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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黑豹

這處院落確實是荒僻的。

柴門早已經老舊, 荒草幾乎過人腰,此時涼風微過,那狗尾巴發出沙沙的聲音。

周圍變得寂靜起來, 寂靜得除了這沙沙聲,再也沒有任何聲響。

也沒有任何人。

香嫵心裡稍微鬆了一下,侯爺並沒有來。

就在剛剛那一瞬間,她是怕極了, 怕侯爺突然出現, 畢竟如果侯爺這個時候出現要她的身子, 她是不能不給的。

她也沒有辦法反抗侯爺啊!

香嫵想到這裡, 鬆了口氣, 問黑豹:“黑豹哥哥, 侯爺沒來是嗎?你是自己過來的?”

黑豹歪著圓滾滾的腦袋, 發出嗷嗚嗷嗚的聲音, 還搖晃著他的大黑尾巴。

毛茸茸的黑尾巴蓬鬆粗大, 混在狗尾巴草中一起搖擺,再陪著這荒蕪陳舊院落, 看著真是又淒涼又滑稽。

香嫵覺得好玩, 便走近了:“你怎麼過來我這裡了?這裡很少有人來,是犯了錯的才關這裡呢!”

黑豹“嗷嗚”了一下, 之後用前爪碰了碰地。

香嫵看過去, 卻發現那裡有一個小瓷瓶, 是黑色的小瓷瓶,上麵一個木塞子。

她納悶了:“這是什麼呀, 你從哪裡弄來的?”

黑豹低下腦袋, 用嘴巴去拱那小瓷瓶,之後抬起頭來, 灰眼睛亮晶晶地看著香嫵,那意思好像要把這個小瓷瓶給她。

香嫵納悶了,拾起來,拿在手裡,之後打開那木頭小塞子聞了聞,一股清涼的氣息撲麵而來。

香嫵跟在小姐身邊也是頗見識過一些的,她聞著這裡麵好像有薄荷有麝香,所用藥材都是名貴之物。

她望著這黑豹子,黑豹子虎頭虎腦地看著她,樣子竟然有幾分乖巧。

就像以前二門外看門老頭那裡養著的大黑狗。

香嫵抿唇笑了,她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它的腦袋,很柔軟蓬鬆,摸起來真好。

她笑著說:“黑豹,這是不是藥啊?給我用的?”

說著,她還指了指自己臉上。

她臉上被打了那麼幾下子,早已經紅腫了,這麼說話的時候牽扯到傷口還會隱隱作疼。

憑著直覺以及往日的見識,她感覺這種藥應該是用來治跌打腫傷的。

黑豹用自己的胡須輕輕蹭了下香嫵的衣袖,發出“嗷嗚”的聲音,聽上去仿佛在讚同。

香嫵感覺到了黑豹的意思,這果然是它給自己帶來的藥,這隻黑豹真有靈性。

她猶豫了下,道:“謝謝你,黑豹哥哥,那我抹一下試試吧。”

她被發落到這麼一個偏僻的地方,還不知道以後會怎麼被處置,但是既然沒死,既然還想活下去,總得想想自己以後的路。

她的路無非是找男人,嫁男人。

要想嫁好男人,怎麼也得把臉保護好,不能毀了,她知道,再好的男人也不要毀了臉的女人。

當下香嫵不敢耽誤,趕緊坐在一旁台階上,小心地將那藥膏取出來,抹在自己臉上,開始抹的時候還有些忐忑,畢竟這豹子雖然看著比較靈,但它不是大夫,也不知道從哪裡偷來的藥膏,萬一弄錯了自己反而更嚴重呢?

好在抹上一會後,她就放心了,臉上清清涼涼很舒服,之前火辣辣的疼痛也緩解了不少。

她驚喜不已,忍不住摸著黑豹毛茸茸的腦袋:“真得管用,我好像沒剛才那麼疼了。”

黑豹搖著尾巴“嗷嗚”一聲,灰色的眼睛也亮亮的,看上去頗為歡快。

香嫵之前特彆怕這隻黑豹子,覺得它會吃人,覺得它身上沾著侯爺的威嚴權勢和煞氣,但是現在看著黑豹那麼嗷嗚一聲,看著它那虎頭虎腦的樣子,竟然覺得憨態可掬,喜歡得很,甚至恨不得抱住它。

“你真是一隻善良的黑豹!”

“嗷嗚……”

“如果不是你,我的臉說不定要毀了。”

“嗷嗚……”

“可是我沒有什麼能感激你啊……”

“嗷嗚……”

“唉,之前我還想把莓果給你吃,沒想到後來你也沒吃成。”想想就愧疚呢。

“嗷嗚!”

黑豹突然叫了聲,眨了眨灰色的眼睛,之後轉身躍過牆頭跑了,跑的時候那毛茸茸的大尾巴垂著,幾乎要夾到屁股裡頭了。

香嫵納悶地看著黑豹,奇怪了,本來聊得好好的,它怎麼跑了?

它不喜歡自己提起莓果嗎?因為沒吃到莓果傷心了?

*************

黑豹離開後,院子裡隻剩下自己了,香嫵起身,先進屋收拾了下,這屋子有些年月了,裡麵破敗不堪,角落裡都是蜘蛛網,還發著一股子黴味兒,並沒有床,隻有土坯砌成的炕。

香嫵開始收拾打掃,就這麼忙了半天,終於收拾出一個樣子來,到了晚上時候,外麵有人從門縫裡給她送來了日常所用,還有一個食盒。

香嫵打開後,驚訝地發現夥食竟然不錯,仿佛比之前在小姐院子裡還好。

至於日常所用,雖然都是粗布,但也算齊全,應有儘有。

當下她心中喜歡,看來這閉門思過的日子也挺舒服,而且暫時不用伺候小姐了,自己住在這裡,那真是清閒自在。

如果能有一個男人就更好了――當她美滋滋地吃著食盒中的一塊酥魚,忍不住這麼想。

接下來幾天,香嫵每日吃好睡好,日子倒是過得挺舒服,她自己勤抹藥,很快臉上的傷也好多了,一點不疼了,又對著洗臉水照了照摸了摸,小臉嫩白彈滑,仿佛剛剝的雞蛋,看著就喜歡。

如果有什麼不愉快,那就是每天的夢了。

這兩天她晚上做夢,時不時夢到侯爺。

夢裡她很淒慘,不是被打了,就是被刮花了臉,要麼就是被一條黑狗在後麵追,每次在她最狼狽的時候,侯爺總是出現了。

他輕輕地將她提起來,然後抱住,然後開始幫她――

一般做夢做到這裡,她就陡然驚醒,驚醒後,她是又羞又愧又無地自容。

她是多麼不知廉恥,天天做這個夢!

她不喜歡侯爺,一點不喜歡,如果不是侯爺突然出現,她現在已經被打發出去了。

他出現了,雖然狠狠地罰了李嬤嬤讓她出了一口惡氣,但是她的男人飛了,她還被關押在這裡。

香嫵覺得這個侯爺喜怒無常高深莫測,這種人,她便是死也不要跟著的,說不得哪天被生吞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的夢,這幾日,她的胸部越發比以前大了,之前的衣服略有些小,微裹在身上,襯著腰身隻有輕輕一掐,襯著前麵頗為動人。

香嫵仔細地看過了,看著看著自己都覺得羞,一時想著男人應該是喜歡自己這身子的吧?

自己這般年紀,又生得如此惹人,憑什麼找不到男人?

現在被禁錮在這裡,彆說男人,連隻公蚊子都看不到,這可不行,必須想辦法!

於是這一日傍晚時候,恰好下了一點小雨,天透著涼意,外麵也安靜得很,仿佛並沒有人,她便躡手躡腳從門縫裡鑽出來,所幸的是外麵竟然沒人攔著,當下大喜,但也不敢走遠了,就在這附近站著,想著萬一碰上一個呢?

正想著,就見前麵一個人提著一桶水往那邊走。

香嫵大喜,正想著過去打個招呼,誰知道定睛一看,竟然是園丁阿福。

香嫵失望至極,想著這侯府的男人都死絕了嗎,怎麼迎頭碰上一個不中用的!

那阿福也是看到了香嫵,探頭探腦地仿佛想過來,香嫵轉身就走。

阿福看到,失望了,歎了口氣走了。

香嫵看到阿福走,更加歎了口氣,她想,也許找一個兩條腿的□□都比找一個男人容易吧!

這麼想著,她往那小院走,誰知道迎頭便見小院門前站著一個人,好生落寞的樣子。

香嫵看到這個人,馬上就想想躲開。

可那個人已經看到了香嫵,驚喜地上前打招呼。

香嫵沒辦法,隻好硬著頭皮上前:“少爺。”

她已經好久不曾見到少爺了,沒想到今天竟然碰到。

霍迎峰看到香嫵,自然是高興:“這幾天我時常過來看你,但是每次這裡都是大門緊閉,沒有鑰匙,我也不能隨便進出,不曾想今天竟然遇到你了。”

霍迎峰沒說的是,他自從那天聽說香嫵出了事,就心疼得要命,跑去他姐姐那裡打聽了一番,之後急匆匆地跑來香嫵關押的地方,誰知道這裡根本不讓人隨便出入,霍迎峰自然是心疼,急得猶如熱鍋螞蟻,為了這個,他特意跑去求了父親,求父親不要這麼處罰香嫵。

誰知道他求了半響後,父親隻是淡漠的一個眼神射過來,便讓他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之後他連著幾天都跑過來,眼巴巴地想看看裡麵動靜,結果卻根本連香嫵的影子都沒見到。

不曾想今日竟然遇到了!

霍迎峰激動地看著香嫵,又憐惜地看著她:“我聽說那天你被打了,都好了嗎?香嫵,你可真是受苦了,都怪我,沒能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