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 29 章(1 / 2)

麒麟兒 三春景 5364 字 5個月前

許仲容對於許盈所想一無所知,新一天的課上依舊會時不時提起玄遠之說,此時的裴慶與羊琮已經知道了許盈想法,也不再把注意力放在這件事上——許盈不知道許仲容包藏禍心,但對於他來說,這種事已經沒有任何影響了。

這就像是一個強大的人,無論對手暗自盤算了什麼陰謀詭計,一力降十會...許盈根本看不上許仲容說的那些東西,那他說的再多又有什麼用呢?

不過,即使覺得沒用,時間久了也會覺得心煩的。許盈仔細考慮了一下,在放課之後還是找到了許仲容,希望和這位族叔好好商量一下這件事。

“伯父。”許盈在平時對許仲容始終是淡淡的,但也談不上失禮,這時亦是如此。

以為自己計劃通的許仲容最近對許盈也沒有那麼排斥了...當一個人覺得自己可以影響另一個人,改變其人生軌跡,並且正要將其帶入到自己規劃好的路上時,當事人對這個人是會抱有相當‘寬容’的態度的。

這個時候當事人或許會有不滿意,但一般不會失態,因為地位上就不對等來著。

就像普通人對於傻瓜,就算對方做了讓自己惱火的事,也會想‘這就是個傻瓜,他的人生就這樣了,何必要和他生閒氣呢’。

見許盈似乎有什麼話說,許仲容也是和顏悅色道:“玉郎有何事?”

許盈想了想,覺得這事兒沒什麼可收著說的,便直接道:“伯父授課不必再提玄遠之說了罷。”

許仲容愣了一下,反應過來之後就是一陣心慌。眼前的孩子尚且年幼,眼睛是黑白分明的,似乎一眼望的到底,同時也能將他的所思所想看的明明白白...他本來就在這件事上心虛,此時就更覺得許盈是不是知道什麼了。

他倒不覺得是許盈自己品出味道了,隻不過許盈身邊又不是沒人了,但凡有個人提醒,說不定就點醒他了!

“不過是隨口說到——”許仲容的聲音高了幾分,似乎真的一點兒彆的心思都沒有,但隻要稍微懂些察言觀色的都能明白這不過就是‘色厲內荏、外強中乾’而已。

此時他自己似乎也覺得自己反應太大,話說到一半又收斂了聲音,板著臉嚴肅道

:“伯父如今做你老師、為你講經授課,難道還要你這小兒來教伯父如何做?誰是師?誰是徒?”

在這麼個時代,老師對學生是有著絕對的權威的。就算許盈和許仲容情況有些不同,許仲容對許盈其實沒那麼強的支配力,但身為師者教訓弟子,身為叔伯長輩教育小輩,總是挑不出一點兒錯處的。

現在許仲容就是許盈的老師,他上課自有自己的一套,輪得著許盈這個學生張嘴?就算有不對的地方,也大可一句‘我許仲容自有人情法理在’回應,每一個老師都有自己的教學方式,或許與主流不符...但那又能說明什麼呢?

有本事,你不要學了,找另一個合適的老師去啊!

許盈對於辯論這個沒有興趣,隻是用一種很沉靜的目光看著許仲容:“伯父...我家重經學,玄遠之學再好也是水月鏡花,不當立身之本的...不學也罷了。”

許仲容卻像是抓住了把柄一樣,越發板著臉:“這些話也是你說的?如今玄遠之學盛於時世,名士公卿趨之若鶩,本就是要學的!你小小年紀就偏狹如此,難道是大家氣度!”

見許盈依舊不為所動,他又加重了語氣:“還在這兒做什麼,滾回去讀書!尚未讀出個什麼便如此,幸虧是在家中,不然必得遭人恥笑、連累家聲!”

許盈深深地看了許仲容一眼,雖然不知道眼前這位族叔到底是怎麼想的,在這種事上這麼固執(難道他真的是玄遠之學的狂熱追隨者?)。但他清楚,和他是講不清楚道理的了,既然如此,也不再多說什麼,露出一個無可奈何的淺笑,轉身就走了。

留下的許仲容卻被許盈這一個淺笑弄的心頭火起——感覺上兩個人在此時身份對調了一樣,許盈才是那個教授學生的老師,而他則是資質愚鈍、不聽教誨的學生。麵對這樣的學生,耐心的老師也隻能無奈一笑了。

他憑什麼如此!許仲容越想越氣,此時的他已然不記得自己教授許盈確實是含有某種惡意的,隻是覺得許盈膽大包天、目無尊長、性驕質吝...這不奇怪,人的認知有的時候是會出現某種偏離,畢竟沒有人願意承認自己是個陰險小人,所以做了惡的人一般情況下會完成一種自我說

服。

要麼自己做壞事是有理由的,被逼到了絕景,沒辦法了,都是世道的錯等等。要麼就是自己做的不是壞事,我是替□□道、這是人之常情,人不為己、天誅地滅,識時務者為俊傑等等。

這樣心裡能好受一些。

然後時間久了,自己就真的認為是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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