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姐!離兒!
那瞬間,數聲驚呼同時自擂台的四麵八方傳來。
眼看著葉離即將被寧晚晚所召喚來的創群穿心而過。
這與記憶裡極其當似的一幕叫靈鶴峰從上到下猛地攥緊了一顆心,當下,也不顧什麼大會規則,數道身影同時想也不想地飛掠而出。
最先抵達的葉離麵前的,自然是修為最為高強的劍尊青鶴。
青鶴洞虛之身,哪怕是地階甲等的幻蝶也能一擊斃命,然而,此刻的他卻顯得格外狼狽,非但命劍被寧晚晚叫走了,就連修為也因為傳功葉離的緣故大不如前。
當他以身軀擋在葉離的身前時,本以為至少可以將半數的劍氣擋下,然而,那些鋒利的劍刃毫不留情劃破了他的皮膚。
好端端一個劍尊,瞬間渾身是血,好似受了淩遲之刑。
饒是青鶴意誌堅韌,也忍不住一聲慘叫,觸目驚心的模樣叫場上所有人膽寒。
緊接著出現的,則是眾所周知的天才劍修.子車皓淵。
十年的時間,子車皓淵的修為已經正式突破了化神期,他手中又繼承有大晟皇室傳承乾年的神劍問天,在許多修士心目中,這一位都是鐵板釘釘的強者,也是將來極有可能繼承大晟皇位的人選。
子車皓淵沒有參加本年度的問劍大會。
若是參加,想必押寶買他取得最終優勝的修士不在少數。
可就是這樣一位天才劍修,這樣一個得天獨厚的天道寵兒,在寧晚晚的劍陣下,同樣淪陷了。
他支撐的時間要比青鶴長些,至少他沒有受傷。
可他絕沒有想到的是,他以自己強悍的體魄與修為抵擋了絕大多數的創氣,卻唯獨沒有擋得住其中一把劍的攻擊-
正是他自己的問天劍
噗!
猝不及防,問天劍刺透了他的肩膀。冰冷的劍身帶來刺骨的疼痛。
子車皓淵被那極具衝擊力的劍氣猛地貫穿後,整個人像斷了線的風箏一樣飛遠,然後墜落在地。與此同時,他猛地吐出一口鮮血,顯然是受了極重內傷,沒有三五個月恢複不了。
他痛苦地捂著受傷的肩膀,看向寧晚晚的方向,高冷的表麵再也無法維持,取而代之的則是前所未有的震撼。
她是寧晚晚,這個覺醒了萬劍歸日宗劍意的人,竟然是寧晚晚。曾幾何時,寧晚晚還是一個連築基都困難的廢材,不被所有人放在眼裡。可如今才不過十年,她競然成長到了連他都無法抵擋的地步。
他是在做夢麼?這一切是否是虛假的?
還是說…….從頭到尾,那個廢材的寧晚晚才是假象而已。
子車皓淵陷入了巨大的震撼與懷疑中。
血不斷自他的傷口潺潺流出,很快染紅了他的衣衫,一時高高在上的大晟皇子高貴不再,落魄地像一個可憐的乞丐。
然而另一頭,儘管子車皓淵與青鶴都以自己的身軀全力去抵抗了。但寧晚晚所召喚而出的劍陣卻隻是削弱了微毫而已,氣勢完全不見削減。
這時,謝子陽與賀停雲,以及靈鶴峰的其他一眾內門弟子,也遲遲趕到了。賀停雲受了傷,又無法用真身戰鬥,其他的內門弟子修為有限,謝子陽隻能靠著不斷拋出各式各樣的防禦法寶來拖延時間。
可他隨身攜帶的法寶畢竟是有限的。而寧晚晚所召喚出的劍陣,卻一眼望不到儘頭。
這裡畢竟是修真界第一盛事,問劍大會的所在。在場的修士,無論修為高低,多不勝數,雲頂上甚至是有各門派的掌門與長老。
試想,在場所有人的創都傾巢而出,那將是一股多麼可怕的力量?
眼看著謝子陽也要支撐不住了。
而謝子陽的身後,葉離怔在原地,神不附體,師尊青鶴遍體鱗傷。若他此時讓開,這兩人的命能不能保得住都兩說。
謝子陽咬著牙,臉色蒼白的命令其餘弟子∶結陣,保護師姐!
其餘弟子卻麵麵相覷,有一絲遲疑∶二師兄,我們能撐得住嗎?
謝子陽呼吸一滯,半晌,他憤怒地吼∶撐不住也要撐!他不想,也不能再看到葉離再死一次了。
儘管這是問劍大會的擂台,儘管對麵的人,是他身懷愧疚的寧晚晚。可師姐是無辜的,師姐她不能死。
就算會讓晚晚再傷心一次…….這一次,他也必須護住師姐。謝子陽閉了閉眼,心臟處傳來錐心的痛苦。
抱歉晚晚。又一次選擇了旁人。可他不能在這個時候拋棄葉離。
結陣!他再次怒吼出聲。
在他的威壓下,靈鶴峰的弟子不敢再耽擱,連忙嚴陣以待,要以自己的肉身,替葉離與師尊青鶴,鑄造起一道無法被攻克的銅牆鐵壁。
可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當靈鶴峰的弟子都抱著必死的決心抵擋這一波攻勢時,忽然,密密麻麻的劍群停滯在了半空。
它們就像一群訓練有素的候鳥。
隻要頭鳥發號施令,就會不管不顧地向前,而當頭鳥發出停止的指令時,它們也會無條件地停在原地。
可天知道—-
它們絕非什麼候鳥,而是與在場修士心連心命連命的命劍呀!空氣於是驟然安靜下來。
而那些被萬劍歸宗所震撼到不能言語的圍觀眾修,也在此時,終於後知後覺,恢複了神智∶
這又是怎麼一回事?難道寧晚晚還藏著彆的絕招?天,不會…..
不由自主地,圍觀眾修後怕的咽了口唾沫方才那一招萬劍歸宗,已經叫所有人都驚呆了眼球。
雖修真界一直有傳聞,在天道之子之上,更有一種劍意,乃是修真界所有劍意的集大成者,所有的劍意,都是自這一道宗中產生。
凡是覺醒此劍意者,可以號令萬劍。
但,這畢竟隻是傳聞,從沒有人真正相信過會有這樣一種逆天的劍意存在。
可方才寧晚晚號令萬劍的那一幕卻叫所有人不得不信。
若非萬劍歸宗,怎會還有一種劍意,讓所有人手中的命劍都不再聽使喚?若非萬劍歸宗,又有什麼樣的劍意,可以叫一個處於極限狀態下的元嬰修士,爆發出此等前所未有的力量?
而叫所有修士更為恐懼的是∶
寧晚晚這才剛剛覺醒她的劍意,僅僅隻是靠著本能,使出一招而已。
眾所周知,劍意覺醒將是一個緩慢的過程。
隨著時間的增加,劍修對自己的劍意愈發了解,所使出來的招數也會愈發精湛。所以若是寧晚晚還有彆的招數,那要多麼可怕?
她不會連天都捅個窟窿出來吧!
包括雲頂上的大能在內。
在場所有修士屏住了呼吸焦躁不安地等待著。今日一戰後,再也無任何人敢小看寧晚晚。
不,已經不能說是無人小看了。
應當說,今天以後,所有人都會對寧晚晚產生一股不自覺的畏懼。
那是源自於內心深處,命劍被人所狹的恐懼。
然而,下一瞬眾目睽睽之下。
隻見漂浮在半空之中受寧晚晚劍意所控製靈劍們,卻一個接著一個,哐當哐當落在了地麵。緊接著,修士也意識到。
方才短暫與自己神識失去聯係的命劍,終於回應了他們的呼喚。
登時眾修狂喜過望,知道他們的命創可以回來了!
但此時此刻,眾修對寧晚晚的好奇與關心,已經遠遠超過了召回自己的命劍。一時竟無一人將命劍召回。
與之相反的是,所有人的目光都牢牢定格在寧晚晚的身上,仿佛要透過空氣,將她的身體盯出一個洞來。
而當靈劍落地,眾修也終於見到了處於層層靈劍簇擁下的寧晚晚。
總是神采奕奕的她,此刻臉色卻蒼白的像紙,一雙杏眼布滿疲憊,身體搖搖欲墜,仿佛隨時都要倒下一般。
但隻是仿佛。
儘管佝僂著腰,寧晚晚卻仍然堅持保持著站立的姿態。
在她的麵前,沾染著血跡,泛著寒光的情絲劍豎直插入地麵,一身紅衣的她緊握著劍柄,虛弱地問∶
他們出手乾預比試,請問,可以算我贏了嗎?
眾修於是大驚失色。
都什十麼時候了,寧晚晚關心的還是這個?難道輸贏不是已經很明顯了嗎?
但寧晚晚出乎意料的固執,沒有人回答她,她倔強地抬起頭,眼神堅定看向雲頂諸多大能∶請問我贏了嗎?
是的,你贏了。
一片寂靜中,終於,有一道聲音回答了她。
可那道聲音並非來自於雲頂天峰的諸多大能,而是來自於方才與雷雲鬥完,感受到寧晚晚的劍意於是不再戀戰,從天而降的林欲雪。林欲雪緩緩地走向寧晚晚。
不知為何。
聽到了林欲雪的聲音,感受到了林欲雪的氣息,原本還在死死掙紮著,堅決不倒下的寧晚晚,忽然像是渾身都失去了力氣一般。
師父.….為什麼受傷了?
後半句話寧晚晚還未來得及出口。
林欲雪接住了即將倒地的她,同時,一股接著一股精純的靈力,自林欲雪的體內被輸送給寧晚晚,一下子解了寧晚晚此刻靈府內空空如也的燃眉之急。
寧晚晚靈府內,那原本因為她強行喚出萬劍歸宗而眼看分崩離析的元嬰,也硬是生生地被這股靈力續上了最後一口氣,保住了。
可明明林欲雪自己也是受傷不輕,連那被較龍血入侵而泛紅的眼都顯露在外,但林欲雪卻絲毫不在意的模樣,隻是為寧晚晚療傷。
寧晚晚感到心□傳來一陣辛酸。她眨了眨眼,眼睫上有朦朧的零氣∶師....
對不起,徒弟還是太弱了。又一次要麻煩師父扶我。
若徒弟可以早點覺醒劍意,若徒弟能更強大一點,就好了。
而林欲雪抱著寧晚晚溫熱的身體,沒有半句怨言,若寧晚晚再貼近一點,甚至可以聽到他疾速跳動的心跳。
這具已經冰冷了乾年,早已不知溫暖是何物的身體,如行屍走肉一般的身體,終於再一次的,由於寧晚晚的劍意,蘇醒了過來。
林欲雪唇角上揚,那?張漂亮到不可以用言語描繪的臉上,罕見地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做得好,晚晚。
寧晚晚一懵。是她聽錯了嗎?
那麼嚴厲的林欲雪,竟然也有開口誇讚她的一天?
她不敢置信,硬是生生又冒出一股勁兒來∶師父,再說一遍。隨後她又努力地扭頭,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尋找散娘熟悉的身影∶骰娘,你在嗎,快,幫我用留影珠,把我師父的這一句話錄下來!
骰娘捂著已經通紅的眼睛,帶著哭腔道∶你這個臭丫頭,還用你說,老娘早就錄了。寧晚晚高興地彎起眉眼∶太好了骰娘!我師父他終於誇我了!
對啊,他終於誇你了。
骰娘忍不住吸了吸鼻子,想哭,忽然又笑了∶我也想誇誇你。做得好呀晚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