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極雲宮百丈峰。
純白晶瑩的雪花密集的飄落在天地之間,飄飄灑灑,漫天飛舞。如同柳絮隨風輕飄,一片片的晶瑩純潔的雪花盤旋著降落。
巍峨奇險的百丈峰整個陷入了一片銀白之中,和玉禦劍而行,哪怕修為護體,卻仍覺得冰冷。
就如同這個地方的主人一般。
明明外麵還是春暖的時節,這邊卻好像與世隔絕,風雪鬆浪。
他堪堪落下,便有雪花降落在他的肩頭。
他連忙拂開,匆匆忙忙的尋找著那清冽淡漠的男人。
百丈峰唯有一處可遮擋風雪,他走到木屋之中,裡麵也是一片冰冷氣息。
乾淨整潔,除了房間裡有一張打坐休憩的床榻,外麵隻有一張簡單的桌子,隻不過桌子上,似乎有什麼東西。
和玉有些不解,上前兩步,才發覺這是一幅畫。
畫卷展開,畫中的人物似乎是一名少年。雖然身穿玄色衣裳,身骨纖弱,卻仍能看出一些不同。
畫中少年姿態樣貌都極為入神,少年輪廓清晰精致,隻單單看畫,和玉都覺得對方已然好看到極點。若是少年從畫中走出,那又是何等姿態?
這幅畫……是師尊所畫?
“師尊?”和玉輕聲的開口,沒有看到男人的身影。
和玉有幸,在百年之前拜入了折塵仙尊的門下,雖對方癡迷修煉,但和玉仍然心懷感激,尊師重道。
隻是稍微指點兩句,便豁然開朗。
似乎聽到有什麼破空的聲音,和玉循著聲音找過去,才看到在百丈峰懸崖邊上那道修長如謫仙一般的身影。
他一身雪白的衣袍,身影凜凜,同這百丈峰上的勁鬆一般不可催折。
他手中持劍,劍身乃難得的千年玄鐵所鑄,透著淩冽的寒光。他神情淡漠,眸底無情無欲,平靜無痕。
手腕輕輕一轉,那把清霜劍卻是如閃電般,發出破空淩厲的聲響,連麵前的飄落的雪花都被劍氣所震。
和玉不敢打擾,遠遠的站在一邊。
待到落日餘霞將百丈峰的冰雪照耀,那人才收劍停下,動作凜冽灑脫。
見和玉在一旁待了許久,聲如冰霜。
“何事?”
百丈峰中,除去掌門長老,也就和玉可以進入。
和玉平日不叨擾男人,隻是在對方閉關修煉的時候,小心翼翼的打掃著木屋。
這次來,也隻是為了傳達掌門的意思。
“師尊,掌門與您傳音似乎有了限製。他讓我同您跟你說一聲,他有要事與你商量,讓您過去一趟。”和玉說道。
清冽冰冷的男人眉眼之間沒有一絲波動,他朝著木屋之中走去,和玉跟在他的身後。
對方未曾答應,也沒有拒絕。和玉猜不透男人的心思,自然等著回答。
隻見男人指尖觸碰了一下畫卷,在畫中少年的臉頰頸脖出流連,姿態有些莫名。
和玉心中有些納悶,不解其意。
“師尊,這畫中少年……”和玉雖恭敬,但也有話便說。隻不過還沒有等話落,那畫卷卻是被對方輕柔的卷起。畫中少年也沒了身影。
和玉一愣。
他怎麼覺得……師尊一瞬間很是小氣?
隻不過他不敢妄自猜測,等到男人說稍後去往掌門那,就離開了。
他不敢同其他雲宮弟子說起這事,隻藏在了心底。
畫中那少年,他隻當做是折塵仙尊一時興起描繪出的存在。
他此時還不明白,隻幾日之後,見到京闕身旁的少年,卻是恍然大悟。
原來無情道並非無情,原來眼底的冰霜也可化作一方暖意。
玄極雲宮掌門雖是白發蒼蒼,麵容卻是年輕。臉上掛著笑容,態度溫和。
“師弟,你可真是難請呐。”掌門桂磐說道,他跟沈微塵師出同門,對方卻要比他強上許多,哪怕劍修巔峰,卻也可輕易舍棄這威名,投那無情道。
他雖知曉男人心性,卻仍是感歎。
棄七情六欲,不爭炎涼。又有幾人能夠做到?
沈微塵坐在一邊,眉眼如霜。
“你所說要事,是何事?”他出關並非想要參與一些凡塵俗事,隻不過對方好歹是自己的師兄,沈微塵倒也客氣。
桂磐慢悠悠的端起手邊的瓷杯,裝模作樣的品了品杯中好茶。
“我聽聞陽歸境內有秘境出現,各門派都有意向,已有人馬前往那處,你要不要去?”桂磐問道。同自家師弟說起話來,隨意了許多。
他本就是閒散的性子,又無奈坐在這個位置上,自然是胡作老成,收斂了些許。
可若是同沈微塵說話都要端著,豈不是過於裝模作樣了?他直話直說。
沈微塵眸底冷漠,顯然對這些事情沒有興趣。
“不去。”
天材地寶,靈丹妙藥,玄極雲宮哪樣沒有。
靈獸秘籍,絕世神器,沈微塵又何須需要這些。
雖然知道男人的回答,但桂磐還是有些失望。
他還以為自家師弟出關,至少也要做點什麼。沒想到這麼無欲無求。
他歎息一聲,沒有辦法。
而那如冰霜般的男人,卻是難以融化。
“真可惜啊,飛星教京闕聽說也要去那秘境同我們爭鬥。若是你沒有去,他可囂張的好一會。”桂磐無奈的說道。
雖與飛星教無冤無仇,不過對方好歹也跟自己的師弟實力不相上下,隻不過好苗子到底在魔道成長不了。無法到達沈微塵這樣的境界。
“聽聞他尋得一名極品爐鼎,想來修煉起來,更是不費絲毫。”桂磐雖常年在玄極雲宮之中,但也聽聞過京闕的傳言。
他還在遺憾自家師弟不能前往秘境給那魔頭一劍,卻沒有注意到那毫無波瀾的瞳眸中閃過一絲墨色。
“爐鼎?”他的嗓音依舊冰冷,如往常一般。
桂磐雖覺得他語調有些怪異,卻隻是覺得對方向來如此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