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晚晚?我做什麼?
難道妖獸潮出現什麼難題,需要她來解決?
太一子的傳音出現後。
寧晚晚等人所在的禦神劍宗內,弟子們很快開始竊竊私語。
看得出來,現如今的寧晚晚果然是熾手可熱。
連這種一府二宗的大門派裡素來高高在上的弟子,都記住了她的姓名,並且言辭中,對她並無輕蔑,反而隱隱有一種望而生畏的感覺。
這代表著,寧晚晚在問劍大會裡的這兩戰,徹底替她打出了名號。也同時替魔域打出了名號。
但這三個字落在寧晚晚與骰娘等人的耳朵裡就不那麼叫人身心愉悅,反而還讓眾人提起了一顆心。
骨娘眼神怪異地警了一眼寧晚晚。
寧晚晚茫然地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不清楚。兩人於是走到人群的邊緣處,小聲交談。
不要去吧?魔尊如今不在,你又受了傷,聽那太一老兒的語氣,顯然是不懷好心。骰娘擰著眉頭道。
寧晚晚說∶我也覺得是鴻門宴,不過…
她看了眼遠處正在不斷坍塌的翠峰山巒,原本宏偉壯闊的太一仙府,此刻已是一片斷壁殘垣。她心裡大概有了底∶我得走一趟。
骰娘驚訝,嗔道∶你不要命啦!
寧晚晚眉宇輕鬆∶放心,不會死的。她想,太一子找她,應當是問山河石有關的事。正巧,她也想問問太一子。
骰娘卻輕鬆不起來,她到底年歲比寧晚晚長些,經曆過的事情也多。彆看外頭都說仙門修士有多麼正大光明,對此她一直嗤之以鼻。
她很清楚,那些所謂的仙門大能,扒開外頭那層道貌岸然的皮,內裡指不定比魔修醃攢多少倍。
若是林欲雪在還好說,有林欲雪擋著,誰也不能奈何得了寧晚晚。可如今林欲雪不在,那寧晚晚還不成了狼入虎穴?
她當下決斷道∶我同你一起去。寧晚晚驚喜∶骰娘良。
骰娘拉著她的胳膊去找酒鬼與小和尚二人,邊走邊說∶他們也要一起,我們四人,作為魔域的使者,兩軍交戰還不斬來使呢,我不信這個節骨眼上,他真的敢得罪魔域。
寧晚晚覺得她說的有理,便點頭∶好,我們四人就一起行動。同時她感到一股暖流,自上而下,溫暖了她的身體。
本以為離開太一仙府後,自己就要過一輩子孤苦伶仃的日子了,可萬萬沒想到還能遇到骰娘他們。
十年一晃而過,不知不覺,他們竟也成了可以一起抵擋生死危機的至交。更重要的是,在他們這裡,寧晚晚並不會被當做葉離的替身。這種關係叫寧晚晚感到由衷的舒適。
也許,真正的師門情誼並不拘泥於名號與形式,就是像現在這樣,看似平平淡淡,打打鬨鬨,但緊要關頭,卻擰成一股繩索,共同對抗外界。
骰娘很快找到了酒鬼與小和尚。
簡短的溝通後,二人便欣然同意與寧晚晚共同赴約。
雲頂。片刻之前。
突如其來的妖獸潮讓太一子方寸大亂,幸而,禦神劍宗宗主乾坤子及時站了出來,主持大局。
乾坤子首先安排,要在場諸位宗主,掌門,彙集清點各自門派的弟子,準備迎敵;其次,他又很快祭出一件寶物出來。
那寶物第一眼看上去像是凡間軍隊裡探討戰術的常用沙盤,然而一旦當乾坤子將靈力灌注其中,眾人隻見那沙盤上風沙揚過,片刻後萬物顯形。
這沙盤,竟將太一仙府周遭的一草一木都模擬了出來!
不僅如此,透過此沙盤。
幾位大能很快發現,妖獸潮的路徑,蹤影,也在沙盤上一覽無餘。
對眾人頻頻驚奇的目光,乾坤子滿意地撚須道∶修真界苦妖獸潮久矣,每一次妖獸潮,都會帶來一場浩劫。為了悲劇不再重演,我禦神劍宗特意以數百萬上品靈石,廣羅天下能工巧匠,這才造出了這一神器,庶真沙盤。
無名宗宗主慣是會察言觀色,當即吹捧道∶不愧是禦神劍宗,果然高瞻遠睹。有此沙盤,洞悉妖獸蹤跡於千裡之外,想必此次妖獸潮,我們修真界當會大獲全勝!
乾坤子正色道∶大獲全勝不敢當,不過,但願這庶真沙盤能派上些用場。
說罷,他又麵色凝重起來∶
從沙盤上看,此次妖獸潮絕非一朝一夕之功,如此數量的天階妖獸,簡直是數百年難得見。
在庶真沙盤上,天階妖獸顯示為赤色,地階則顯示為靛色。
眾宗主放眼望去,隻見沙盤上赤色密密麻麻,看得人心裡發慌;要知道妖獸若是上了天階,實力就會翻天覆地的增長,與地階妖獸不可同日而語,有些甚至連大乘修士都奈何不了,這麼多的天階妖郎才:
眾宗主心中不禁生出一個離譜至極的猜想∶妖獸這一次,不會是想要把修真界徹底顛覆吧?
事態嚴峻,不容緩和。
但乾坤子仍保持著鎮定,他伸手示意眾宗主安靜,同時,目光看向太一子∶如今最好的消息是,我等均在太一仙府。
眾所周知,太一仙府有著修真界最為強大的防禦,在過去千年來的妖獸潮中,太一仙府之所以可以屹立不倒,全是倚靠此防禦。乾坤子語氣平和地道∶太一兄,如今事態緊急,我想,也是時候開啟山河石了吧。
山河石。
這三個字一出,當即在人群中引起不小的騷動。不少小門派的掌門甚至麵露喜色。
誰都知道,山河石是修真界至寶,也是對抗妖獸的至寶,有了山河石,我等仙門諸修可以將太一仙府作為大本營。屆時外界妖獸進來不得,而我等又可以從長商議對策,以靜製動。時間一長,那妖獸自然知道厲害,會不戰而退也不一定。
不錯,如此說來,此次妖獸潮倒是大大的與我們有利,趁著這機會,我們仙門應當聯合在一起,多多捕獵幾隻天階妖獸才是!
那提議捕獵妖獸的掌門甫一說完,在場眾修紛紛露出心領神會的笑容來。天階妖獸的身上渾身是寶,已經成為修真界人儘皆知之事。
早的不說,就說那七十年前修真界偶然捕獲的那一隻饕餮,後來雖饕餮血被炒出了天價,然而,識貨的人才知道,饕餮身上最無用的東西,便是血。
真正厲害的,用處大的,早已被仙門大能們瓜分完畢。
也是在這隻饕餮上嘗了甜頭。因此不少門派蠢蠢欲動起來。
甚至有人主動請纓∶若出征妖獸,我來打頭陣!
然而,正當所有人都興高采烈,躍躍欲試的時候,東道主本人,此刻卻一臉愁雲。太一子心裡苦啊,有苦難言。
這些仙門,一個個口口聲聲說著要打頭陣,還不是因為看中了太一仙府有山河石作為靠山的緣故。
屆時就算打不過了,隻要他們捏個口訣,打道回府就是。殊不知,他們精明的算盤,今日卻不得不落空了。
各位道友,有件事,我一直隱瞞了大家,原本是打算永遠吞咽進肚子裡的,奈何此刻正如乾坤子所言,事態危急.我不得不說了。太一子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
眾修好奇∶到底是何事?唉,此事提起來丟人….
太一子雙手扶桌,先是當著所有人的麵,無奈地歎了一長口氣,把大家的好奇心都吊了起來。
乾坤子瞳孔一眯,很快意識到,太一子這是要和盤托出了。關於十年前那場撼動人心的彗星淩日。
其實,方才他點名道姓,要讓太一子啟動山河石,為的就是印證自己所猜測的真相究竟是不是真的。
山河石失蹤,這可是足以撼動仙府根基的大事,太一子自然不會多說。
非但如此,他手下的那幾個劍尊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都不會將仙府的秘辛隨便傳播出去。
然而,修煉到了乾坤子這一境界,對事物動向的敏銳程度,已經遠超常人的想象。
就好比方才,尋常的修士隻是感受到異樣的地動山搖,可乾坤子卻第一時間就感受到了妖獸氣息,預告了妖獸潮突如其來的真相。
自然,乾坤子在十幾天前來到太一仙府時,也感受到了仙府異常的氣息。
往日山河石庇佑下的太一仙府,其氣如山,巍峨堅固,邪魔外道不可破也;今時今日,雖太一仙府仍隱於群山之中,卻少了山的那股氣,反而給人一種搖搖欲墜,根基不穩的印象。
想必,那就是因為以往庇護著太一仙府的山河石不見了的緣故。
但乾坤子沒想到的是,他猜對了山河石失蹤的事實,卻萬萬沒有猜到,山河石並非平白無故的失蹤,而是失竊。
十年前,太一仙府的鎮府至寶,竟被那時還名不見經傳的築基期小弟子寧晚晚盜走了!
太一子老臉苦澀難當,唉聲歎氣∶
起初,我也不敢置信,她不過一個小小的築基期弟子,怎麼會帶的走山河石呢?但今時今日,諸位也都看到了,寧晚晚絕非普通的修士。
饒是如此,眾掌門也是紛紛瞠目結舌,沒回過神來。
山河石被盜走了?
還是被當時才築基期的寧晚晚給盜走了!
這太一子莫非是老糊塗了不成?
若他沒老糊塗,怎麼可能編造出如此離譜的理由來。可眾人見太一子神色清明,並無中邪之態,語氣也相當嚴肅,過了陣子,這才逐漸敢相信他所說的,就是事實的真相。
但相信歸相信。此事還是離譜至極。
許多掌門質問太一子∶
如此至寶,太一仙府競然不設把守嗎?
離譜,她一個女流之輩,又是築基期,怎麼能帶的走山河石?
退一萬步說,確實是仙府有所不備,如今十年過去了,難道仙府沒有在發現山河石失竊的第-時間立即追溯嗎?
麵對眾人的諸多詰問質疑。太一子隻有苦笑。
這些人說的他難道不懂嗎?相反,他懂極了。
他不是沒有設下把守,但把守根本沒能防備住寧晚晚這個自家弟子;他也不是沒有追溯,可十年前的寧晚晚就像人間蒸發了一般,根本在修真界沒留下半點蹤影。
七年前倒是出現了。
可她的身邊多了個魔尊林欲雪!
太一子眸光一閃,沉聲道∶諸位掌門,道友,現下最要緊的不是責問我仙府,而是要把寧晚晚找來,讓她交出山河石。
他終於暴露了自己的目的。
為了這最後一句話,太一子甚至不惜自揚家醜,為的就是集結所有仙門大能的力量,逼迫寧晚晚,也逼迫林欲雪交出山河石來。
當然,明麵上的借口,是為了大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