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經驗,再咬包子時,唐知綜小心翼翼得多,包子皮厚而死板,稍不留神就會噎喉嚨難受,他慢吞吞的咬了好幾口舌尖才舔到了白菜,至於所謂的豬肉,他連油腥子都沒聞到,低頭去看錢大他們,三人雙手捧著包子,像捧著件珍貴的寶物,莊嚴而神聖。
“吃啊。”唐知綜莫名,包子已經有點冷了,再不吃會變硬的。
酒幺斜眼去看錢大,小小的手很認真捧著包子,暖暖的觸感讓他不停地咽口水,饒是這樣,他依然沒張嘴咬,而是朝唐知綜搖頭,聲音軟糯糯的,“我不餓,留著等餓了吃。”說話間,把手裡的包子遞給了錢大,“大哥幫我裝起來。”
“包子熱和,暖暖你的手,涼了大哥給你兜著。”
酒幺乖巧地點頭,繼續穩穩的捧著,不忘和錢大交流,“大哥,真的很暖和。”
唐知綜:“......”
不就吃個包子,有必要搞得這麼嚴肅不,他說,“熱和的不吃,冷的吃了容易生病,趕緊吃。”
酒幺看看他,又看看錢大,低頭不說話了。
見狀,門口的高翠華再次紅了眼眶,錢大他們懂事,哪兒是不餓,分明是要把包子留給老幺吃,她喉嚨酸澀難忍,“錢大,你們吃吧,吃完了大伯家還有。”麵粉和肉是她花錢買的,老幺每天躺在床上不起,就靠小半碗酒撐著哪兒得了,她這個月在老大鍋裡,兩口子都不是良善之人,哪兒會記得有個弟弟餓得快死了,她主動問了句,兩口子立即炸了毛,說她偏心,偷偷給老幺錢,不管他們大房的死活。
她沒法子,不得不拿錢出來打牙祭,肉和包子是她要求給老幺留的,不放心老大媳婦的為人,她自己拿了過來。
見老幺突然不吃了,她眉頭攏了起來,“咋了,是不是餡兒太少了?”
唐知綜有點食不下咽,他不是傻子,稍微動動腦子就明白錢大他們不肯吃的原因,跟著個酒鬼爸爸,吃了上頓沒下頓的,自己不算計著吃的話,很容易餓肚子,天寒地凍的,弄吃的可不容易,他把包子放進喝酒用的碗裡,說道,“我不太餓,待會再吃,有點困,我回房間睡會。”說著,他轉身問錢大他們要不要繼續睡。
睡好了才有精神掙錢,他想過了,要想過上大魚大肉的生活,錢至關重要,在鄉下想要掙錢是沒啥機會的,得去城裡,城裡有錢人多,掙錢的機會也多。
打定主意他就回房間睡了,錢大看了眼灶台的碗,把自己的包子疊上去,端著進了屋,輕輕打開櫃子,把碗放了進去,順便連另外兩個包子也擱到櫃子裡。
唐知綜看得心酸,4個包子就讓錢大緊張成這樣,換成錢得激動成啥樣子。
彆怕,很快就有了。
這時,腦子裡閃過陣電流,渾身麻麻地,像被人抱住了似的動彈不得,眨眼的功夫他腦海就灌入了和原主有關的人和事,以及張英俊秀美的臉,來不及有任何反應,聽到錢大喊他,“爸爸,我們睡吧。”
他即刻恢複了清醒,抬手扒拉了兩下頭發,脊背冒出身冷汗,酒鬼好像沒死,剛剛抱自己的就是他,在這具身體裡,他擁抱了自己,唐知綜打了個哆嗦,沒心思補覺了,衝出屋外,喊走到院壩裡的高翠華,“大哥家有鏡子,我能借他的鏡子用用不。”他得看看酒鬼這張臉長什麼樣子,擁抱自己的是酒鬼的話,他真的得去死了把身體還給人家。
唐知國住的是老房子,房間多,院壩寬敞,他到的時候,他們全家人正圍著桌子吃飯,砸吧砸吧的聲音都傳到他耳朵裡了,風卷殘雲的速度,堆得高高的包子頃刻間就剩下兩個了,見到他,上首坐著的唐知國頓時拉下臉來,唐知綜不是酒鬼,不怕他擺臉色,開門見山的說,“大哥,把鏡子借我用用唄。”
是不是酒鬼,照鏡子就知道了。
唐知國板著臉,凶巴巴的樣子,他媳婦餘秀菊則不動聲色把裝包子的筲箕收了起來,也就剩下兩個包子了,唐知綜大咧咧過去抓了個在手裡,先發製人地說道,“媽還沒吃呢,給媽留的不?”
占了酒鬼的身體,多多少少要對他親媽負責,他把包子給高翠華,餘光瞥到有雙手朝筲箕伸去,眼疾手快先把包子搶了過來,全給高翠華,“媽,吃吧。”
叫聲媽又不會死人,酒鬼聽了該會欣慰感激自己,交個朋友總比做敵人強。
高翠華想說自己不餓,唐知綜看出她的想法,笑眯眯說道,“媽,不吃早飯容易得胃病,有包子就吃唄,不夠的話喊大嫂多煮點中午飯,你還沒享過福呢,把身體養好了,等我將來發達了接你過好日子。”
餘秀菊掀了掀眼皮,沒有說話,高翠華聽得滿心歡喜,連聲說好,接過包子,讓唐知綜把剩下的包子踹回家自己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