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元幽使逃走,癩頭和尚沒有追擊。
他多年與元幽宮之人打交道,知曉自己殺與不殺此二人,都已經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他可是元幽宮追殺榜上,排在前列的“邪魔”,為免遲則等來難纏的對手,當下得趕緊離開。
帶上小尼姑和暈過去的老虎,癩頭和尚瞅準背離元羅城的方位,飄身飛掠。
“前輩,我要去元羅城尋人,暫時不能跟你走。”小尼姑小心翼翼地出聲道。
“還想尋人?老衲不來,即便姓莊的不殺你們,兩名元幽使也不會放過你們,因你們聽到了不該聽的隱秘,去元羅城就是自投羅網。”
“倘若非要尋,也得等你修行有成,到時候老衲與你潛入城中一趟。”
癩頭和尚眼瞅著小尼姑,難得的有耐心,好心多解釋了兩句。
林間的鬥法落幕,待和尚和青甲身影飛走,逃到山下的一行山賊還心有餘悸。
黑嶺山山腳下,來時的四十餘山賊少了五人。
喬大當家看向遠處原野上巍峨雄城,又看看城外偌大的天地。
“就一個元羅城?那人是何意!莫非沒有大幽,也沒有其他城池,更無皇都?”
喬貝遲疑少頃,一把丟下斬馬大刀,轉身向其餘山賊。
“你們先回寨子,我要進城一趟,探聽些消息。”
“大當家的,我們陪你進城,要打聽消息人多也方便些。”眾山賊眼巴巴看著當家的。
“先前你們八人在前堵截,暴露給了兩名青甲人,還有你們其餘人一看就是做賊的……都彆跟著我。”
喬貝數落一通眾山賊,擺擺手,牽出藏在山下的馬匹,獨自策馬而去。
其他山賊目送大當家的遠去,看了看彼此凶神惡煞的麵目,無可奈何,撿起斬馬大刀分頭往回趕。
在他們身後,遠去的馬匹鑽入道邊林地內,一路沿著林地前往元羅城。
上空,明月高懸。
夜裡戌時,黃鬃馬趕出四十餘裡路。
半路上,喬貝察覺到左前方林子內有動靜,有兵器發出的響聲,還有喊殺聲。
她翻身下馬,藏在林木陰影下,待距離拉近,就見林內的河道旁,一幫人在圍攻一個年輕男子。
十六人衣著一樣,許是幫派之人,個個手持利器。
“鐺、鐺鐺……”聲聲脆響蕩開,火花四濺。
被圍攻的年輕人以一血色壇子抵擋,不知多少刀砍下去,也沒能砍破壇子。
可終究是對方人多勢眾,那年輕男子渾身浴血,上上下下挨了十幾刀,臉上皮肉翻卷,半邊臉皮掛在一邊,淒慘無比。
饒是如此,月光之下的河道邊,屍體橫七豎八,另外七名幫派之人慘死在地。
“不用懼他,這小子撐不住了。”
“姓柳的,我們鐵浪幫摸清了你來路,已派人去你家中。”
“交出壇子,再交出你家其他寶貝,否則宰了你全家。”
喝罵和威脅之聲不斷,被圍攻的柳姓男子毫不妥協,如惡虎撲擊,幾個回合又擰斷兩名鐵浪幫之人的脖子。
短短不到一日的工夫,從被追著砍傷,再到被逼反殺對方,此刻的柳姓年輕人凶性大發,下手歹毒狠辣,招招要命,完全不像一個剛見血的讀書人。
他明知自己交出壇子也無用,這些人不可能放過他,想活隻有放手一搏,再儘快趕回去救爹娘和阿妹。
叫他後悔的是自己行事疏忽,以致在城門前被人看出端倪,為自己和家裡人招來禍患。
雙方廝殺持續,喬貝躲在陰影下目睹這一幕,發現河道對麵有隻白狐也在旁觀,神態歡快。
“先前遇到會飛的,現在遇到的人也不像尋常習武之人,應當都是有仙法在身的修行中人。”
“還有那隻狐狸,還會幸災樂禍的!”
看了半刻,喬貝看出拚鬥的雙方,柳姓男子必然有修為在身,鐵浪幫這十餘來人當中,也有三人身懷修為。
圍攻柳姓男子的主力正是那帶頭三人,其餘人則是送死的,為的是消耗對手體力。
“這姓柳的被傷得麵目全非,長相看不清,可我為何覺得他有些眼熟!”
喬貝打量柳姓男子背影時,先後又是四人倒地,然而柳姓男子腳步虛浮,顯然是太過虛弱,撐不住了。
“噗嗤、噗嗤……”兩刀命中,一刀斬右腿上,一刀狠狠捅入小腹。
“嘩啦”一聲,柳姓年輕人載倒在河裡,河水被染紅大片。
“總算拿下這小子了,下河將壇子給我取來。
“狗娘養的,前後殺了我們十七個弟兄,我去拖他上來,趁他沒斷氣再給他些苦頭嘗嘗。”
領頭三人之中,一名短須中年接過壇子,沒有理會拖人上岸的手下,他仔細端詳血色壇子。
壇子血色一片無其他雜色,布塞上繪滿紋路,與道士的符籙有些相像。
從外麵看不出蹊蹺,短須中年扯下布塞,往壇內細看,裡頭似是一件衣衫,又似一副折疊的皮囊,紅通通的。
“這是何邪門法器?有些門道。”
短須中年以長刀入壇,挑出一大紅袍子,試著以煉神法修出的靈力催動,結果毫無反應。
他琢磨著其他法子時,忽覺刀子一輕,被他挑在半空中的血袍飄起,裹向他腦袋。
“活的?……”
短須中年一聲驚叫,其餘九人顧不得折磨柳姓男子,齊齊側目看去。
血袍如一頭擇人而噬的怪物,裹住他們田老哥的腦袋,隻一個眨眼就再次飄起,飛撲向其他人,而倒地的田老哥成了一具無頭屍身。
“邪魔!亂刀碎了它。”
怒吼夾帶著慘叫聲,地上再多三具無頭屍身,餘下活口隻餘六人。
可血袍也並非不可對付,一次次飄起,又一次次墜落在此,被砍出了好幾個破洞。
活下來的六名鐵浪幫幫眾之中,其中兩人是修過煉神法的,眼見於此,二人快步上前補刀。
血袍如有靈智,避開刀鋒,竄向河岸邊倒地不起的柳姓青年,順著傷口往其體內鑽動。
皮肉翻動,血水橫流,血袍無法鑽入柳姓青年體內,倒是擠出了不少蟲子。
這一幕看得旁人頭皮發麻,以為姓柳的雜碎不止修了煉神法,還煉其他邪術。
“這邪魔意欲何為!要附身此人對付我們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