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二隻惡毒女配(1 / 2)

柳家鬨這麼一大陣仗,其實也是在賭。看似熱鬨,其實並未邀請賓客。柳崇與柳家主母端坐在高堂之座上,旁邊看似熱鬨,都是柳家下人以及家將罷了。

柳崇確實是個粗人沒錯,但不通文墨卻能位居高位的,自然有一套應對上頭的法子。

他看似胡鬨的舉措,其實都是粗中有細的安排。當朝皇帝最歡喜用柳崇這一類的武將,會打仗,為人又沒多深的城府。便是當真鬨出什麼笑話,被禦史台彈劾跋扈。也不過是雷聲大雨點小的幾句叱罵,罰罰俸祿罷了。

正是因為摸透了當今的心思,柳崇才想什麼做什麼。如今當眾將人綁回來成親,上頭知曉了頂多傳喚過去罵幾句荒唐,或許還樂見其成。

心裡像明鏡兒似的,柳崇眯著眼上下仔細地打量徐宴。先前倉促之下隻看了個大概,沒瞧仔細。這會兒柳崇是越看越滿意。

徐宴生得確實是少有的俊俏。挺拔高大,俊眉修目,氣度雅然。京城的青年才俊裡生得比他俊俏也就一手之數。但鳳毛麟角的這麼幾個若是立徐宴跟前,又沒他高大挺拔。便是有他的高大挺拔,才學品貌上又當真差了太多。

世家公子跟徐宴這等寒門子弟可不同。京城裡稍有底蘊的世家都是書香傳家,所出子弟便是庶子也自幼有名師教誨。出息了,能入仕了,還有父兄叔侄的幫持。然而在秋試一視同仁之下,卻誰也沒考得過徐宴。如此可見,此子有大才。這樣的人,隻要給他一個青雲梯,必能遊龍入海,扶搖直上。

柳崇不傻,心裡什麼都盤算的精。甚至比之朝堂同僚,柳崇還多了旁人都舍不下的厚臉皮。他自打知曉女兒對徐宴的心思,便派人很是仔細了解了徐家之事。

徐宴於柳月姍來說,確實是個好結親的對象。

柳家不需要親家幫扶,也不拉幫結派。徐家正好上無父母宗族,下無兄弟姐妹。合家攏共就父子二人。至於敏丫這個童養媳,在柳崇夫妻的眼中都算不上正經徐家人的。看在誕下一子的份上,頂多算個衷心的婢妾。

這般算來,無牽無掛,若徐宴跟柳家結了親。且不提寶貝女兒這一生都不受孝道所磋磨,低頭去伺候婆母;就說有柳家在前頭壓著,徐宴這個人都算是半入贅到柳家來。便是將來步入官場,借助的也是柳家的人脈,那心必定是向著柳家的。

柳崇這一生最大的遺憾便是沒有嫡子。

庶子庶女生了不少,嫡出的就柳月姍一個。柳崇雖說是個粗人,但自覺是個十分講祖宗禮法的粗人。庶子庶女比起嫡子來,到底是差上許多。尤其他的這些庶出子女被後院那些女人養得歪歪栽栽的,沒一個像他。

柳月姍的性子倒是像他,卻苦於隻是個姑娘,再像他也不能子承父業。如今這姑娘家能帶進門一個出息的姑爺,柳崇如何不打心底的樂意?

壯漢死死壓著徐宴的人,徐宴在掙紮無果之後,忽然像想通一般不掙紮了。

兩個壯漢一愣,低頭看著徐宴。

徐宴長歎一口氣,忽地好聲好氣道:“罷了罷了,你們這般強按著我,倒也不必。事已至此,我已明白再掙紮也無用,不若先放開我?既然是成親行禮,你們這般作為也是叫新娘子難堪。放開我,且叫我自己來。”

兩壯漢拿捏不準徐宴的態度,扭頭去看柳崇。

柳崇聞言心道果然,讀書人就是慣來會裝模作樣。嘴上說的正氣凜然,其實還不是一樣的貪財好色?於是他手一揚,按著徐宴的兩個壯漢便鬆開手,退後到人群中。

徐宴揉了揉肩膀,低垂的眼簾下,眸光閃爍。

紅蓋頭下一直沒開過口的柳月姍透過那點狹窄的視線,看到徐宴在不輕不重地揉著手腕。心道這些人當真是粗魯,居然弄傷了徐公子。就見徐宴在捏了許久手腕後突然站起身。不知打哪兒來的戾氣,他忽然扭頭就往門外衝。

因著毫無預兆速度又快,柳崇冷不丁地還真看著他衝出了禮堂。

不過習武之人反應就是快,徐宴才衝出一段路,柳崇便立即意識到不對。當下手一揮,厲喝道:“愣著作甚?給我押回來!”

徐宴彆看是個讀書人,但身高腿長,跑起來利索靈巧的很。柳家人在布告欄前大張旗鼓地鬨的那一出,懂的人稍稍一想都知曉他鬨了什麼。就如同徐宴所說,榜下捉婿並非是他這種捉法,這會兒門外正聚了許多人在瞧熱鬨。

這不柳家傳出的雞飛狗跳的聲響兒,外頭看笑話的人群就沸騰起來。

尤其是跟柳家不對付的那幾家,這會兒秉持著存心不讓柳家人好過的原則。徐宴一衝出來就被故意找事兒的幾家人給遮掩起來。柳家人拉拉雜雜追出來,被擠擠攘攘的人群給擋著,愣是眼睜睜看著徐宴的背影消失……

徐宴的人走到角落,回頭瞥了一眼府邸的牌匾——柳家。

他嗬地冷笑一聲,轉身離去。

與此同時徐家這邊,丸子的陣痛越來越強烈,終於開始生了。

因著敏丫是二胎,丸子懷孕期間又養得好,這回生產倒是沒造什麼罪。穩婆和大夫都請了,一個在裡一個在外的看顧著,丸子隻覺得稍稍疼了幾下,孩子就順暢地生出來。不過該疼還是疼,丸子瞥了一眼,閉眼就睡過去。

等徐宴回到徐家,就聽到滿院子喜氣洋洋的動靜。

他這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兒呢,就被衝出來要去外頭尋他的下人給撞見。

那下人喜得臉上褶子都揪起來,衝到跟前就報喜訊:“老爺大喜啊!大喜!太太剛才生了!一點罪沒遭,生了一個大胖小子!七斤六兩,長得可好了!”

徐宴一愣,馬不停蹄地往產房那頭去。

徐家沒長輩,除了丸子這個珠子就是徐宴這個主事的。下人們也不敢攔他,就這般眼睜睜看著徐宴推開產房的門,直奔產床上睡得深沉的丸子而去。

穩婆懷裡抱著紅彤彤皺巴巴的小家夥,徐宴隻瞥了一眼,就將全部的心神放在昏睡的丸子身上。此時丸子身下的汙穢已經被下人給清理乾淨,隻著乾淨的褻衣躺在產床上。上衣的領口鬆垮垮地係著,露出纖長的脖頸。

女子生產自古都是一腳踏入鬼門關的,丸子便是生產不似頭胎艱難,自然也是費了不少力氣。那頭養了兩年好不容易發烏的頭發濕噠噠地黏在臉頰和脖頸上。

濃厚的血腥味兒彌漫了這個屋子,淩亂的擺設,抓得起皺的褥子……一切都昭示著生產不易。且這般的一動不動地昏睡不醒,煞白的臉色,緊蹙的眉頭,更顯丸子脆弱。

徐宴看著她,忽地心中湧出了濃濃的慶幸和愧疚。

妻子在家為他的子嗣拚命,他卻差點跟彆人成親了。想到這,徐宴將丸子搭在身邊的手握了起來,臉突然埋進她的頸項裡。

產房裡突然衝進來一個大男人,徐家沒人說話,穩婆倒是有些不悅。

她走過來,剛要說什麼,就看到俊俏的男主子一臉疼惜地抱緊了女主人。那副愛重的模樣,倒是叫想說趕人的話的她有些張不開嘴。平常人家的男子,何曾似徐家男主子這般疼惜過生產的婦人?哪個不是視女子搏命產子為理所當然?

這般想著,穩婆豔羨地搖了搖頭,轉身去仔細教下人給剛出生的小嬰兒清洗。

勿自抱著丸子溫存了會兒,徐宴的這顆心才漸漸平靜。

出門瞧個榜,便出了這麼大的事兒。徐宴再是沉著冷靜的性子,這會兒抱著嬌妻也有點劫後餘生。至於那仗勢欺人的柳家……濃密纖長的眼睫之下,徐宴一雙如墨染的眼眸漸漸幽深轉沉,全是不善之意。

今日所受之屈辱,他日必定百倍相報!

親手將丸子的衣裳穿戴齊整,又細細替丸子梳理了鬢角的頭發,擦拭了她的脖頸和手掌。徐宴方才丟下一句‘照看好小少爺’,打橫將丸子抱進臥房。

沒長輩就是這般好,徐宴想怎麼安排就怎麼安排。

丸子清醒過來,窗外的天已經全黑了。

她張了張嘴,剛一動,屋外就走進來一個人。徐宴快步走上前,端著一杯熱蜜水將人抱起來靠著他,小心地喂。丸子眯著眼問他幾時了。

徐宴喂她喝了幾杯蜜水下去,才淡淡道:“酉時三刻了,是不是肚子餓了?”

丸子還沒說話,他又趕忙取了個靠枕過來墊在丸子身後,端著空杯子走出去。丸子就看到他的影子從窗邊走過去,眨了眨眼睛,眸光微閃。

須臾,徐宴拎著食盒回來。

親自擺了矮幾,碗筷,徐宴才終於在床沿邊坐下:“怕你醒來肚子餓。灶上吊了雞湯。這麵食廚娘才下好的,你趁熱吃。”

丸子抓著筷子低頭看了看雞湯麵,又抬頭瞥著體貼入微的徐宴,一臉的狐疑。

低頭吃了一口,丸子將嘴裡的麵條咽下去,忽然壞笑:“怎麼?是不是做了什麼對不住我的事兒,突然這般殷勤?”

徐宴從白日裡到現在心裡還梗著一口氣下不去。

不過丸子開口與他玩笑,徐宴自然不會不順著她說話。心裡惡氣翻湧,徐宴抬眸確實丁點兒看不出心情不好。

他彎起嘴角,清雋的眉眼在燭光的映襯下,如詩如畫:“這不是為了多謝敏丫的大恩大德麼?敏丫今日可是拚著一口氣又給徐家添丁。徐家子嗣單薄,敏丫一己之力就多了兩個人。如此大的功勞,我如何不小心伺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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