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隻惡毒女配(1 / 2)

冬日裡晝短夜長,日子過得飛快。轉眼便到了除夕。

既然打定了主意要離村子,徐家今年便沒存什麼年貨。先前采買的那些東西,全被丸子製成路上便於攜帶的吃食,妥善包著存在箱子裡頭。徐乘風趁大人不注意偷吃後便盯上這箱子,時常來看兩眼,生怕將來一家子搬走落下這個大寶貝。

因著丸子弄吃食的這手藝,徐乘風小童自覺受製於人,如今都不太敢跟她對著乾。偶爾丸子支使他洗完掃地,他心中不情不願,卻也會聽話將事情做完。

貓冬這半個月,不必忙裡忙外,丸子很是仔細地從頭到腳保養一番。

原先僵硬的肢體因著丸子持之以恒的虐.待,如今腰肢纖細,四肢柔韌舒展。敏丫勾頭駝背的體態徹底被丸子糾正過來,這會兒站或立都顯得身姿纖細修長,挺拔秀麗。膚色多捂一個月,又白皙通透了些。不過到底風吹日曬多年,三個月時日太短,她與徐宴父子倆來比自然還是會黑上不少。想徹底白皙回來,少不得三年五載。

丸子對膚色沒多大執念,最大的執念便是不能禿頭和垮臉。這敏丫的身子恢複得還算快,先前黑黃的容貌轉深,如今不仔細看也算有一頭烏發,就是有些參差不齊。

且不提丸子如今走出徐家,劉家莊的人看到改頭換麵的她目瞪口呆,就說早先背地裡笑話敏丫黃臉婆的幾個長舌婦再笑不出來。

敏丫的皮相靈秀俏麗,往日從不覺得。如今往人多處一站,那股與眾不同的氣勢壓得他們往日說慣了的玩笑都不敢開。尤其先前對徐宴有點小心思的人家,臉上或青或白的。她們家姑娘再年輕,站在如今的敏丫跟前,就跟人家的奴婢似的。

丸子不知這些人的小心思,也懶得猜測她們的心思。偶爾會去村裡人多的地方坐坐,單純是為了裝可憐博同情。

她也不明著訴苦,旁人問她怎麼容光煥發。

她先裝模作樣地羞澀,再靦腆地笑道:“先前去河邊洗衣裳不小心摔跤小產,去到鎮上尋了大夫治。吃了幾個月的藥調理,又吃了些好東西。這幾個月沒做四處奔波,單單閒在家裡修養,將這些年太勞苦的身子給養了回來。”

說這話,她一臉的不好意思。聽的人心裡卻五味雜陳。

說起來敏丫也不過二十有四的年歲罷了。鄉下人日子過得苦,但旁人家二十出頭的年歲也沒多磕磣。若非日子過得實在太苦,敏丫如何會蹉跎成那副模樣?

有些心軟些的,不免唏噓,看來徐家也不是什麼好人家。宴哥說是說聰慧出息,但科舉是你想考就考得上的?

一個農戶人家出個秀才已經是祖墳冒青煙,出官老爺那得幾代人積多少德上?

村裡有些大家族供一個讀書人,都掏了老底。敏丫一個人供宴哥讀書,上沒長輩幫襯下麵還養著一個小的,得吃多少苦流多少淚?哎,一般姑娘嫁到徐家去不定能熬的出來。徐宴有今日,這都多虧敏丫有韌性,吃得了苦……

心裡這麼一盤算,村裡人是徹底明悟了,官家夫人的夢不是人人都做得的。

得到鄉親們不知真假的寬慰,丸子再心滿意足地回去。

徐宴尚不知自己在村裡的名聲不知不覺之中又被丸子敗壞了一波,每日按部就班地讀書做文章被丸子支使著做家事。除此之外,他還有些困擾。

事實上,這段時日因著丸子小產需要將養身子,徐宴已經許久沒碰過她了。兩人躺在一張炕上,一個在裡一個在外,不大貼著。徐宴顧忌著丸子的身子,沒有動作。但他一個年方十八的青年男子,血氣方剛的,三個月過去,難免有些想頭。

若是往常,徐宴隻需稍稍貼近一些,敏丫自然便會貼身來。但如今他都擠到敏丫身上去,敏丫卻睡得雷打不動,對他的暗示毫無反應。

徐宴某種程度上來說是個十分矜持驕傲的人,或者說,敏丫給他養成這幅性子。飯菜是敏丫送到他嘴邊,衣裳是敏丫遞到他手邊,連夫妻敦倫也是敏丫小心翼翼順著他的意思。如今敏丫不察言觀色事事慣著他了,矜持的徐宴便有些不知該如何下手。

還有個小的要生,丸子自然不會不叫他碰。但這鄉下沒地龍沒火盆的,冬日裡天冷地寒,一到夜裡除了炕上,哪兒哪兒都冷。丸子幾乎是一沾枕頭便黑甜一覺睡熟了,實在沒那個眼力見兒去留心徐宴的那點小心思。

乾巴巴地熬到了年初,徐宴也沒能成一回,徐家一家子便打包行李出發去郡裡。

年前大雪封路,年後天氣轉好,出行也算方便。

啟程前幾日,徐宴去鎮上告彆了先生同窗,丸子便領著徐乘風去鎮裡換了一身行頭。原先敏丫的那些衣裳實在太磕磣了,若非丸子博可憐博同情需要穿,她早就扔了。不過不能扔,她可不能整日就穿那些破爛。

鎮上的成衣鋪子少,裡頭樣式也老舊。丸子想想又去了綾羅繡房。

估計是丸子畫得那些花樣子叫她大賺了一筆,掌櫃的看到她十分的熱情。親自從櫃台後頭出來,拉著丸子的手說話。

徐乘風繃著小臉跟在丸子身後,斜著眼怪異地看離了父親便口舌異常伶俐的母親。他如今還不懂什麼叫兩麵三刀,隻覺得十分古怪。眼睜睜看丸子三言兩語哄得掌櫃的將她看中的衣裳送給她不說,還反過來給她銀兩,頓時整個人都驚呆了。

“娘你不是不識字麼?”徐乘風記得很清楚,他娘是一個大字不識村姑。

丸子收起了筆,拿起紙張吹了吹:“不識字,卻不代表不會畫。你看旁人不識字的人照樣能簽字畫押,我不過是畫衣裳,如何就奇怪了?”

徐乘風想了下,蹙著小眉頭覺得有道理又沒道理。

他如今隻察覺不對,卻還分辨不清哪裡不對勁。於是伸著頭看丸子畫在紙上的衣裳樣式。一件衣裙,沒上色。雖說他年紀小不辨美醜,但還是能看得出衣裳樣式複雜。頓時看丸子的神情更吃驚不解了。

丸子懶得理他,收好了衣裳和銀子轉頭就在附近的麵攤子坐下。

徐乘風這三個多月來都被她忽視習慣了,如今不會大喊大叫。邁著小短腿蹬蹬地跟在她屁股後頭,在丸子身邊的板凳上坐下。

既然他都跟來了,丸子還不至於一碗麵不給他點。

大過年的就奢侈一把,一碗骨頭湯麵加了兩個蛋又夾了一碟子肉。徐乘風的自然跟她的一樣。既然點了,就不至於小氣得弄出兩樣的麵。徐乘風小童拿著筷子看到麵前香噴噴的麵,顯然被味道饞的不輕。

漂亮的小臉上閃過掙紮,他作勢問丸子:“咱們先吃,不等爹?”

這家麵攤的麵做得非常勁道,湯汁也濃鬱。上回丸子就是被這噴香的味道吸引了才坐下來,沒想到才正月,店家就出來擺攤。如今拿起筷子便吃得頭也不抬:“你要是願意等我也不介意,你且等著便是。”

徐乘風被噎了一下,抿著小嘴低頭看冒熱氣的麵。

香噴噴的味道像是長了鉤子,一下一下饞得他嘴裡直冒口水。他沒忍住捂著嘴稀溜了一下口水,捏著筷子的手用勁,心中十分掙紮:“那咱們吃完了,爹還餓著怎麼辦?”

“能怎麼辦?”丸子咽下嘴裡的湯,“餓著唄。他一個大男人,一頓不吃難道能餓死?”

徐乘風沒有被說服,但最終還是沒忍住向香味屈服了。

“天氣這麼冷,爹不在,等他來了這麵也冷了。”他筷子夾了一團麵,自我安慰道,“左右不能浪費了,我便先吃了吧。”

丸子忙裡撥冗回他一句:“那你可真孝順。”

徐乘風素來對丸子的冷嘲熱諷過耳不入,喝了一口湯後,扒麵的速度明顯更快樂:“一碗麵而已,爹那麼大度的人,不會計較咱們吃獨食的。”

母子倆一人捧著一碗麵,吃得噴香。

正好走到這邊來接母子倆就站在兩人隔一個過道的攤子外麵的徐宴:“……”

兩人頭也不抬地吃,徐宴在後頭站了好一會兒,母子倆沒一個人發現他在。

徐宴確實不至於計較一碗麵,但他這麼大個人站旁邊,有心也該注意到了。況且旁邊少婦人偷看,這母子倆光顧著吃麵還沒個反應的,確實令人憋屈。他手拄著唇咳嗽了一聲,企圖引起兩人的注意。

丸子正喝湯呢,扭頭就看見他人在。

眼珠子咕嚕嚕轉一圈,丸子放下湯碗,立即站起身。捏著手,衝他露出一個靦腆又有些忸怩的笑:“宴哥怎麼過來了?事情辦完了?”

徐宴手裡還拎著一個布包,邁開長腿便在兩人的桌前坐下來。

麵攤的生意火紅,這會兒其他兩張桌子都坐了人。

一家子坐在這麵攤上,徐宴過於出挑的相貌難得引得人多看了兩眼。徐宴有些不習慣,徐家雖家貧,但他往日確實甚少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吃過東西。但此時莫名憋了一口氣,眼看著母子倆都吃完了,該走了,他卻還是點了一碗一模一樣的麵。

丸子沒留意到他有點賭氣。他想點就點唄,不過是一碗加了料的麵,多不了幾文錢。擦了擦嘴,丸子想了想,喚店家再上一份鹵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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