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 49 章(1 / 2)

麒麟兒 三春景 5323 字 4個月前

盛夏時節,南方天氣炎熱,即使是清晨的微風也帶著一絲悶熱,想要靜心可不容易。

此時許盈的小書房已經門窗大開,正是他早間做早課的時候——不管什麼特殊情況,他每天雷打不動的早課、晚課是不會停的。

其實早晨已經是一日之中最舒服的時候了,洗漱之後他就開始練字。得益於他在東塘莊園中說一不二的特殊地位,他讓人造的書桌、椅子都弄了出來,他隻是在自己的小書房用用,倒也沒人為這個和他囉嗦。

對於現在的許盈來說,早課和晚課反而是他最愜意的時光,至少坐的舒服。

平心靜氣,伸手握住墨錠,在硯塘中滴了幾滴水,這便開始磨墨。磨墨這種事說難不難,但也不是誰都能做好的。其中有訣竅,若是沒有經驗隨便上手,磨出來的墨肯定不好用。

許盈身邊自然不缺能磨墨的人,隻不過他習慣在練字之前自己磨墨,這也算是幫助自己靜心凝神。

他上輩子磨墨不知道多少次,早就精熟了,此時手腕用力很輕,添水也是少量多次。這樣磨出來的墨才會細膩順滑、濃淡適中!

等到磨好一硯濃墨,許盈挑了一支七八成新的小筆,筆頭舔墨,然後便聚精會神地練起字來。

許盈上輩子已經練字多年,但現在隻是個小孩子而已,自然不可能發揮出上輩子的水平。不過在他筆耕不輟半年多以後,他的水準也在逐漸恢複中。在一開始練習最基本的楷體之餘,他已經嘗試著寫褚體了。

上輩子學習褚體時自然有相應字帖來學習,《倪寬讚》、《雁塔聖教序》、《孟法師碑》不知道反複臨摹多少遍!這輩子就沒有這樣的條件了,褚遂良可是唐代名臣、書法家,就算是原本的曆史中也要等幾百年才出生。更彆提這個曆史變了樣的世界,褚遂良這位大家還會不會出現,這還兩說呢!

所以許盈隻能在臨摹當世名家的法帖之餘,按照回憶中的褚體練字。

練習到如今,他覺得自己的褚體已經恢複了曾經功力的六七成!至於說剩下的三四成,一方麵需要自己繼續用功,另一方麵還是他年紀小,人小力微,等到長大一些自然就會好

一些。

他自己對於這種進度還算滿意,不過因為曾經的水平擺在那裡,他也不覺得自己仗著有上輩子的經驗,此時如此有什麼值得吹噓的,所以他也從來沒有因為書法上的表現露出過一絲一毫的自得之色。

然而他怎麼想是一回事,彆人怎麼想又是另一回事。這一日裴慶收到他的功課,看到他的書法練習,又是眼前一亮——許盈每次的書法作業都是從日常練習中隨便抽的,也沒有特意選寫的特彆好的。

裴慶自從教導許盈以來,一直都有布置書法上的功課,許盈在這上麵的進步在他看來實在是太快了!

對於許盈來說,他隻是在恢複曾經的水平,因為有上輩子的經驗,這個進度是飛快而又意料之中的。但對於裴慶來說,就是進步過於駭人了!他作為聞喜裴氏的子弟,這些年也算是見多識廣了,一些勢族高門的‘神童’‘俊傑少年’見了不少,可都沒有許盈這樣的。

不隻是書法進步的問題,還在於許盈這一筆字顯然有自成一派的風度!

這當然是一個美妙的誤會,對於此時的人來說,褚體自然自成一派、風格清新,但對於許盈來說,這隻是他學的前人字體而已——但就算彆人誤會,他也沒法解釋,他總不能說是上輩子學的吧。

“這樣的字,倒像是你能寫出來的。”裴慶批閱完功課之後還對許盈點評了這樣一句。

不說褚體字字形如何,隻說筆意的話,這是一種筆意華美的字體。字如其人,若是曆經磨難、生活離索之輩,斷然寫不出這種風格的字。看到這筆字,自然就會覺得寫字的人心性圓滿,像是個富貴鄉中的錦衣公子。

許盈對於裴慶的說法也不知怎麼作答,隻能摸摸鼻子,低頭繼續誦讀今日新學的《論語》篇章。雖然他早就已經滾瓜爛熟,但多讀一遍,多一些體會總是更好的。

直到裴慶讓許盈和書童停下誦讀,開始講解起新的《論語》篇章。

如今他們已經教授到了《雍也篇》最後一點兒內容,裴慶緩緩誦道:“‘中人以上,可以語上也;中人以下,不可以語上也’...孔子之意,便是智能、才德不同,教導學問也該不同,與‘因材施教’之理契合...”

裴慶又稍稍解釋了一下意思,便提問:“何為‘中人以上’,何為‘中人以下’?”

對於這個,大家都有話說,中人無非就是智力普通的人,以上者聰明,以下者愚笨——這是很好理解的,但隻是這樣說,裴慶卻不滿意。

“何為普通,何為聰明,何為愚笨?難道是一二人說了算?”裴慶有些恨鐵不成鋼地皺了皺眉,然後叫起許盈:“玉郎,你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