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子園的看台隻停歇了一會兒又響起連綿不絕的嘈雜,場邊的啦啦隊開始熱情地為雙方打氣,看台上的眾人也不甘示弱一樣大喊著,愚蠢而又聒噪。
露天的台階被太陽曬了一下午,像被烘烤到了足夠溫度的烤盤,周圍的每一個人都是烤爐中開始膨脹的麵包。然而他們像是感覺不到這些溫度一樣,陷入了一種莫名的狂熱中。
鳥光行雄站在最高層的台階上,身處這種狂熱氣氛的包圍裡卻絲毫不為所動地冷冷望著比賽場地。
大金高中的球員們重新聚集了起來商量對策,那個漏接了球的小鬼渾身僵硬地站在原地,看起來距離崩潰隻有一步之遙。
活該。
他幾乎是快意地想著,在一場這麼重要的比賽中,眾目睽睽之下犯下了如此嚴重的失誤,他幾乎已經能夠預見到這個小鬼之後搖搖欲墜的人生,他會因為得不到隊友的諒解,出儘洋相,連帶著父母兄弟也會因為這件事情受周圍人嘲笑排擠,他的人生和他的家庭都會從這一刻開始毀於一旦。
他想看的就是這個,這就是甲子園。
這就是被那些無聊的炒作捧起來的,吞噬了他的兒子的性命的,根本沒有必要存在的甲子園!
就在他帶著迫不及待的惡意,等待著那些大金高中的小鬼們互相指責,分崩離析,將局麵徹底帶入深淵的時候,他看到大金高中的一號也就是球隊的絕對核心,忽然抬起手套在捕手的額心上輕輕碰了一下,露出了一個輕快的笑容。
鳥光行雄猛地怔住。
“那位大金高中的一號笑了誒,”河野悅子舉著望遠鏡詫異,“啊,是因為不想給隊友太多的壓力嗎?”
“或許吧,”源輝月望著底下圍在一起互相打氣的少年們,視線落在最中央的一號身上,“也或許是覺得沒有必要想那麼多。”
“誒?”
棒球帽的帽簷下的陰影安靜地斂住了她的眉目,河野悅子疑惑地看了看她,又看向場內。
穿著球衣的少年們圍在一起似乎大喊了一句什麼,然後四散跑開,重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解說員儘職儘責激情澎湃,“大金高中的球員帶著笑容回到了球場,看起來似乎士氣重新振作了起來,比賽繼續——”
看台上的歡呼再次高漲,顯然大金高中的球員們在不斷的失誤和落後之後又頑強地振作起來的精神也鼓舞了看台上的觀眾。畢竟少年人不就該是這個樣子的嗎?永遠不會被挫折打倒,永遠執著地朝著夢想前進。
看台上有個中年大叔望著下麵奔跑的少年們,眼角有些發熱地低聲喃喃,“這就是青春啊,甲子園真是太好了。”
.
甲子園真是太愚蠢了!
驚愕地望著底下的場景,某位自稱甲子園惡魔的家夥隻感覺荒謬至極。
“為什麼那麼震驚,你完全不能理解嗎?”
鳥光行雄猛地抬頭,看到那個關西的少年偵探沿著麵前的台階走了上來。
“棒球這種比賽是九個人的運動,而且球員上了賽場本來就該將一切勝負得失拋之腦後,眼睛隻用看著目標朝著目標努力就行了。”
“就算這種努力沒有任何結果也一樣嗎?”鳥光行雄冷冷地說,一邊舉起手裡的□□,“彆過來,否則我現在就按下去!”
少年偵探抬眸看他,一雙眼瞳在陽光下深邃明亮,“按照你定的規則,隻要在遊戲結束前找到你,勝利方就是我們。”
“是這樣沒錯,”拿著□□的男人輕飄飄笑了,“但是我也沒說過你們贏了這個遊戲我就會放棄自殺吧?”
服部平次的眉心倏然皺了一下。
“哈哈,哈哈哈哈……我剛剛在這裡都看到了,你們的確很努力,很努力地解開了我給出的謎題。”鳥光死死攢著□□,盯著他的表情幾乎是惡毒地說,“但是小鬼,我告訴你一個成年人才會明白的道理吧,努力根本沒有用,這個世界本來就是虛偽和不公平的,無論如何努力掙紮也得不到回報,就像現在——”
服部:“等等,你說了要等比賽結束再引爆炸彈的吧?”
“現在這個情況還有什麼看的必要嗎?結局不是已經很明顯了?”
“棒球比賽不到最後一秒結局就沒有確定!”
“嗬,天真……”
“如果在這裡引爆炸彈的話,鳥光裕大概會被很多人認識吧。”就在他的大拇指搭上起爆按鈕的那一刻,和服部一起過來的小偵探忽然開口,“以這起慘劇的罪魁禍首的身份。”
鳥光行雄動作一頓,“……你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