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十四,隻做了半年皇帝的鄧翔死於某不名小卒的刀下,據聞死前仍掙紮著拄劍起身,最終站著斷了氣。
聽聞消息時,軒轅晦麵上殊無喜色,冷聲道:“隻恨鄧賊未喪於我手。”
當日,長安所有城門緊閉,士卒們挨家查檢,最終竟在一青樓裡搜出了魂不附體的鄧乘風,並將他押解至軒轅晦帳內。
“舞陽侯,昭王,太子,彆來無恙?”軒轅晦高高在上,不無譏誚。
鄧乘風此時許是鎮定下來,竟還擺出幾分倔傲的儀態,“既已落入豎子之手,何須多言!”
軒轅晦勾唇一笑,“確實不需多言,來人,將此賊押入死牢,待到黃道吉日,再梟首示眾,祭我先祖!”
鄧乘風本就是個膽小如鼠的小人,一聽此言,早就心慌意亂,“慢著,難道你就不想知道太皇太後、孝恵公主等人的下落麼?”
軒轅晦轉頭看他,滿麵詫異道:“不過婦孺之輩,逃了也便逃了,哪裡抵得了昭王你的一條命?何況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南地北,他們又能逃去哪裡?我隻是未想到,昭王打仗如此無能,做人如此無恥!”
也不管鄧乘風作何反應,軒轅晦直接下令,“還不趕緊將他帶下去,留著惡心人麼?”
戰事已然平息,原本喧囂的戰場霎時沒了動靜,軒轅晦獨自一人站在一處焦土旁,神情有些迷惘。
“王爺,除去千餘親兵,其餘將士都已退出城外,對百姓秋毫無犯。”
軒轅晦點頭,看著不遠處已有些斑駁的九重宮闕,猛然有些近鄉情怯,“仿漢高祖約法三章故事,你們做的不錯。今日先讓兒郎們歇息歇息,讓火頭軍做些好酒好菜,到了明日再清點人數。”
“是!”
“對了,向王妃報喜,再請他進城。”
趙詡一進帥帳,就被撲過來的龐然大物壓得一個踉蹌。
“王爺你這是要謀殺親夫麼?”
軒轅晦未說話,趙詡目光一掃,果然瞥見那遺詔和起居注正放在案上,儼然被人翻閱多次。
“我有些不想入宮,”軒轅晦聲音喑啞,“仿佛這樣就可以自欺欺人,佯裝父皇還在宮內等我歸來……
我也不必去為九洲萬方的大事小事操心勞碌,可以心無掛礙地去當我的太平王爺……”
趙詡長歎一聲,摟著他坐在榻上,“先帝在天之靈,看到今日之盛景,定然會為王爺欣喜。至於太平王爺一事,恕我直言,就算是先帝還在,汾王也還在,以先帝對王爺的寵愛和王爺的鯤鵬之誌,飛鷹走狗、醉生夢死的悠閒日子,王爺還是彆肖想了,恐怕你就是個操心勞碌的命。”
軒轅晦仿佛是覺得心裡好受些,依舊趴在他肩上,悶悶不樂,“想到一進宮城,就再聽不到一句真話,見不到一點真心,頓時又覺得這皇帝做的也毫無興味。今日看到鄧翔的屍首,你知道我在想什麼麼?會不會有一日我也和他一樣剛愎自用、自以為是,最終搞得眾叛親離,江山不保?”
“有我在,你不會的。”趙詡揉揉他的發頂。
軒轅晦悶聲道:“你何時動身?最起碼等我登基大典之後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