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輝月正拿著手機正對著頭頂的燈泡沉默,“……這個倉庫裡有燈的?”
“一直都有啊。”
“那我們進來的時候為什麼不開燈?”
安室透挑了一下眉,“我以為輝月桑你不想驚擾到其他人?”
源輝月:“……”
源輝月虛著眼開始瞪他。
金發青年衝她一笑,在半明半昧的光影裡特彆帥氣好看,就是有點不是個東西。
“走吧,不是要去挖酒?”
.
八百年難得犯了一次傻,源輝月走回去的時候整個人有點氣呼呼。某個看著她犯傻也不提醒的人慢悠悠跟在後頭,甚至還泰然自若地提問,“輝月桑,在哪兒挖?”
她腳步一停,回頭瞥著這個人,生氣歸生氣,十分有原則地給他指了地方。
庭院裡頭有一株八重櫻的櫻花樹,樹齡早就過了百年,據說是源氏先祖把鬆本城買下來時,對內部進行了修整,順手種下的。
櫻花樹的樹身上還圍了一圈注連繩,樹下十分風雅地擺著一張案幾,源輝月指的位置就在案幾不遠處。
安室透踩著鐵鍬鏟子始在她指定的位置挖坑,任勞任怨地給大小姐當苦力,邊挖邊無奈地低聲喃喃,“希望不要被人看到吧。”
源輝月披著長長的黑發蹲在一旁,依舊拿著手機給他打光,“為什麼?”
“輝月桑,深更半夜在櫻花樹底下挖坑,你會想起什麼?”
源大小姐想了想,果然沒讓他失望,“埋屍?”
安室透:“……”
他低頭看著地上的人,源輝月抬頭看著他,神情無辜。
一陣風吹過,卷起地上的落葉,他默默換了個話題,“話說回來,我一直想問,你為什麼會把酒埋在樹下麵?”
“這個啊,”一手托著腮認真回憶了一下,源輝月低聲喃喃,“好像是源宗政帶我埋的。”
“誒?”
青年回頭,看到她的表情開始變得微妙,“說什麼是家裡的傳統。”
某年某月某日,某個源姓大魔王帶著家裡的幼崽來到鬆本城小住。
大魔王閒極無聊,在櫻花樹下挖了個兩個坑,老神在在地忽悠人,“我們家的女孩子出生的時候,家裡都會準備兩壇酒,埋在櫻花樹下。等到你們結婚了,就把酒挖出來,在婚禮上打開,分給參加婚禮的賓客,這是一種古老的祝福。你出生的時候我忘了給你準備,現在我們來補上。”
彼時還是隻蘿莉的源輝月拿著把袖珍鏟子站在旁邊,看看地上的坑,又看看旁邊的酒,最後看看他,提出質疑,“我怎麼感覺你在逗我?”
源宗政:“我是這樣的人嗎?我什麼時候逗過你?”
源輝月:“是,經常。”
於是源宗政一手扶著鏟子思考片刻,不要臉地點頭承認,“你說得對。”
源輝月蘿莉開始瞪他。
源宗政笑眯眯地在她麵前蹲下來,“那還玩不玩?”
源輝月:“玩。”
……
“額,所以真的是有這個傳統嗎?”聽到這裡的安室透下意識停了下來,疑惑地問。
“你是傻的嗎?”源輝月無言地抬頭,“怎麼可能有。”
她後來去查過,這個習俗倒是真的存在,但是跟源氏半點扯不上關係,那是鄰國某個酒鄉的風俗。生女時在樹下埋酒,嫁女時掘酒請客,源宗政也不知道在哪本閒書裡看到了,回來就拿她逗趣,深刻詮釋了何為“如果生了孩子不拿來玩那將毫無意義”。
所以說源大小姐自小錦衣玉食既無遠慮也無近優,按照正常規律應該長成個人畜無害沒心沒肺的傻白甜,她卻偏偏變了異,全都是小時候和無良親爹“玩遊戲”玩出來的。
安室透也不介意忽然被大小姐濺射性遷怒了一下,繼續低頭挖起一鏟子土,好脾氣地問,“不過輝月桑你確定是在這裡嗎?都過了這麼久了,會不會已經被人挖走了?”
“源宗政親自埋的酒,誰敢挖出來?”
“……如果是源伯父自己呢?”
“……”
正百無聊賴地盯著地麵的源輝月一怔,迷茫地抬頭朝他看去。
跟女兒一起埋了酒,約好了等她長大再挖,然後轉頭就背著她自己把酒挖出來喝了。
還彆說,這種事源宗政還真做得出來。
湛藍色的眼瞳睜大了一下,她反應過來後放下手機就要撥號,“我現在就給他打電話問問。”
“輝月桑,恕我提醒,現在是淩晨三點。”
“那又怎麼樣?”
為了一壇酒,淩晨三點給源宗政打電話吵他睡覺,這事也的確隻有他親女兒敢乾。
眼看著這對源氏父女即將開始同室操戈,安室透總算趕在電話撥出去的前一秒喊了暫停,“等等,我好像找到了。”
源輝月已經要按在撥號鍵的手指半空一頓,低頭看去。
“輝月桑,是不是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