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四十六天(1 / 2)

“孽徒?說誰呢?”

骰娘一臉莫名其妙。

酒鬼打了個酒嗝:“不知道,認錯人了吧?”

小和尚搖搖晃晃,還記掛著吃呢。

寧晚晚則一臉心虛:“啊這……”

骰娘挑眉:“不會又是你惹出的禍事吧?”

寧晚晚迅速地立正挨打:“怪我怪我。”

從情絲劍秘境出來以後,她太高興了,以至於忘記了自己身後還有太一仙府這幫窮追不舍的追兵。

雖然在秘境裡,她正麵打敗了謝子陽,可畢竟也隻是一個謝子陽。

賀停雲、青鶴,乃至於太一府主,這些人可都不是省油的燈。

骰娘輕哼了一聲:“就知道是你。”

不過,話雖如此,骰娘卻半點沒有嫌棄,或是仇視的神情。

酒鬼和小和尚也是如此。

究其原因,他們三人作為魔修,身上背著的孽債也不知有多少,對這種仇家找上門來的事情早就當做是家常便飯;再加之,情絲劍秘境內三個關卡,寧晚晚已經用她自己的表現,成功讓三人認可了她。

骰娘漫不經心道:“說吧,惹上誰了?”

寧晚晚濃密的睫毛小扇子一般忽閃了兩下:“其實,也不算什麼大人物。”

酒鬼道:“這樣啊,那讓小和尚一個人出去,當就能解決了。”

寧晚晚說:“小和尚恐怕不夠。”

小和尚抗議:“貧僧夠!貧僧一個打十個都夠!”

骰娘道:“酒鬼也出去看著兩眼。”

寧晚晚:“加上酒鬼也不夠。”

“酒鬼都不夠?”骰娘此時終於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仔細端詳著寧晚晚的神情:“所以你到底惹上誰了?不會是個化神期的高手吧,那我也救不了你。”

寧晚晚還未將“劍尊”這兩個字說出口,卻聽門外又傳來一道熟悉的淡笑——

“青鶴劍尊好大的口氣。”

而方才還來勢洶洶,氣焰天下無敵宛若天神下凡的青鶴,此刻卻麵容冷若冰霜,如臨大敵地看著來人。

*

客棧外。

屋頂。

誰也不知道黑發黑衣的男人是如何走出來的,隻是當所有人一回神,眼前就已經多了這麼一個挺拔的人影。

弟子們不禁驚詫:

是誰?

誰竟有如此通天的本事,連劍尊青鶴的“籠中鶴”都可以輕而易舉破解。

要知道,“籠中鶴”這一招,可是讓青鶴劍尊舉世聞名的招式。

就算是天階妖獸被困入其中,也是插翅難逃。

然而眼前的黑衣男子,他竟如此簡單的,直直自籠中走了出來,仿佛“籠中鶴”對他毫無阻礙似的?

他的修為該有多麼不可捉摸!

可當世大能中,卻從沒聽說過有這麼一號人物存在。

眾人警惕地握緊手中長劍,嚴陣以待。

生怕來人稍稍一出手,就打他們給措手不及。

就在這時——

“是你?”

短暫驚愕後,青鶴冷冰冰的眸子裡透出些許震驚。

除了震驚,他的眸子裡還有一種罕見的忌憚。

按理來說修煉到青鶴這種境界,又背靠第一仙府,可以說這修真界已經沒有幾個人能讓青鶴忌憚。但麵前之人卻是一個例外。

魔尊林欲雪。

他的行蹤素來詭譎,神龍見首不見尾,仙門罕有人了解。

但他的聲名卻極大,論起當世高手,或許其餘大能還有個爭議,但他,隻要說出名字就是毋庸置疑。

就連府主太一子也說:“我非魔尊的對手。”

也因此,雖然青鶴從未見過他本尊,這還是第一次見他,卻不得不對他多加忌憚,甚至態度上,沒由來多幾分敬意:

“魔尊。”

青鶴語氣篤定。

能如此輕易地破除他的劍招,定是魔尊無疑了。

青鶴背後,幾個弟子用眼角餘光好奇地打量著林欲雪。

魔尊?

這個一身黑衣的英俊男子,竟然就是傳說中的魔尊。

魔域與仙門素來井水不犯河水。

但有關這位魔尊的傳奇,幾個小弟子也曾或多或少聽聞過。

都說魔域有個大魔頭,修為是當世頂尖,但性格殘暴,長相也十分可怖;然而今日一見,哪裡可怖,哪裡殘暴了?

完全就是個翩翩貴公子,甚至比青鶴劍尊看上去還要更好接近一些。

幾個弟子甚至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

“劍尊大人,不知來此有何貴乾,緣何以劍封住整間客棧?我可否認為是——”

“向我宣戰?”

相比青鶴謹慎的態度,林欲雪的態度顯得很是輕鬆,甚至稱得上是悠閒。他披散著長發,隻是鬆散套了件外袍就走了出來,還帶著微微濕潤的黑發更襯得他膚色白皙,顯然是剛沐浴結束,連衣服都未穿好。

青鶴不想節外生枝,更不想家醜外揚,隻得解釋說:“在下無意冒犯魔尊。隻是,本尊有一孽徒三年前叛出仙府,正巧此孽徒下榻於這間客棧,這才貿然出手,叨擾了魔尊。”

青鶴這話說得體麵。

既表達了自己不想與魔尊起衝突的意願,又表明了,眼下事是他們太一仙府的府內事,和林欲雪無關,叫林欲雪最好不要亂插手。

按常理來說,仙門魔域井水不犯河水,這樣的處理是最合適不過。

林欲雪一定也不願意貿然因為這樣的小事,就和太一仙府為敵。

青鶴既然低頭認錯。

林欲雪下了這個台階,行個方便就是。

然而,林欲雪的態度卻顯得有些奇怪。

他輕笑了一聲,語氣慵懶:“青鶴劍尊此言差矣。”

青鶴微不可見皺了皺眉:“魔尊何出此言?”

林欲雪道:“這間客棧裡,並沒有你的徒弟。”

青鶴的眉頭皺地更深了。

他有些拿捏不準,林欲雪到底是什麼意思?

說到底他其實並不了解林欲雪。

隻知道這人修為深不可測,是魔域尊主,不好惹。

但對他的來曆,他的個性,卻是一概不知。

然而他十分確定,自己線人的消息不會出現差錯,寧晚晚從秘境出來後,人的確是下榻在這裡。

故而青鶴不能讓步。

青鶴道:“魔尊,我那孽徒善於偽裝,因此,也可能是您看走了眼。”

更何況,林欲雪壓根兒就不認識寧晚晚吧?青鶴想。

林欲雪勾唇,唇角微揚。

卻半點沒有讓開的意思。

氣氛一時僵住。

這時,青鶴的身後,一個身穿芙蓉色織錦裙的女弟子湊到青鶴耳邊,說了一句話。女弟子帶著麵紗,麵容遮蓋在紗中看不清楚,然而,觀其與青鶴親密的舉動,想來在靈鶴峰應是地位不低。

隻見女弟子說完後,青鶴原本僵硬的麵色立刻有了不少緩和。

他祭出一件法寶,冷聲道:

“魔尊既然否認,便讓我這法寶將人指認出來,也好不令我仙魔二界徒生乾戈。”

說罷,他以靈力灌入法寶之中。

這法寶也是件尋人尋物的寶貝。

比不得太一子的星盤全能全知,然而,隻要人在百裡地之內。

用此人曾用過的物件做引,那人就會原形畢露。

寧晚晚曾在太一仙府修煉十年,自然還有不少物件落下不曾帶走。

再加上她此刻人就在客棧裡,也並沒有穿可以隱蔽身形的隱身衣,因此,幾乎是瞬間,法寶就定位到了她的蹤影。

法寶直直指著客棧門內的方向。

青鶴冷笑了一聲:“看來,人的確是在呢。”

他麵上不顯,心頭卻已然是難耐,幾乎是恨不得立刻就衝進客棧,將人抓出來。

三年。

寧晚晚走了三年。

青鶴就足足念了這個名字三年。

對修者來說,三年的時間看似極短,然而,對青鶴來說,這三年裡的每一個日日夜夜都是煎熬。

因為禦下不嚴,府主在他身上下了斷魂釘。

一日不找到寧晚晚,不找到山河石,斷魂釘就一日折磨著青鶴。

除了肉身的痛苦,這三年間,靈鶴峰在太一仙府的地位也是大不如前;青鶴作為一峰之主,地位與權力首先就受到衝擊,而隨著寧晚晚走後,他的幾個關門弟子也是人心渙散,再也不複從前光景。

雖然之後葉離歸位,多少填補了些空缺。

但葉離畢竟隻有一人。

她才剛剛痊愈的稚嫩肩膀,又怎麼能扛得起整個靈鶴峰呢?

也因此,青鶴必須找到寧晚晚。

他要讓寧晚晚給自己,也給太一仙府一個交代。

無論生死。

青鶴閉上了眼:“這是我仙府內事,望魔尊不要隨意插手,否則,仙門魔域可以交好,亦可以為敵。”

扯出仙門的大旗,這話已經算得上是威脅了。

青鶴的心中其實並沒有底氣。

可林欲雪仍是不肯讓開,老神在在的模樣。

“為敵?”

他輕笑了聲,眼尾微微上挑:“太一子叫你如此說的?”

青鶴麵色不佳:“魔尊,我尊稱您一句魔尊,隻是以禮相待,並非意味著我青鶴就怕了你!哪怕府主在此,今日亦是如此。”

林欲雪不再說話了。

就在青鶴等人以為,林欲雪權衡利弊後就要乖乖讓路的時候。

忽然,林欲雪衝著客棧門內,一聲傳音:

“徒弟,還躲著喝酒,不出來見見貴客?”

青鶴臉色微變。

他不知林欲雪這一遭,葫蘆裡又是賣了什麼主意。

但總而言之,隻要寧晚晚今天在這客棧。

無論發生任何事,她逃不掉自己的掌心。

青鶴勢在必得地想。

正在這時,隻聽客棧門咯吱響了聲。

一個身材輕盈,腳步輕快的人影不緊不慢走了出來。走到門外以後,人影又抬起張漂亮、明媚的小臉,衝林欲雪的方向笑了笑,道:

“師父彆急,我這就來了。”

青鶴徹底僵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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