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嗣(1 / 2)

倒刺太多,總有落下的,又過兩日,刺激得傷口化了膿,此時薑容倒不算太疼了,太醫來看過,說還是那個法子,讓佳音把倒刺挑出來,傷處看起來十分可怖,有些皮肉外翻,說是皮開肉綻也不為過,前來診治的太醫姓章,是謙恭良善之人,與薑容的父親的薑厲也有幾分交情,雖說在薑府沒見過薑容幾麵,可畢竟是舊時好友的孩子,能幫襯一把是一把,於是他把情況彙報給了陸乾珺,宮裡人一直認為打的不重,恐怕陸乾珺也是這樣想的,把真實情況告訴他,薑容又是他的後妃,是男人總會有那麼些愧疚心疼的。

隻是他到底不了解陸乾珺,告訴陸乾珺後,陸乾珺心裡確實有那麼一絲不舒服,更多的卻是怪罪。

明白薑容是寧願強撐過去也不肯跟他示弱,陸乾珺愈發氣憤,他冷哼一聲,“以後這種事不必跟朕說了。”既然如此堅韌,看他也能忍過去,到底算半個男人,又不是弱柳扶風的女子。

不是能忍嗎,他倒要看看他究竟能忍到何時!

薑容下不了床,屋裡一天十二個時辰都燒著木炭,眼看木炭慢慢減少,佳音打算去內務府再取些來,以備不時之需。

交代了小太監照顧薑容,佳音卻在半個時辰後空手而歸。內務府不知怎麼了,一聽她是清宴閣的,就又將她趕了出來,她說了是陛下同意的,卻得到對麵不屑地嗤笑,說陛下剛下了旨意宮裡又要節省開支,他們剛領了木炭,不能再領了,把佳音急得團團轉,不懂陸乾珺怎麼又變卦了。

在第三天的時候,木炭已經用完了,陸乾珺於夜晚來了清宴閣,彼時佳音剛給薑容喂了半碗粥,屋裡也燒上了撿來的柴火。小太監在院子裡忙活,把柴火劈成小塊,方便明日用來燒。三個人的生活倒完全不像在宮裡,反而像在偏僻的小山村。

“皇,皇上!”小太監慌忙跪下,陸乾珺卻連看都沒看他,直接越過他走進了屋裡。

進屋便被嗆了下,整個屋子裡的濃煙還未散進,佳音在火爐旁咳嗽,遞給薑容一張濕帕子捂住口鼻。

“主子先委屈下,奴婢燒上柴火散了煙就好了。”

身子已經能動一些了,薑容一直看著佳音手上的凍瘡,有些出神。

濃煙慢慢散了,佳音才注意到屋子裡多出來的人,低身行了一禮,“奴婢參見陛下。”

“你先出去。”陸乾珺走近床前,薑容往裡挪了挪身子,閉上了眼。

“跟朕示弱有這麼難嗎?”讓他寧願過這種日子,也不願說幾句軟話討好他。

“陛下有事嗎?”薑容態度顯得十分從容,這幾日他也慢慢想通了,與其折磨自己,不如淡然處事,反正日子就是這樣了。難受是一天,釋然也是一天,已經夠辛苦了,不能再自己給自己多餘的苦悶折磨。

“這種日子,你還想過多久?”

“這不是臣說了算的。”薑容有些好笑地答,隻他臉色依舊蒼白,笑起來也沒了以往的淡雅美好,隻餘遮不住的虛弱。

陸乾珺一雙黝黑深邃的眼直直盯著薑容,薑容也不甘示弱,眨著眼回望他。

“臣早就知道陛下不再是阿珺,早已不在乎我的喜怒哀樂,阿珺懂的,陛下不懂。既然不懂,我又有何討好的必要?事事順著陛下,陛下便能護我一世安穩嗎?朝堂不穩,軍心不定,連後宮的女人也敢仗著家裡的勢力為非作歹,陛下不是照樣沒有法子嗎。”

當前存在的問題被薑容毫不留情的指了出來,陸乾珺也是怒極。

“好。”陸乾珺臉色難看的想殺人,線條分明的下頜愈發冷硬,“記住你今日說的話,從今天開始,朕不會再來,也不會再給你任何東西,朕就看你靠自己,能不能在宮裡活下去。”

走出門冷風一吹,吹醒了陸乾珺憤怒的頭腦,也讓他難得有了一分茫然。

他與阿珺不同?嗬,有什麼不同。在薑府時待薑容好,是有利所圖,現在隱忍謀劃,任由豺狼虎豹騎到他頭上,更是利益使然,他陸乾珺,從不做無意義之事。

明白往後會更加艱難,薑容心裡卻豁然開朗了,或許這些話他在心裡憋了太久,久到已是頑症,說出來渾身舒暢,連身後的傷都沒那麼疼了。

他不是個能忍疼的人,也不是脆弱的人,全看命運,若是一世安康,他可以滿臉全是笑容,可若是苦難加身,他亦能撐著活下去。

如他所說,陸乾珺往後一直沒來過,薑容隻聽見丫鬟太監們閒來無事說著陸乾珺今夜又去了哪個宮裡,好像沒有一日是閒著的,讓薑容有些驚訝他的精力旺盛,所以從前他日日纏著自己,或許也根本不是愛意使然情難自禁,自己隻是他迫不得已才選的消解欲望的工具罷了。至於他那晚說的是第一次,薑容現在也不敢信了,越了解越發現,阿珺離他越來越遠,遠到他開始懷疑究竟有沒有這個人。

宮裡除了薑容,其他妃子最近都是麵色紅潤,陸乾珺雖然不獨寵,但他雨露均沾,讓妃子們無話可說,也生不出多少嫉妒的情緒,隻是一個個憋著勁兒想懷孕,這種情形下,誰要是頭一個懷了孩子,勢必打破如今和諧的場麵。

可奇怪的是選秀女也有一個多月了,各宮都沒傳出消息,外頭又在傳些風言風語,最後傳入陸乾珺耳朵裡。

“繼續說。”

“外頭還說,陛下您夜夜宿在後宮,卻沒有任何嬪妃懷孕,是不是陛下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