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 娘啊(2 / 2)

天色由暗轉亮,一夜過去。

城內百姓忙著烹製好菜,街邊塊頭大的乞丐也能搶到些各家丟出的殘羹。

漸漸大亮的街道上,一矮個頭賣藥郎沿路吆喝,被人直罵晦氣,大過年的居然上門挨家賣藥。

他來到一戶人家前,才敲門而入就被踹飛出來,在雪地裡滾出老遠。

這矮子滿頭白發,一副童子臉,神態卻顯老成,旁人隻以為此人先天不足,生得這副殘疾身子。

“不買藥就算了,敲個門而已,何必打你曹爺爺!”

賣藥郎小聲嘀咕著,收拾散落一地的藥瓶,他也不想賣藥討生活,可除了配藥一學就會,其他活計他學不來。

曹藥郎收拾好後背上藥箱,數了數自己兜裡的碎銀,就幾顆細渣,還能買兩天的口糧。

“這大過年的,我曹某人莫非要餓死街頭!狗娘養的,一個個身子結實,連條狗都壯得跟牛犢子似的,不見害病,簡直沒天理了。”

“煉藥救人,還不如煉毒,曹某這就去弄幾瓶毒藥,沒病也給你們整出病來!”

他背著藥箱,買了袋烙餅,晃身鑽進陰暗的巷子深處。

來到一座年久失修的小廟前,見裡頭空蕩無人,曹藥郎趕緊進去,放下藥箱就往嘴裡塞烙餅。

“先吃飽,吃完就給你們弄點狠貨。”

嚼的正香的時候,廟內角落處,堆積的枯草忽地動了動。

一滿頭亂發的小乞丐掙紮著起身,兩眼呆滯無神,嘴裡喃喃自語。

“玉瓊子你個賤人,拿我與妖僧換好處……”

“玉瓊子是何人?我自幼跟著娘親乞討,娘親走後,我、我就孤苦一人。”

小乞丐呢喃著,每次夢醒都會大罵名為玉瓊子的賤人,可也隻在夢中夢到過這可恨的道姑,醒來又會忘記。

她聞著香味爬出枯草堆,睜大眼看向坐在廟內吃烙餅的白發童子,覺得有些眼熟。

顧不得多想,小乞丐揉了揉肚皮,哀聲乞求:“賣藥的好心大哥,求你分我一張烙餅,半張也成。”

泥像前,曹藥郎斜睨一眼小乞丐,心中大感快意,還有人比他更慘,這小東西眼瞅著再餓幾頓就得餓死的貨色。

“喚我十聲爺爺,曹爺爺便好心給你半張烙餅。”

“成,你說啥子都成,爺爺……”

破廟內兩個矮子湊到一塊,一人大笑,一人埋頭啃著半張烙餅。

廟外風雪連天,鞭炮聲入耳。

天色大亮,時辰悄然來到巳時,元羅城內城,城主府上空。

茫茫雪幕下,一棵巨樹虛影拔地而起,直衝天穹。

樹下數百名乾瘦身影落座,靜待神樹一年一回的開花結果。

隨著樹影伸進雲霄,喚醒元羅城器靈,以城主府為中心,整個天地四萬裡河山,統統被一股無形靈力籠罩。

大地之上,肉眼不可見的冒出一根根根須,無處不在。

不論身在何處,不論靈海開與未開,但凡落入此方天地的生靈,體內靈性皆有部分被剝離而出。

眾生靈性彙聚向神樹,部分被神樹用於修養,其餘部分用在了開花結果上。

巨樹虛影中心往下,也就是城主府地下,神樹本體上朵朵花開,每一朵都如夢幻般縹緲,介於虛實之間。

數百名乾瘦身影卻是眉頭大皺,比起往年,神樹開花又慢了不少,元羅城器靈也不再回應他們。

本該因神樹慢慢恢複的器靈,非但沒有完全蘇醒的跡象,還在變得虛弱。

環坐在樹前的乾瘦老輩人皆八境,竟是過百人之多,外邊好幾家王血家族的八境加起來,也不會比他們多。

原因無他,他們隻修煉神一道,又年年有神果吞服,不必擔心心神遭受反噬,隻要資質足夠入八境不會太難。

可此時這上百八境沉著臉,上百道靈識交彙,相互傳音。

“事情不可再耽擱下去,分派些人手出去,不擇手段,也要儘快再補進至少三百萬修士。”

“那兩名邪魔要在此間衝擊真仙之境,隻需成半步真仙,就可能奪舍元羅城,萬一被他成了,我們元幽宮一脈便會被人反客為主。”

“六位九境圓滿老祖閉關,皆在破境,我們元幽宮先成的機會更大,反正器靈無恢複的指望,叫外人奪舍不如自家人來取而代之。”

外界隻有奪舍其他生靈之事,在煉神一道修士這裡,法寶一樣可被奪取法寶之軀,隻需修出的元靈撐得起此寶,配合奪取的秘法就可成事。

眾元幽宮老輩定下主意後,有幾人已起身急著去安排人手外出。

足夠多的生靈供養靈性,結成更多的神果分給六位老祖,餘下部分也可進一步壯大嫡係修為。

若是萬一元羅城被人反客為主,到時候他們實力足夠,也好離開此地,在大天地占得地盤。

以他們這一傳承的實力,隻要不是惹得太多王血家族圍攻,打下一塊地盤不會有意外。

一波波靈力橫掃天地,滿城繁華聲慢慢歸於平靜,鞭炮聲也變得稀稀落落。

內城外城,以及城外數萬裡原野,千萬生靈皆被被剝去了部分靈性,記憶喪失,墜入新的夢境。

大街小巷,人頭攢動,人挨著人,滿街到處是夢遊之人,他們當中大多數身份沒變,僅少數孤寡家人得了新的身份。

有人憑白多出些記憶,有人身邊多出親人。此種一年一度的大變,持續了兩個時辰。

晌午時分,城內鞭炮聲再起,家家戶戶歡聲笑語。

內城深巷一座破廟內,白發童子吃完餅,兀自配製起毒藥來,他誓要在開年毒翻一批人,趁機大賺一筆。

啃完半張烙餅的小乞丐衝出破廟,其腦海中,莫名又多了些悲慘記憶。

“娘啊,你為啥要拋棄婉兒,你在哪兒。”小乞丐嚎哭著奔向外城。

而外城西城,深巷一家小院前,一老漢與一年輕女子如夢遊般走了進去,成為這一家的人。

柳姓老漢自顧自地走進棚屋劈柴,年輕女子則進到小屋,爬進榻上男子的被窩。

從今日起,這家死了丈夫的婦人多了個老漢新夫,兒子多了位新婚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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