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桑。”
少年的聲音清冽,在博多眾漫才一樣的背景音中,像突出水麵的青石般明顯。
源輝月從河野悅子抓狂的回複中抬頭,看到了來到自己麵前的人,隨著他的到來,旁邊幾人毫無意義完全是湊了個氛圍的聊天也意外地安靜下來。
她有點詫異,“你是……稻尾家的孩子?我剛剛看了比賽,你們表現很不錯。”
稻尾一久,這位稻尾財團家的小公子垂眸笑了笑,“結果還是輸了。”
並沒有,你們贏了,而且是無可挑剔地贏了某個自稱甲子園惡魔的混賬。
不過這些事好孩子就不要知道了。
源輝月依舊保持著社交專用的禮貌笑意,看著少年近在咫尺的輪廓,在心裡感歎了一句是真的和服部很像啊,而服部平次本人還在她身後和柯南小聲議論“這不是大金高中那個一號嗎,原來源姐姐和他認識”。
上流社會是個圈,源輝月作為源氏繼承人穩居圈子最中心,而且政商勾結是經典保留節目,要說認識,她可以跟所有數得上號的財閥繼承人認識——僅限浪費時間的社交酒會上。
源輝月自覺跟稻尾財團私底下沒什麼交情,此刻看著到了麵前的財團繼承人,覺得她的推測應該沒錯,對方也並不像是跟她很熟的樣子,在她詢問的視線下,少年略顯不自在地拉了一下帽簷,似乎也沒怎麼乾過主動找人搭訕的活,出口的話音很低。
“另外幾個人,今年沒跟你一起來嗎?”
源輝月一頓。
“怎麼樣,其實還是挺有意思的吧?明年也來吧?”
有個清朗的聲音好像倏然浮出來,像濺起的水花,又飛快落下消失在了水麵下。
後麵兩個小聲討論的名偵探忽然停了下來,常春藤下的蟬鳴好像變得嘈雜了,源輝月眨了眨眼睛,平靜地說,“他們還有其他事情要忙,隻有我比較閒。”
“這樣啊。”稻尾一久並未懷疑,從口袋裡翻出一枚棒球,“既然他沒有來,這個,能夠幫我轉交給他嗎?那位萩原桑?”
“感謝他當年的教導,我一直銘記於心。”
柯南倏然抬頭,看著前麵的人自然地抬手,將那個小白球接了過來。那大概是大金高中這位一號在延長賽上打出的那枚全壘打,具有特彆的紀念意義。黑發美人看不出半點異狀地微微點頭,笑容溫和漂亮,“好的,我一定轉達。”
“……”
大金高中的少年似乎是個內斂的性格,將要說的事情說完就沒再多言,禮貌地告辭離開了。
柯南目送他走遠,又將視線重新轉移到麵前人身上。他看到源輝月平靜地把棒球放進了包裡,纖長的眼睫垂下,一點晦澀的影子落在湛藍的瞳色中央,像湖麵上飛快掠過了什麼。
她的眼神似乎放空了一瞬,落在了很遠的地方,但很快又回過神。知道他在看自己似的,她回頭朝柯南笑笑,“想好晚上要吃什麼了嗎?”
柯南眼角的餘光瞥了一眼旁邊真正之前被源輝月答應請吃飯的黑發殺手,青年不複方才的抱怨,十分低調地沉默著。他收回視線,朝姐姐露出了個乖巧的笑,“想吃中餐。”
源輝月一怔,“誒?”
“不行嗎?”小孩露出了可憐兮兮的表情,像隻撒嬌的貓咪。
“可以吧……我先訂位置。”
另外一頭,稻尾一久歸了隊,果不其然就被隊友們一擁而上地包圍了。
“稻尾你和那個美人姐姐認識啊,他們是專門來看你比賽的嗎?”
“是明星嗎?真有氣質啊!”
“感覺更像是哪個世家的大小姐吧,難道是稻尾家的世交?”
“那個球就是那個全壘打吧,難怪你特意找主辦方要了過來……”
嘰嘰喳喳吵吵鬨鬨,這個年紀的少年們正處於對異性好奇的年紀,稻尾一久還沒開口就被隊友們七嘴八舌地圍攻了。
然後他冷靜地用一句話終結了這場戰爭,“她有男朋友,你們彆想了。”
“嚶……”
“你太殘忍了!”
“稻尾你果然沒有心……”
少年們青春的萌動瞬間枯萎,紛紛哭嚎著四散跑走了。稻尾隊中的好友這才走到他身邊來,“那是你以前提過的那個人?”
他語氣有點遲疑,稻尾一久回頭看了看,搖了搖頭,“不是她,是當時跟她在一起的另外一個人……”
沒記錯的話,那個人是叫做萩原,萩原研二。
他轉過身,仰起頭看向麵前的甲子園,牆壁上的常春藤被晚風拂起一陣跌宕的波濤,甲子園裡的人來來走走,藤葉下的夏蟬也換了一季又一季,但嘈雜的蟬鳴依舊走過了每一個夏天。
七年前,他也在這裡看過一場甲子園決賽。
時光久遠,比賽的具體細節已經被衝刷得模糊,他隻依稀記得那並不算是一場非常精彩的比賽,因為其中一方被壓製得很難看。
比起場上的比賽,反而是當時恰好坐在他旁邊的幾個觀眾更加讓人印象深刻。四男一女,其中有一對情侶,即便稻尾並不是一個會看臉的人,也不得不承認可能其中的確有那幾人的外貌格外超出平均值的原因,一溜煙走出來像是在拍電視劇。
但也僅此而已,雖然幾人裡有個一看就性格非常溫和的青年見他一個小孩子坐在那裡,對他額外關注了一下,但於他而言原本也不過隻是遇到了幾個相貌出色的路人,如果在八局下半的時候,他沒有實在看不下去落後的那個隊伍難看的掙紮,起身準備提前離場的話。
“嗯?你去哪兒?遇到急事了嗎?”當時坐在他旁邊位置的青年隨口問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