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玉,家玉……”
樓上突然傳來了他二姐的哭聲,潘良這下提著的心放進了肚子裡。
小文,真的是他的外甥女。
潘良眼角的皺紋都帶著一股子笑意,笑著笑著,眼睛就紅了。
當時在農場的時候,他就應該相認。
這就像是一場夢,學生變成外甥女了。
樓上,
周文不是傻子,從她來到這後,就感覺不對勁,王媽對她的態度,對她的家裡事,好像很感興趣。
還有那杯正好潑到她身上的酸梅湯。
還有樓上屋子裡,那滿滿一櫃子,她這個年齡穿的衣服,尺寸也都是她的,就像是專門給她準備的一樣。
報紙上二十多年前,孩子被偷的人家姓崔……
潘烏雪抱著她,喊她家玉,她就把什麼都想明白了。
周文拿到那殘缺的報紙很長時間了,一直沒有按照上麵的地址找過去。
因為她不知道怎麼辦,報紙上那家丟孩子的地址,是在海城。
她被抱住的刹那,是茫然的,是不知所措的。
兩輩子,除了二媽外,從來沒有人這樣抱過她。
“小小姐,你就是小姐當年在海城醫院,被偷走的那個孩子啊……你叫家玉,崔家玉。”
王媽站在一旁抹淚,剛剛在看到這個姑娘胸口上的那顆紅痣的時候,她的淚就再也控製不住了。
二十四年了啊,整整二十四年了,小小姐終於回來了。
周文能清晰的感覺到,女人眼淚滴在她的脖頸上,說不出的灼熱。
她應該哭的,可她沒有哭,也哭不出來。
算上白淑英生日那次,她總共見過她兩次麵。
那兩次看到她,都有一種很怪異的熟悉感,但明明她和她之間很陌生。
她也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女人會是她的親生母親。
周文要離開潘家的時候,潘烏雪緊緊的拽著她的衣角,
“在這住一晚,好不好?”
潘良和王媽也都期盼的看著她。
周文的心太亂了,在她沒有任何準備的時候,就這樣相認了。
“我………我明天還會再來的。”
“二姐,家玉的學校就在瀘城,你給她點時間,這事放在誰身上,都不能一時接受。
讓家玉先回學校吧。”
潘良是理解周文的,他勸著二姐鬆開家玉。
潘烏雪不想鬆,可又怕女兒生她的氣,不再過來,隻好依依不舍的鬆開了手。
周文走到大門口的時候,腦海裡都是那個女人小心翼翼又一臉不舍的樣子。
她停住了步子,遲疑了一會。
……
潘烏雪眼巴巴的追到了大門口,在大門口那看著她的背影。
當周文轉過身的時候,立馬看到了她。
潘烏雪往周圍看了看,見沒有躲藏的地方,就心虛的用手捂住了臉。
好像這樣周文就看不到她似的。
周文見她第一麵的時候,就察覺到她有些不對勁了。
第二次,她帶著她去二樓。
那天從崔家離開後,她沒有給莊二妹說在二樓發生的所有的事。
她在樓上的房間裡,看到了一個穿著小衣服的枕頭,穿旗袍的女人,把那個枕頭放在了她坐著的沙發旁邊。
並且還向她介紹,說這是她女兒家玉。
也就是在那個時候,她明白白淑英為什麼遮遮掩掩,不怎麼提起她二姨了。
但她並沒有因此覺得女人可怕,這也是奇怪的地方。
如果一個人拿著枕頭告訴你,這是她女兒,恐怕在場的人,都會被嚇跑。
更不敢和一個瘋子共處一室,周文不僅和她共處一室,還喝了她泡的咖啡。
院子裡的潘良想把二姐喊回來,就見小文又回來了,身後跟著恨不得貼著小文走的二姐。
不知道是不是年紀大了,潘良總是容易眼眶發酸。
他很感激小文能留下,他不指望她能一下接受他二姐,接受自己的身份。
但她願意留下來,不僅二姐開心,他也開心。
晚上的時候,潘烏雪拿著枕頭,一趟一趟的往隔壁的房間跑。
隔壁的房間是前幾天就收拾好的。
床上的床單什麼的,用的都是好料子,還有屋子裡的櫃子,擺件,一看就是用了心的。
淺綠色的蚊帳,掛在了床的四周。
就這樣,王媽還覺得太簡陋了。
“這屋裡,都是二姐給你布置的……”
潘良彆的沒說,隻說了這一句。
他不想給她太大的壓力,今天這個事,要給她時間緩一緩。
周文看著這個房間,能感受到她對她的很多東西。
要睡覺的時候,潘烏雪呆在周文的房間裡一直不肯走,王媽催了幾遍才離開。
總怕周文下一秒會消失似的,看的很緊。
周文是一個不太會表達感情的人,她見她離開了,心裡很空。
半夜的時候,她房間的門被人推開了,發出了一道很小的聲音。
床上的周文睜開了眼睛,透過蚊帳,能看到有個人影在朝她走來,然後停在她床前,看著她。
就那樣看了好一會,周文的嗓子眼有些發乾,也有些緊張,
“你要上來……嗎?”
蚊帳外麵的人飛快的點了點頭,然後穿著拖鞋,抱著枕頭,撩開了簾子。
周文往裡麵去了去,給她讓出了半張床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