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第 394 章(2 / 2)

麒麟兒 三春景 9115 字 4個月前

成為類似奴婢與佃戶一樣存在的隱戶,有的是自願的,有的是半被迫的。他們一方麵並不願意在擺脫了朝廷的盤剝後,又受地主的盤剝。但另一方麵,他們其實也沒有更好的活路,再加上地主挾從,也就這樣了。

因為南方缺乏人口的關係,南方的地主們更有動力隱匿人口。不然的話,擁有的土地再多也沒用,地主們總不能自己下地耕種罷,也耕種不了那麼多土地......

實行官墾,許盈願意將條件定的優厚一些,並做出一些相關承諾。譬如墾殖幾年之後,土地可以分配給參與墾殖的百姓,又比如許諾官方的賦稅維持在什麼水平——事實上,如果不是現在需要□□,且千頭萬緒,各種事情都等著推動,許盈還想改革稅製呢!廢掉口賦,直接‘攤丁入畝’算了!

隻要給官墾足夠的政策,又做好相關工作,隱戶們但凡能了解到此事,都會嘗試著報名官墾。一開始人或許不那麼多,但有了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後麵就會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

甚至於,佃戶也會被吸引來。

而那些持觀望態度,不太相信許盈的承諾,又或者就是對朝廷極度不信任的,他們不來官墾也不要緊。至少,有優惠的官墾在,地主怕佃戶、隱戶們都跑掉,總要施加一些恩惠,提高他們的待遇的。

這也算是變相改變百姓的生活了,也是一樁好事!

自古以來,動到田地、人口的事都是大事,是要改變利益分配規則的!所以相關政策,哪怕是明擺著對更多人有益,執行起來也不難的,也要邁過重重難關才能做起來——無疾而終,最終也沒有做起來的更多!

所以許盈才驚訝,朝廷那邊非常乾脆地準了這件事。

聽許盈說了自己的意外,羅真卻是滿不在乎地往身後椅背上一靠...如今有坐椅子的(雖然這個時候的椅子與後世那種舒服的椅子還不太一樣),也有跽坐的。一般認為跽坐更符合禮節,正式場合都跽坐。而坐椅子則是‘胡風’的表現,於禮不合,不太正式的場合這樣也就算了,還不能當著講究人如此。

但許盈卻是大力推動高足家具的,他也沒有特意去推,隻是自家都用椅子,而有了椅子之後,其他家具自然相應抬高,成為整套的高足家具。另外,他統領的大將軍官寺,也是如此,帶椅背的椅子堂而皇之地用在了辦公區。

上有所好,下必從焉。因為許盈這一愛好,很多與他相乾的人也迅速跟進,一時之間高足家具在京口、建鄴竟成為了流行風尚。雖然有人因此批評許盈,但這樣的事終究不涉及真正的利益,再者許盈也沒有公開推動此事,反對者還不成氣候。

而用過許盈弄出的成熟的椅子的人,基本上就回不去了...舒適程度完全不同啊!過去跽坐久了完全就是受罪,站著說話不嫌腰疼在跽坐的背景下是說不通的!現在坐椅子,才真正算是‘休息’。

特彆是需要在官寺辦公的書吏,他們可是要做實事的。坐在那裡處理各種文書,一坐坐半日是常有的。要是跽坐,半日下來渾身酸痛、頭暈眼花,太折磨了,坐椅子對他們也算是剛需了。

“你當台閣中那些人好心?不過是明知這得罪人,願意讓你去試試罷了!他們覺得你根本做不成,便乾脆不在此事上駁你,免得開罪於你。而若是你真的意料之外做成了,台閣中一些人固然會損失家業,但你也要因此與許多人為敵...說不得有些人正是想到了這一點,才力主準許此事的。”簡單來說,明知道自己不能抵抗此時的許盈,所以乾脆準許,然後坐等許盈失敗,或者與許多人為敵,損失人望。

“自古以來,做大事哪有不得罪人的?”許盈卻是不在意那些人的想頭,攤手道:“真要是你好我好眾人皆好就能做成事,世上成事的人也不會這樣少了。”

其他人都知道許盈的氣魄,也知道許盈和那些朽木之人完全不是一路的!從這個角度來說,那些人自以為能坐看許盈為此進退兩難卻是想多了。一時之間,也都笑了。

之後數月,許盈開始準備官墾之事,主要是繼續完善官墾的各種細節、搭起搞官墾的領導班子、在各處圈定灌溉條件好的荒地、做一些官墾前的前置工作(比如修一些簡易房子,容納第一批官墾百姓)...事情千頭萬緒,不過好在時間上比較充足。

左右今年已經錯過春耕了,真正的開荒官墾本來就隻能等到明年正式開始。而且有這麼個緩衝期,也不至於一下把那些大地主逼到牆角角裡——這些有大量產業的人是有軟弱性的,隻要沒被逼到極限,選擇妥協才是常見的。

“真個如此麼?”聽說了官墾之事的相關細節之後,大地主們確實有些不安了。按照這個搞法,他們的佃戶和隱戶可就不會有如今這樣聽話了!就算大地主有法子隔絕佃戶與外麵的聯係,令他們不知道外麵的變化,那也不是法子啊!

此時的農家,多的是一輩子隻在一畝三分地上勞作的,自給自足習慣了不說,就是偶爾一點兒生活必需品非得買,也是就近購得。一個外麵的政策而已,不讓他們知道並不很難。

但這些大地主也知道,許盈既然決定了搞官墾,就不會放任事情那樣發展,他肯定有引導佃戶和隱戶知道的後續手段。

“確實如此呢...哎,如今有一等人,借著同鄉名義,四處聯絡,就是讓人知曉有官墾這回事!我瞧著,人心浮動啊!”另外一位同樣是大地主的朋友哀歎了一聲。

因為是‘同鄉’,信任度是挺高的。許盈讓人找了一批人,各地的都有,反正介紹來一個同鄉官墾,就有介紹費可拿。花的錢並不多,但效果是立竿見影的。

“再不能如此了,若真等到明年官墾成行,佃戶、隱戶該走多少?到時田地要荒著嗎?”大地主們很有危機感地道。

其實並不會荒著,這個時候百姓對官墾還是有些不信任的,也怕去官墾之後成為朝廷的佃戶,擔心許盈做的許諾終究是假...這年頭,朝廷真的沒有什麼威信了。許盈個人信譽倒是還有些,但那也是在大人物那裡,所以當初他發國債會那麼容易,買那些國債的可不是一文閒錢沒有的普通百姓,而都是世家大族、巨賈富商、豪強大戶!

至於底層小人物,哪怕是受過許盈恩惠的,也有可能從頭到尾不知道自己受誰恩惠!如此就更談不上對許盈有信任了。

所以,一開始去官墾的人並不會太多,這些大地主擔心的是許盈真的把官墾按他承諾的辦起來。那樣的話,後續加入的佃戶和隱戶就會有爆發式的增長——其實到了這個時候,大地主也可以通過提高待遇留住佃戶和隱戶。隻是習慣了賺兩文錢的人,讓他隻能賺一文錢,人怎會甘心呢!

然而考慮到戰鬥力不俗的新軍,這些人也就慫了。再者此時還沒到官墾真正開始的時候,於是這些人便按兵不動,等著看誰先冒出頭來...大家都有這個想法的時候,局麵便詭異地平靜了起來,好像官墾這樣切乎利益的大事大家都不在意了一樣。

隻是這樣的平靜終究隻能一時,到底有人按捺不住,開始搞小動作。

讓他們直接對抗許盈,那倒是不敢,再者現在官墾也還沒有正式推行,佃戶和隱戶也還沒有走人,他們想要直接對抗,也沒有個方向啊!所以他們隻是開始阻撓‘同鄉們’串聯,同時也與許盈派出的人爭一些所有權不明確的荒地的所有權,乾擾一些前期準備工作。

“這些人還真是敢啊...早思慮著要‘殺雞儆猴’,這便冒出來做這隻雞了?”羅真扯了扯嘴角,他如今主管此事,根本不拿這些人當回事,也知道這些人裡沒有真正的大人物,大人物們此時還在幕後蹲著,等著看許盈這邊的反應呢!

“這等人,有哪個是乾淨的,也敢如此?”此時世家大族中真有道德楷模,畢竟人家已經過了資本的原始積累期。但占有土地的大地主、大豪強,他們需要積累資本,再加上在政治上沒有上升的空間,所以一腔熱情隻能用來侵占土地、魚肉鄉裡、斂財無度。

抓大放小,不管他們的時候,他們是能安穩。但要是管他們,有一個算一個,根本沒有能跑掉的!

就這樣,一場□□運動開始了,為了防止大麵積恐慌,□□運動弄得低調的很,牽連到的人也不多。但饒是如此,也將那些做小動作的大地主給一網打儘了。然後就是噤若寒蟬——還是那句話,這些擁有大量資產的人其實是具有軟弱性的!

他們怕許盈這樣的人物,比平頭百姓更怕!平頭百姓日子艱難,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有的時候死都不怕,還怕其他?他們則不同,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他們有大量的土地,有遍布鄉裡的族人,真的得罪許盈了,事情是沒法善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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