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2 / 2)

麒麟兒 三春景 5023 字 5個月前

所以他能夠接受昨晚和流民戰鬥、對流民的屠殺,雖然這很大程度是因為他不用親自麵對殺人流血——這就是這個世道的樣子,即使那些流民很大可能隻是走投無路不得已,但如果不是他們這邊勝了,他的下場很有可能也不會比那些流民好。

也可以接受對這些流民家小不管不顧,這些人畢竟不是臨川王的責任,也不是他的責任。發善心是可以的,但是不發這個善心也沒什麼可說的。

這是亂世,這樣的人太多了,根本不是發善心就能改變解決的。

但現在這樣做又算什麼呢?幫就幫,不幫就不幫,這樣做更像是給了一線希望,同時又不拉人上岸。與其說是行善,還不如說是另一種‘惡’。

仲兒並不知道許盈這些想法,畢竟她怎麼也不會想到許盈有著上輩子作為現代人的記憶,思考問題的方式和這個時代有很多相悖之處。所以隻是解釋道:“這我也是不知的,或許大王手下人看中了這些生口,想要帶到臨川去也不定。”

一路上零零散散收一些流民,既不會威脅到隊伍,等到到了南方,規模也不會小。在南方,人口十分缺乏,想要人口是很不容易的,很多南方豪強喜歡進山清剿山民,這些山民往往才是南方土著,之所以清剿他們也是為了讓他們進入莊園做工。

至於說糧食給的少了,可能會有的損耗,這倒不太被放在眼裡。事實上,損耗的大都是更虛弱、更老邁或幼小的那一批,最終活下來的才是‘精華’,去了就能做工,這也算是一層‘篩選’了。

隻是這樣的‘入職篩選’過於殘酷,完全是人命填充的‘數字遊戲’。

找回了上輩子的記憶真的能讓自己在這個世道活得更久,成為自己的底牌嗎?雖然他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但潛意識裡未必不是這樣認為的。但這個時候,許盈忽然不確定這件事了。

比起幫助他在這個世道存活,上輩子的記憶恢複,先給他帶來的是另一種很沉重的東西。這個時候,他甚至覺得不要上輩子

的記憶他或許會更適應這個時代——如果沒有上輩子的記憶,他或許會為眼下的事情難過,卻不會有喘不上氣來的窒息。

其實這是這個時代司空見慣的事,如果連這也接受不了,很難說不是一種矯情。但許盈能怎樣呢,這是切實發生在眼前的慘狀,他不知道彆人會怎樣,或許可以理智看待,說出‘這世道就是如此’這樣的話,然後當斷就斷,完美展現大人物的‘殺伐果斷’。

但他做不到,做不到就是做不到,他隻是一個普通人。上輩子他甚至還沒出校園,除了得了漸凍症這件事外,他的世界平靜又純潔...當這個世界的惡意撲麵而來,他根本承受不住。

他承受不住的其實不是眼前這一件事,而是由這件事看到的亂世景象...在今後,他還會不斷遇到和眼前一樣,甚至是更過分的‘惡’。

許盈覺得心臟被攥的緊緊的,胃也像是被什麼東西伸進去了,不斷地攪動。他下意識地按住了胃,仲兒以為他不舒服,扶住他,投去了關心的目光:“郎君,你...”

“無事...”許盈勉強搖頭,取出上午放在車中的食物:“隻是有些餓了,用些餅就好。”

許盈看也沒看,就把剩下的那個燒餅放在了嘴裡。此時餅已經涼了,羊肉餡兒有些腥膻,許盈再也忍不住,俯身吐了起來。

這可把仲兒嚇的夠嗆,連忙照顧許盈,以為他是吃壞了肚子——但不管怎麼照顧,晚上許盈依舊發起了高燒。

車隊有隨行的大夫,但醫術並不精妙,此時麵對許盈突如其來的病症也是束手無策。無法,仲兒便讓人去找臨川王長史,臨川王就藩也是帶了大夫的,仲兒不知道其人醫術如何,但這種時候也隻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這個時候夜已深了,營地十分安靜,些許響動都能察覺。營地中央臨川王羊琮的車廂中卻透著光,顯然人還沒有休息,聽到外麵的聲音便遣人去問。不一會兒,奴子便來稟報:“稟大王,是許小郎君發高熱,大夫束手無策,這才請鄒大夫。”

“怎麼發高熱了?”棋盤一邊的羊琮眉頭皺的更緊:“昨日受了驚嚇?”

奴子道:“似乎不是。”

羊琮擺擺手讓人去查實情況,不一會兒有人過來將許盈下午的事說了。不待羊琮說什麼,此時羊琮對麵坐著與他對弈的青衣文士聽後卻撫掌而笑:“大妙!此兒大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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