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尺白綾迎風而動,紅衣女鬼戾氣滔天。
然而——
“……是你?”
女鬼見到作亂的來人,雙眼瞪直了。
本就大的眼睛越發可怖起來。
路人乙拿著劍,說:“人呢?交出來。”
女鬼眨眨眼:“什麼人,我不知道?你是來找我的嗎?”
路人乙搖頭:“不是。”
“哦。”女鬼哦了一聲,豆大的淚水不自覺從她的眼眶流淌出來,又慘又好笑的模樣。她盯著路人乙那張臉,終於緩緩地道:“認錯人啦,你不是他。”
那個人的臉上沒有疤,表情也不會如此冷漠不近人情。
路人乙垂眸,泛著寒光的劍指向女鬼:“放人。”
女鬼說:“不放!略略略!”
說時遲那時快,路人乙手中那長劍電光火石一般地朝著女鬼刺去。
這一式,乃是《太一劍法》中第五劍:淩空踏月。
淩空踏月講求的是快,是狠,傳聞將這一式用好的劍修,可以百裡之外取敵首級於無形。
然而,這含著無邊殺意的飛速一劍遇到女鬼那不知什麼材質所造的白綾,卻瞬間失去了所有淩厲。
鐺!
白綾將這一劍擋下。
緊接著,呼啦幾聲——
白綾似是水蛇一般,將長劍緊緊包裹。
鋒利的劍瞬間變成了一個白布條裹著的長棍子!
拿來燒火最合適不過。
女鬼得意笑笑。
她做鬼已經不知道幾百年,修為靈力自然不是路人乙這個不到百歲的小年輕可以比。
然而路人乙麵色不變,竟直接扔掉了手裡的劍。
女鬼目瞪口呆。
下一秒,路人乙又不知從哪裡又變出一把劍來。
這把劍比方才那把竟然還要好上一些品級。
女鬼還未從震驚中走出來,路人乙拿著那把新劍已經欺上前來。
“第六式”“第八式”“第一十五式”,路人乙所使出的劍法,通通都是來自於太一仙府的入門劍法:《太一劍法》。
《太一劍法》雖隻是入門級彆的劍譜,然而其中卻凝結了數千年來無數劍尊的心血,一招一式均紮實地緊,哪怕用到化神期都不會不足。
而路人乙這個弟子,修為雖隻有金丹初期,對劍法劍招的領悟卻達到了一個可怕的程度。
挑、刺、撩、劈。
路人乙的動作規範地可以當教科書一樣。
饒是數百年修為的女鬼也應接不暇。
打不過人,她邊躲避著邊喊:“好漢饒命,好漢饒命!”
路人乙收了劍風,並不想置她於死地,隻是問:“人呢?把人交出來。”
女鬼痛哭流涕:“什麼人,我不認識呀。”
路人乙說:“你今日擄走那個新娘。”
女鬼恍然大悟:“她呀!”
路人乙:“嗯。”
女鬼手中的白綾忽然一個轉彎,像是指路一般指了指路人乙的身後:“喏,就在那裡。”
路人乙怔了怔。
劍仍指著女鬼,怕她使詐,人卻扭頭看向後麵。
隻見穿著新娘嫁衣的寧晚晚的確站在那裡。
寧晚晚臉色紅潤如常,身姿挺拔,紅嫁衣穿在她身上愈發顯得她靈動漂亮,身上也沒有什麼受到脅迫的痕跡。
路人乙鬆了口氣。
“師姐。”
他上前半步,劍也隨著他上前。
然而,就這半步的功夫,咚!
寧晚晚伸手就是一塊兒板磚,趁其不備,將他擊暈。
路人乙瞳孔微微放大,暈倒前,眼神裡似乎寫著不敢置信。
他萬萬沒想到,自己防住了妖獸的誘惑,防住了女鬼的偷襲,卻沒防住寧晚晚……他的師姐,他要救的人。
“呼——”
寧晚晚收起板磚,扶住已經失去神智的路人乙,讓他靠在自己的身上。
女鬼已然驚呆:“你砸暈了他!”
寧晚晚伶牙俐齒,說:“誰?誰這麼說?有沒有證據?”
女鬼心說,明明就是你,賊喊抓賊,我方才親眼看見。
然而寧晚晚一副我什麼都沒做的模樣:“真不是我,你看錯了吧,那人或許叫寧彎彎。”
女鬼:“……”
寧彎彎又是什麼鬼!
女鬼糊塗了。
她簡單的腦袋瓜根本想不明白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不過,反正那厲害的壞蛋如今已經暈了,她樂得坐享其成,笑眯眯地就去拉寧晚晚的袖子,說:“不管了,走吧,我們回去。”
寧晚晚聽話照做。
連路人乙也帶了回去。
路人乙一個活生生的大男人在柳中仙裡理所當然遭到眾新娘圍觀。
大家都說,這人樣貌雖醜了些,但心地是極純良的。
寧晚晚嗯嗯點著頭,也不反駁,手中的繩索卻捆得更結實幾分。
這可是從二師兄謝子陽那裡得來的靈寶,被捆住以後,縱然是元嬰期的修士也掙脫不開,更彆提路人乙一個金丹期。
有新娘問:“你這是做什麼,他難道不是要來救你麼?”
寧晚晚神秘地笑笑:“不能叫他妨礙我的財路。”
新娘不明就裡:“啊?財路?”
寧晚晚將人捆好,放在屋簷底下,責令大黃狗好生看著,微微歎了口氣。
——可不是財路麼?
可憐她苦心孤詣當誘餌,不惜冒著危險被女鬼抓走,為的就是讓太一仙府那些人清醒後心生愧疚,後麵補償她的時候多出點血。
若是好生生被路人乙救回去……她還賺哪門子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