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在藥閣駐足少頃,湊出三千多塊靈晶,品質還算純粹,可也就夠一株四品藥材的價。
“前去火脈不可空手去,要誘那異蠱‘鎏火’,哪怕是三品子蠱,也需金、火兩行的靈藥,品階越高越好。”
“阿嬸,一株四品藥材不夠穩妥,我看還是多換上幾株三品的。”
前麵三人一女兩男,兩個年輕男子三世身圓滿,癩頭中年婦人四世身初期。
嬸侄三人一合計,決定多購置幾株三品火行藥材,最後又一齊看向身後弓著背的年輕女蠱師。
“石嬸,我手頭兩百來塊靈晶,全在這兒。”年輕女蠱師一頭小辮子搖晃,額頭直冒冷汗,怕極了這位石嬸。
石嬸麵容呆板,淡然道:“嬸嬸的意思是要你拿一枚藥丹出來。”
聽對方提及藥丹,年輕女蠱師身子發顫,囁嚅著想要求饒,可連求饒的話都沒敢說出口。
隻因如當下這般情況,她經曆過不下十次,越是求饒下場越慘。
沒有多耽擱,石嬸引動種在年輕女蠱師體內的四品子蠱,強行抽取其蠱師血肉精華。
肉眼可見的,年輕女蠱師變得麵無人色,整個人如被霜打的茄子般懨了下來。
隨著一枚血色藥丹從她口中吐出,乾巴巴的身子差點栽倒在地上,倒不是她不頂用,而是前一次就在四月前。
她尚未完全恢複,肉身精華連帶蠱蟲反哺的些許藥力,就被再次抽取了出來。
石嬸接過藥丹,隨手遞給身旁的年輕男子,囑咐道:“鐘嶽、鐘康,你們二人進店購置藥材,嬸嬸先去向同道借些蟲藥。”
說完,癩頭婦人招呼年輕女蠱師一聲,拐到主街外的巷道內。
她所說的向同道借蟲藥,實則就是欺負些不如她的蠱師,以蠱術盜取對方的蟲藥。
後頭年輕女蠱師神情麻木,眼裡早已沒有了當年的得意神采。
“何時是個頭!柳風和朱明夜在白靈山當內山弟子,元采荷一去不回,無一人來救我。”能念叨出柳風等人,這女蠱師自是牛芸了。
隻是她尚且還不知,柳風分身脫離了白靈山,而朱明夜乾脆成了魔頭的坐騎。
來到陰玥皇朝近十年,沒有爺爺護持,牛芸是認清了世間殘酷。
對比大門大派的蠱師,這就是她們這些野修的活法,修到後麵高品靈物難求,往往會止步在三境到四境。
便是如此,野修之間還要相互算計,弱者更弱,受儘欺辱。
那些傳言中大出風頭,殺人越貨,修為突飛猛進者,乃是同境中的佼佼者,要麼瀟灑自在,要麼入了大門大派,於多數野修的日子截然不同。
上空豔陽從高升到西落,牛芸跟隨石嬸“借”藥,直“借”到深更半夜。
一日過去,又是一日,轉眼“借”了兩日。
她們“借”蟲藥,鐘康和鐘嶽兩名三世身圓滿也沒閒著,負責打探火脈內異蠱“鎏火”的消息。
這日趁著早市,四人碰頭後,一起隨著諸多修士來到奇珍樓。
奇珍樓其實就是酒樓,專供修士,菜肴皆是以靈植和精怪肉烹調而成,美酒亦是少不得靈泉來釀。
四人在一樓角落落座,好酒好菜自是沒有牛芸的份。
趁此空閒,她趕忙摸出些“借”來的蟲藥養蠱,接下來要去火脈,拖著這副虛弱身子過去,難保還能僥幸活下來。
“阿嬸你看,宗門弟子也過來湊熱鬨。”
“上二樓的五位是天陣宗的道士,剛進門的六名蠱師是留仙宗的,聽說留仙宗去封妖之地沒討到好。”
“傳言稱冒出來個蛻仙宗,門人區區幾百,敢殺留仙宗的蠱師,說是兩個蠱師宗門結了死仇。”
嬸侄三人低聲言談時,牛芸呆坐一旁,一聲不吭。
近段時日蛻仙宗過來的消息,她也聽說過,帶頭殺留仙宗蠱師的太上長老,居然是個七世身。
她過來之前,可沒聽說過蛻仙宗藏著老不死的。
七世身的蠱師,放在陰玥皇朝也是絕對的一方強者,留仙宗想圍殺此人絕非簡單之事。
“早知今日,還不如留在封妖之地。”牛芸內心感歎,當初過來也是身不由己,是被陀羅宮的禿驢所害。
她煉化蟲藥時,不經意間一個半個時辰過去。
酒樓一樓滿座,來的大多是野修,氣息剽悍的武夫居多,言語間不是關乎自家性命的事,其餘消息皆是口無遮攔。
“官府人馬城內城外的搜,沒抓到一個輪轉教和血仙教的教眾,想來是藏在內空間當中。”
“這兩個邪道教派,無非是奔著兩樣東西來的,不是火脈下的火髓,就是那能吐絲煉寶的火精蠶。”
“火精蠶不止吐絲有用,落到蠱師手裡,養出蠱群後可吸收大日之精和地火之精,就是效果差了傳言中的王蠱許多。”
角落的酒桌前,嬸侄三人放下筷子,細聽那些莽夫的話。
樓內正人聲喧沸,外邊又是幾名武夫闖入樓
內,直奔其中一桌武夫,人未落座,嘴裡先驚聲大呼起來。
“幾位師兄,師門那邊傳來消息,叫我們儘快回去,離輪轉教的妖僧遠些。”
“輪轉教的妖僧又惹出大禍,朝廷近段時日可能會加派人手緝拿。”
“兩日前,輪轉教不知發什麼瘋,先去武書郡的陶家大殺一通,又去奉天郡的夏家滅門,兩家六境之上死絕。”
趕來武夫話音一落,整個奇珍樓陡地人聲全無。
陰玥皇朝的陶家和夏家,是名副其實的兩個大家族,勢力等同於大宗門,族內七境起碼在五指之數以上,甚至可能存在一尊八境老祖坐鎮。
如此叫人敬畏的大族,居然說倒就倒,六境之上死絕,小輩隻能逃散,否則便會死在敵對家族手裡。
角落這邊,牛芸往嘴裡胡塞著三人的剩菜,對耳邊消息漠不關心。
“輪轉教還真是無法無天,難怪各大皇朝都要緝拿他們,連王血家族也有好幾家要殺他們。”
“走吧,我們這就動身去火脈那邊,弄不到現成的異蠱,得幾枚蠱卵也可。”
嬸侄三人說著舉步往樓外走,牛芸趕忙跟上。
時至晌午,除了他們一行四人離開,樓內還有不少人動身。
有人照樣要去火脈抓火精蠶,想大撈一筆,也有人擔憂朝廷會加派人手,打算先遠離此地。
然而,還沒等他們跨出酒樓大門,一陣輕鳴聲入耳,奇珍樓地下大陣自行運轉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