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邪骨脫離大半,便是已不算活物的印光,也大覺不妙。
看水鏡真人的架勢,是要除掉他。
“柳風,莫叫他剝離貧僧。”
驚恐的大吼聲落下,柳風還真個清醒了不少,同樣的蠱術,再次被他照搬過來。
拖動邪骨的影身,驟然回收,要將印光重新拉入體內。
“小輩。”老者聲音再現,衍生出更多影身,往外推動邪骨。
一池之隔的對麵,幽梵所見,是對麵一副軀殼之上,數十道影身分作兩方,各自拖曳邪骨。
這位被他低估的少年人,竟是在與水鏡真人抗衡。
幽梵掌心佛光乍現,他哪會放過如此好的動手機會,雙手瞬息打出三十掌。
“嗡嗡……”
三十道印法推向對麵,轟散密密麻麻的影身。
印法之後,幽梵身上佛火騰動,抬手一抓之下,一朵凝若實質的火蓮掠出。
“賊禿想暗算本真人?”柳風口中老者之聲怒喝,一腳猛然踏地。
五品異蠱“人魃”蠱術展開,肉眼不可見的旱熱,橫掃整片內空間。
“蓬蓬……”灰白陰火凝聚,不知從何而來,無處不在,如在此方空間燃起了一場火雨。
印法、火蓮,轉瞬間破滅。
幽梵當即放出佛力,體外罩上一層血色佛罡,阻擋陰火侵蝕自身。
可緊接著,柳風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人魃”蠱術又一次施展。
不同於水鏡真人施展蠱術,陰火翻滾,在空中化作一團陰火旋渦,罩落幽梵白骨相之身,道道火線直指其周身上下三十七處穴位。
四佛根,修成白骨相,對應武夫的四境無漏金身。
但所謂的無漏金身,無漏骨相身,又哪會是絕對的無漏。
通眼之下,柳風足找出三十七處薄弱之處!
“喀嚓……”清晰的骨碎之聲炸響。
白骨相被一招破去,一張俊逸脫俗的僧人麵龐暴露出來,臉色驚駭至極。
灰色陰火入體,在其肉身上燒出三十七塊死肉。
幽梵背脊上的血蓮內,顆顆蓮子炸裂,被逼到不得不自損修為。
隨即血色佛罡由內而外,逼出入體陰火,在體表結成半尺厚的佛罡。
此時此刻,幽梵顧不得傷勢,不禁又想到了師尊生前的話,他篤定柳風必然擁有其他佛眼通。
直覺告訴他,柳風比之淪為屍魅的水鏡真人,要更有威脅。
“不可叫此子真正清醒過來。”
“嗡般紮薩,唵阿彌……”幽梵急誦佛咒。
陣陣佛音回蕩於內空間,亂人神智,以柳風區區二境,借了外力也無法抵擋佛音影響。
在柳風和水鏡真人之間,他寧願麵對水鏡真人。
“柳風,快快醒來,阻止水鏡……”黑色邪骨上爆發出極致的怨念,不惜代價,加深對柳風的汙染。
他的話音還未完,整具黑色邪骨徹底脫離,數百影身一擁而上,將其裂為碎末。
“蓬蓬……”陰火焚燒,碎末轉眼飛灰,隻留下彌漫到整片內空間的強烈怨念。
若是不加理會,多年之後,此地多半會有新的邪物誕生,但印光已不複存在。
印光沒了,水鏡真人還是未能如願完整映照自身,因柳風所受汙染非但沒少,反倒還加重了不少。
“禿驢,給本真人閉嘴。”柳風口中爆喝,怒視向對麵念咒的幽梵。
他自稱真人,口中傳出的是少年人聲音,神態則如外麵那些癲子一樣癡狂。
幽梵定睛細看對麵之人的眼神,既像是水鏡真人,又像是少年人,頓時麵色一沉。
下一刻,幽梵二話不說,反手十餘道印法轟出,整個人拔地而起,遁往內空間之外。
這位修成白骨相的四佛根律者,竟是要逃走。
“想走?留下骨身。”
密密麻麻的影身數之不清,悉數倒卷而上,幾乎擠滿整片內空間。
柳風身形原地消失,瞬移般置換掉上方一道影身,輕鬆避過所有印法。
目光鎖定逃遁在前的禿驢,他踏在影身之上,步步高升。
他如腳踏虛空,無需外物借力,亦無需飛禽那般振翅。
……
“汩汩……”
血色湖水內,三十丈斑斕毒蛟遊走,循著蛟涎香追蹤而來。
這股涎香已十分微弱,再過段時日,它就再難以追蹤。
烏若婷在上麵未能找出甄善仁,唯一能當做線索的,隻餘此地沾染蛟涎香之人。
四下幻象重重,如非有氣味殘留,它也難尋到此地。
沒多久,前方湖水一空,出現了一條二十丈之巨的蠻蠱。上下左右,十二朵血蓮大放血光,定住了蠱蟲之軀。
“氣味在這裡中斷,應當是進了蠻蠱內空間。”
烏若婷冷眼掃過半死不活的蠻蠱,蛟尾帶起妖力,一尾抽下。
“噗呲……”恰在此時,蠻蠱口器炸裂。
兩道身影一前一後,衝出內空間,當先一人佛罡護體,撞在了抽來的蛟尾上。
那僧人被一尾抽中,受傷之下,索性借力折向遠遁,將後麵一人讓了出來。
毒蛟豎瞳凝視,眼前還不如它一顆眼瞳大小的身影,正是帶有蛟涎香之人。
此人白須白眉,老者麵貌,但氣味叫它熟悉。
“是你這小輩。”烏若婷沒多想,記起借地脈逃走的人族小輩。
眼下這小輩神智混亂,身攜密集影身,多半是被水鏡真人的異蠱入體,變得與外麵那些癲子一樣。
便是如此,依舊不被它放在眼裡,以它毒蛟血脈,四境之內罕有能留下它的。
“甄善仁可在鏡湖?”烏若婷血口大張,口吐人言。
除了三名受複眼寄生的武夫,這小輩也出現在此,哪有如此巧合之事,肯定與甄善仁有所牽連。
它不提甄善仁還好,話一出口,麵前的小輩,也就是柳風,他陡然麵露凶光。
“甄善仁那老東西在何處?本真人要拿他喂蠱。”
“還有你這妖物,我正缺妖身精血,既然送上門來,就彆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