,實在無恥。
他們自然不能讓這樣的女子進門,再者換親是極為荒唐的事,宣國公府雖說不比從前,也還是要臉麵的。
兩人下令不許陶斌出門,特意派了秋菊在他房裡看著,不許他和秦若聯係,隻當在家養傷。
至於秦若那邊,想法子退了親就是,陶謙拍著桌子罵“這女子不堪為婦”,就算陶睿不是他喜愛的孩子,他也不可能讓陶睿娶這種女子。
隻是沒想到,他們這邊還未上門,秦家先來了人了。
來者是秦若的母親,她很是為難地說:“姐姐想必也知曉昨日的事了,若兒真是被嚇壞了,回家後一直哭,說不敢和世子相處。”她歎了口氣,“我們做父母的,定然是希望子女平安喜樂。咱們兩家相交多年,當初指腹為婚也是想繼續兩家之好,不能成就一對怨侶不是?所以我想著這門親事……”
陶李氏態度有些冷淡,稱呼也疏離得很,“秦夫人是想退親?”
秦夫人沒多想,誰家上門退親都要看人臉色,很正常。她說出家裡想的法子,“兩家的親事定下多年,自然不好當做兒戲,不過這親事主要還是看的咱們兩戶人家,若是讓若兒和斌兒成為一對,我們依舊是結兩家之好,世子也能尋個更合心意的妻子,姐姐您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