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歸來的幽靈(二十八)(2 / 2)

“美琴說就是他帶著女友的遺體找到了UDI委托調查,據說這個案件最開始被警方認為是自殺。但是那位男友君不相信,他和死者的感情非常好,兩人在一起雖然生活貧困,但是過得很幸福,所以他堅持認為女友不可能自殺。”

他沒有說謊,正是因為這樣的幸福刺痛了旁人的眼睛,才發生了這樣的悲劇。

一個人的世界多容易被摧毀,可能隻是旁人忽然萌發的惡意,就能將一切導向萬劫不複。

“結果這件事裡所有人都沒有得到好的結局。”河野悅子切著薑,忽然突發奇想,“如果現實也是故事就好了,至少我作為校閱還能去求求作者,說不定能求到她心軟改變一下結局。”

源輝月無奈笑笑,“你是校閱又不是編輯,怎麼讓作者改結局?而且……就算預判到了劇情發展,也依舊改變不人物的選擇。”

河野疑惑地回頭的視線中,她垂眸淡淡笑了笑,向嘲諷也像自嘲。

“有些故事從開頭起,結局就已經定了,就算是作者也改寫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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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後。

潛逃了三年的連環殺人犯單挑死在了鳴瓢槍下,他罪惡的一生終於畫上了句號,但留下的問題卻遠沒有結束。

確定了勝山傳心這些年藏在博多,甚至圈出了他的可能活動範圍後,目暮警部當天就效率極高地派人往博多走了一趟。原本隻是完善證據鏈的例行檢查,沒想到這一趟還真有收獲。

勝山傳心除了殺人,沒有帶走戰利品的習慣,所以他們都沒發現他其實還是帶走了一樣東西,在那個拳擊手的案件裡。白鳥帶人找到勝山傳心在博多的家之後,在客廳發現了一個武士人偶,不是什麼高大上的擺件,更像是給小孩子的玩具。

因為這個玩具和連環殺手的巢穴的氣質過於不匹配,白鳥將它帶回警視廳之後交給科搜研做了檢查,之後科搜研在那個人偶上發現了第四起案件的受害人,那位拳擊手的DNA和殘餘的微量血跡。

他被勝山挾持帶走的那天正在從工作地點回家的路上,那個武士人偶是買給他兒子的。

“據說是孩子想要了很久的模型,價格有些昂貴所以一直沒給他買。但之前學校期末考試,在那件事發生的前一天成績公布了,兒子考得很不錯。所以那天下班的時候,被害人特意繞道去了商業街,買了那個人偶當禮物。”

“大概是想給兒子一個驚喜,他誰也沒告訴,用的是偷偷藏起來的私房錢,連妻子也不知道,所以我們才一直沒有發現這個人偶的存在。”

源輝月正在看一張新聞的配圖,一個穿著黑色衣服的少年正垂著腦袋和母親一起走上警視廳門口的台階。單挑的案子是目前的熱點,各種谘詢更新得很快,警視廳剛通知了這對母子去認領遺物,網上的新聞就已經出來了。

時間過去了三年,那位兒子已經從仰頭要禮物的小孩長成了和母親差不多高的少年人。照片隻拍到了母親在默默垂淚,沒拍出他的神情。

“他們父子之間感情很好?”

電話那頭的白鳥聲音低沉,“據說感情非常好,受害者本人雖然是職業拳擊手,但似乎是個溫厚老實的性格,很少與人發生矛盾,家庭關係也非常和睦。”

源輝月:“這樣,難怪。”

她當初看到資料的時候就覺得奇怪,就算第四位受害者和勝山傳心的父親職業一致,但他們本人性格可以說南轅北轍,他是怎麼在對方身上看到了父親的影子從而激發了殺意的。

現在看來,當時刺激到他的可能並不是父親的影子,也不是受害人的反抗,而是他的求饒。

他可能懇求過他放過他,因為他的兒子還在家裡等他。

而作為一名職業拳擊手,法醫給他做屍檢時卻發現他的傷口大多數不在正麵,而是大量集中於背部和四肢。這說明他在被人虐打時,曾經用雙手抱頭,雙腿前屈的姿勢倒在地上。

這是一個保護自己的姿勢,他那個時候可能依舊想要努力忍耐過去,依舊抱著一線希望能夠回家。

但恰巧是這樣的姿態,激怒到了勝山傳心。

畢竟,憑什麼呢?憑什麼有的人的父親就能是個人呢?

源輝月輕輕閉了一下眼睛,視線緩緩移開,落在了電腦旁邊的一個擺件上。

一條細長的銀鏈串著枚素淨的指環正從上頭垂下來,銀色的指環像鐘擺的擺錘,在陽光下輕輕轉了個圈。一點細碎的折光鑲在指環邊沿,像某個緩緩咧開的嘲諷又自得的笑容。

那頭的白鳥還在低聲說,“被害人被單挑挾持帶走的地方就在那條商業街,如果那天他沒有從那邊走……”

“……”

源輝月淡淡地說,“勝山傳心早就盯上他了,就算他沒有走那條街,依舊可能在彆的地方遇到他,沒有那麼多如果。”

白鳥一愣,然後回頭看了一眼身後辦公室。

這會兒警視廳依舊不得閒,勝山傳心已死,警視廳剛召開完了新聞發布會,媒體還不願意散場,把警視廳外頭圍了個嚴嚴實實,現在大樓底下到處都是長/槍短/炮和媒體記者。

源輝月剛剛在網上看到的新聞是真“新”聞,現場拍了照現場發稿,全程不到十分鐘,那對母子現在還在警視廳裡。搜查一課忙得滿頭是包,如果不是大魔王本人親自打來的電話,白鳥都沒空接。

隻能說幸好勝山傳心沒有收集癖,需要來辨認遺物的隻有這對母子兩人。

白鳥接到源輝月電話的時候,目暮警部正在親自接待他們。受害者的妻子雙手顫抖地替兒子接過了那個遲到了三年的禮物,被旁邊人扶著哭得將近虛脫,而那位少年站在母親身旁,側臉白而沉默,像一尊緘默的雕像。

白鳥遠遠回望過去,輕輕點了點頭,“我知道了,我會這樣轉告家屬的。”

直到源輝月掛斷了電話,旁邊這才響起一個不緊不慢的聲音。

“據我所知,勝山傳心選擇被害者的確有計劃性。但他當時選定的目標是排在那位拳擊手父親後麵的空手道高手吧?”

源輝月抬眸,看著安室透靠在書桌旁翻著一本書,頭也沒抬,“他襲擊那位拳擊手的作案是七起案件中唯一的衝動殺人,甚至沒有將被害人帶回家裡,而是在附近的堤無津川找了個沒人的舊倉庫。”

“也因為是臨時行動,準備不充分,之後警方在找到被害者遺體時才在他的指甲縫裡檢測到了凶手的DNA。”

慢條斯理地說完這段話,他這才側頭看過來,灰藍色眼瞳幽深,像一片無邊的淵海,“所以實際上,如果那位被害人那天沒有去商業街,他可能的確能躲過一劫。”

源輝月靠回椅背上,平淡地問,“證據呢?”

注視她兩秒,安室透眉眼一彎,眼瞳中的幽暗似乎也眨眼散去,笑得陽光清澈,“嗯,沒有證據,所以你才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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