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身死(1 / 2)

說不出口,好像開口說想他就是認輸了,陸乾珺麵容冷淡,薑容諷刺地笑了聲,不再說話,哄睡了冬知就裸著身子走了進來。

窗外不知何時又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薑容由著陸乾珺折騰一通,身上疼得快要沒有意識。

懦夫……薑容在心裡道。

日子就這樣過著,兩年的時間一晃而過,這兩年陸乾珺扳倒了不少朝中勢力,已經真正將整個朝堂攥在了手裡,他要開始考慮封後之事了。

隨著不少勢力的瓦解,宮裡很多嬪妃都沒了利用價值,老實的妃子陸乾珺將其秘密放出了宮,梁秋怡也在一年前離開了,不老實的就安靜死在了宮裡,也沒人知道。

這兩年沒再選秀,宮裡所剩的嬪妃不多,陸乾珺也不可能從中找一個封後。

知道這事急不得,陸乾珺乾脆順其自然,他難得有些緊張,不知道以後的皇後會是什麼樣的人。

腦子裡突然浮現薑容的身影,陸乾珺垂下了眼,不再去想。

“最近可有誰家的公子及冠?”

許恭福弓著身子仔細想了想,道:“崔將軍家的嫡次子,崔瀲竹,似是下月及冠。”

“崔瀲竹……”陸乾珺喃喃自語,崔將軍是他一手提拔上來的,他家的兒子若是當皇後,也不是不可。

“可有畫像?”

“有。”許恭福很快呈上了崔瀲竹的畫像,畫中人一身單薄夏裝,腰身緊緊束著,眉眼溫柔,唇紅齒白,是個精致漂亮的少年。

“崔常勝一個武將,竟能將兒子養的這般嬌嫩。”陸乾珺感到驚訝,不過卻是正合他意,“準備及冠禮,朕倒時親自去。”

“奴才領命。”許恭福猶豫了下,還是退下了,伴君如伴虎,有些話還是不說的好,陛下心裡明鏡似的。

兩年時間,蘇月的孩子也一歲多了,還學不會說話,蘇月急得不得了,宮裡的太醫找了又找,也找不到症結所在,民間大夫更是治不了。

每月的十五有宮宴,就是皇家眾人湊在一起吃頓飯,這兩年人越來越少,宮宴也就越來越沒意思,薑容本不打算來,一想到他已經拒絕過兩次了,再拒絕有些不像樣,也就來了。

冬知已經可以穩穩當當自己走路,薑容將他放在心上疼,也養的精細,此時穿著一身嫩黃色小衣裳,手裡拿著半塊槐花餅啃著,走起路來像個瘦了一圈的小肥啾,還時不時回頭看看薑容,生怕自己爹爹跟不上,小模樣可愛極了。

宮宴在長樂宮舉辦,薑容他們很快就走到了,一貫坐在角落裡,冬知坐在他身旁老老實實,不吵也不鬨,隻一雙黑黢黢的大眼睛滴溜溜的轉著,看到陸乾珺時冬知很高興,他知道這是自己父親。

欣喜地使勁挺了挺小胸膛想讓陸乾珺注意到他,在看到陸乾珺懷裡抱了個孩子的時候,亮晶晶的眼裡閃爍的驚喜一下子熄滅了。

父親還沒抱過他呢,冬知很難過,眼裡還蓄起了眼淚,一下子撲到薑容懷裡。

“怎麼了?”薑容試了試水溫打算讓冬知喝點水,冬知把腦袋拱在他懷裡,也不說話。

他不懂,父親不是他的父親嗎?為什麼會抱著彆的寶寶。

薑容把冬知抱在懷裡,擦了擦冬知的小臉,小孩子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冬知很快就被精致的小點心吸引了,薑容掰小了些喂他,眼睛一直往前看著。

順著冬知的目光看過去,薑容見陸乾珺懷裡抱著蘇月的孩子,蘇月退後半步跟著,像是一家三口。

思及方才冬知突然的動作,和現在圓乎乎的眼睛裡還學不會隱藏的羨慕,薑容心裡一疼。

冬知也想讓父親抱了……

意識到這個事實,薑容心裡很難受,他沒辦法告訴冬知他的父親同時也是彆的孩子的父親,而且因為自己的緣故,連累他也不得父親喜歡。

不過薑容現在算個豁達的人,他溫柔看著冬知的眼睛,說道,“對不起冬知,因為爹爹的緣故,沒辦法讓父親喜歡冬知。”

理解不了太深奧的話,冬知搖了搖自己的小腦袋,靠在薑容懷裡,“爹爹。”

“嗯?”

“冬知,最喜歡爹爹。”父親讓爹爹不開心了,他就不要父親了,隻要爹爹。

“爹爹也最喜歡冬知。”薑容親了親冬知的額頭,心裡釋然了。

他現在隻等著太醫們治好冬知的病,然後帶薑容出宮,去過自由的日子。

不知道是因為隨了陸乾珺的性子,還是治療過程的磨礪,冬知不像小時候那般愛笑,變得沉默起來,薑容想了很多辦法,冬知也隻在他麵前才說幾句話,其他時候都很沉默,隻用一雙眼睛在觀察這個世界。好在冬知聰慧,薑容也就不再多想。

又過一個月,冬知最後一次治療結束,看起來已經和正常的小孩子無異了,太醫也說恢複的很好,薑容的心終於放下。

隻是他自己的身子一直不太好,近來也是越來越虛弱,喝了很多湯藥也不見好。

陸乾珺親自去參加了崔瀲竹的冠禮,這一舉動引起了無數人的猜測。見過崔瀲竹後,陸乾珺也很滿意,崔瀲竹本人不吵不鬨,性子溫順,正是陸乾珺喜歡的那一類。

至於感情之事可以慢慢培養,他與薑容都能生了情愫,與崔瀲竹應該更容易些。

又想起薑容了,陸乾珺乾脆將崔瀲竹接進宮裡,這下更是引起無數議論,宮裡宮外都在討論陛下好事將近,後宮要添新人了。

薑容自然也聽說了這個,更在第二日見到了被議論的主人公——崔瀲竹。

與他想的不一樣,薑容本以為崔瀲竹是個豐神俊朗的男子,實際卻是雌雄莫辨那一類,說是雙兒也有人信。薑容避開他,走了條小路,崔瀲竹卻不願意放棄這難得的機會。

早在宮外之時崔瀲竹就聽說過薑容與陸乾珺的愛恨糾葛,他一直想見見能讓那個男人神魂顛倒的人究竟是何模樣,今日一見倒是有些失望。

麵色黯淡,身材瘦削,還跛了一隻腳,聽說他與自己一樣的年紀,看著卻要老了幾歲,實在不足為懼。

“臣崔瀲竹,見過薑侍君。”薑容側過身避開了他的行禮,垂眸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匆匆走了。

不過走了百米薑容就覺得累,坐在凳子上細細喘著氣,不可避免想到崔瀲竹,他容顏好,正年輕,是陸乾珺喜歡的,看來很容易得到陸乾珺的寵。

薑容想,是時候該走了。

往後幾日又有幾次偶遇,崔瀲竹似乎總喜歡在距離清宴閣不遠的地方遊玩。宮裡也要很多等不及奉承他的,見到薑容便忍不住挖苦。

“聽說陛下極為寵愛薑侍君?”崔瀲竹狀似無意道。

“那是以前,現在看他那模樣,跟鬼似的,路邊乞丐都下不去嘴,陛下早就不喜歡他了。”

崔瀲竹又遠遠看了薑容一眼,“可我瞧見薑侍君,還挺好看的……”

“哎呀!比不過公子半分的好看,崔公子你就放心吧,陛下一定是喜歡你的,什麼薑容根本不足為懼。”

崔瀲竹害羞地低頭,斂下了眼裡的野心,“是嘛,我還怕陛下他不喜歡我呢……”

“不喜歡能那般高調將你接進宮裡嘛。”

“就是就是。”

看了看屋子裡的東西,他給冬知縫製的小衣裳,閒來無事刻的小木劍,還有畫的畫本,院子裡的菜也可以摘一些帶上。這兩年發的例銀薑容都攢著,也有二百多兩,足夠他出宮後生活了。

收拾好了東西,薑容問冬知想不想離開,冬知想都沒想就抱緊了薑容的脖頸,貼在薑容耳邊奶聲奶氣的,“冬知跟爹爹走。”

他雖然小,可隱約覺得自己爹爹是不開心的,於是蹭蹭薑容的臉,“冬知最喜歡爹爹。”

翻來覆去隻有這一句話安慰薑容,可薑容就是會因為冬知一句話笑起來,“爹爹也最喜歡冬知。”

又幾天傳出欽天監已經擬好了封後的日子,薑容知道等不得了,於是去找陸乾珺說離開的事。

“當年與陛下說好的,陛下有了皇後臣就該走了。”

的確是這樣說的,可陸乾珺不想讓薑容走。

“那時朕不知道你會生下朕的孩子,現在你有了冬知,世人也知道朕有個皇子,你走可以,需得把冬知留下。”他知道薑容不可能和冬知分開,最後兩個人都走不了。

“冬知他不是陛下的孩子。”薑容忍不住提醒他,“更何況淑貴妃已經給陛下生下皇嗣了。”

薑容分不清陸乾珺是真的還是假的,他隻知道自己的孩子根本不是皇帝的孩子,又憶起冬知在看到陸乾珺抱著蘇月孩子時眼裡的羨慕,薑容心裡離開的念頭的更甚。

他不願意讓自己的孩子去羨慕彆人。他不得寵,連累冬知也不得重視,往後冬知長大懂事了,會覺得為什麼父親不喜歡他,薑容自己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中長大的,他舍不得冬知再經曆一次。

“不管冬知是不是朕的孩子,在世人眼裡他就是朕的皇長子。”陸乾珺不耐煩與他談論這個,“總之離宮之事不要再提。”

“陛下以前說過,會娶自己真正心愛之人為皇後,將臣留在宮裡,難道就不怕皇後知道後心裡膈應?”

“皇後不會介意。”

“可臣介意。”薑容笑了笑,“臣介意。冬知是我生的,我不願他在流言蜚語中長大,更不願意他在一直缺失著父親的環境中長大。”

話反正也說開了,陸乾珺答不答應對他來說沒有什麼意義,薑容說完轉身走了,已經收拾好了東西,薑容背著包裹領著冬知就要走。

自從梁秋怡離宮後,薑容宮裡就沒有任何值得薑容留戀的人,他走的毫不回頭。

守門侍衛自然是會攔他的,薑容就跟在一架馬車後麵走,侍衛們不敢動他,隻能急忙去找陸乾珺。

還沒下早朝,陸乾珺額頭突突的跳,薑容這兩年一直安分守己,乖順的陸乾珺以為他變了脾性,果然,他根本沒有任何改變。

快步趕到宮門口,陸乾珺語氣不悅,“跟朕回去!”

薑容麵不改色,冬知在薑容身後抱著薑容的腿,悄悄探個頭出來看陸乾珺,又更加抱緊了薑容。

“臣昨日已經跟陛下說過了。”

“朕沒答應!”陸乾珺忍著怒火,“不要再讓朕說第二遍。”

“封後之事是真的吧?”餘光中看到崔瀲竹朝這邊走了過來,薑容冷淡道。

“是。”

“崔瀲竹是陛下心愛之人嗎?”薑容又問,陸乾珺就這麼看著他不說話,薑容也懂得他的意思,薑容扯了扯嘴角,“因為你不愛他,所以不在乎他在不在意,但你既然決定封他為後,就是有去喜歡他的準備,人都是自私的,沒人願意分享,陛下現在覺得無所謂不放我走,等皇後在意了,我又如何自處?”

“朕說了不會。”陸乾珺冷硬道,“朕今後會對冬知好一些。”

“不需要。”薑容見崔瀲竹已經走了過來,心裡厭煩得很,“臣與陛下早就兩不相欠,為何不能放臣走。”薑容想不通,陸乾珺明明都已經決定要封後了,卻非要將他困在宮裡,總不能是愛上了他,薑容自嘲地想。

不能說是自己已經習慣了薑容的存在,陸乾珺卻不得不承認兩年的時間足夠改變很多,更何況陸乾珺這兩年一直有薑容陪著,他早就習慣每日結束政務後,有薑容與他度過漫漫長夜。

“你走可以,冬知必須留下。”陸乾珺知道隻有這個理由能夠留住薑容。

“這是怎麼了?”崔瀲竹慢慢走過來,行了一禮道,他穿著華麗,臉也比尋常男子白淨,說起話來柔柔弱弱的,讓周圍都安靜了下來。

陸乾珺眼裡閃過一抹不耐煩,又想起了什麼,臉色柔和了很多,“容兒非要離開,怕皇後生氣。”

突然溫柔下來的語調讓人誤會,眾人心想陸乾珺果然對崔瀲竹有意,整個人都溫和了不少,崔瀲竹顯然也是這麼想的,他兩頰紅了,小聲道,“皇後是後宮之主,肯定不會生氣的。”

“朕也是這麼與容兒說的,他卻非要走。”

薑容氣得心裡疼,明明是之前說好的,封後就放他走,現在卻鬨得好像他在無理取鬨一樣,尤其崔瀲竹的存在簡直膈應人。

“薑侍君為何非要走,難道是……對我有什麼意見嗎?”崔瀲竹說著有些委屈,身子也與陸乾珺靠得越來越近。

“我對你沒有意見,也不敢有意見,你們以後如何如何都與我無關。”薑容聽著他矯揉造作的聲音就難受,“我隻是想離開而已,無關任何人,隻是覺得宮裡不適合我。”

“真是不識好歹啊……”人群中傳出聲音。

很多大臣心裡都是這樣想的,他們覺得薑容就是在無理取鬨,居然敢帶著陛下的孩子走。

不想解釋,加上要給陸乾珺留幾分顏麵,薑容任由這些人誤會,眼神看著陸乾珺,隻等著他表態。

那雙清澈的眼好像能看透他隱藏在心底的內容,陸乾珺偏過眼神不看他,為薑容非留不可找尋理由,“蘇……小石一直到現在都不會說話,太醫說需要冬知的血祈福。”

不能讓薑容誤會,又必須讓薑容留下,陸乾珺於是想了這樣一個理由。

薑容不敢置信地看著陸乾珺,“冬知與他根本不同源,又如何祈福?”小石是蘇月的兒子,跟冬知可是一點血緣關係都沒有。

“試試總歸有希望。”

“試試?!”薑容氣得眼前發黑,身子踉蹌了下,難受得很,“憑什麼讓冬知來試!”薑容說完抱起冬知就要走,陸乾珺伸手拉住他,被氣急了的薑容反手打了一巴掌。

周圍人都呆住了,陸乾珺揩了揩嘴角的血跡,看向薑容,這一巴掌用了薑容全部力氣,現在薑容手心還是麻的,但是他覺得解恨。

“今天你要麼讓我離開,要麼就殺了我,隻要有我在,你們所有人,休想動冬知一下。”

侍衛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攔也不是不攔也不是,最後還是陸乾珺發話了,“讓他走。”他也是氣上心頭,還沒人敢大庭廣眾之下甩他巴掌,薑容膽子真是大的很。

人群很快散了,陸乾珺看著薑容拖著步子走遠,也轉身走了,隻剩崔瀲竹,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這個薑容或許在皇帝眼裡,根本就不是表麵上的不受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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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宮後,薑容誰都沒見,他又回了之前的那個小山村。

時隔兩年再回來,這裡變化很多,方遇良考上了舉人,梁大壯和方氏也有了孩子,薑容站在她麵前很久,她才認出薑容來。

“你……”方氏走進仔細打量著薑容,半晌才認出來,“阿容!”

“方姐姐。”薑容朝她虛弱地笑了笑,離宮後他的身體每況愈下,薑容心裡也是害怕,才會誰都不聯係來了這裡。

“你怎的變成這樣了?”方氏將她迎進屋裡。兩年前薑容懷著身孕,雖然瘦但是臉色也沒有這麼不好,現在卻像是一下子老了十歲般。

“隻是經曆了一些事。”薑容隻是來與她打一聲招呼,他身上很累,沒有多待,隻說了幾句話就回了自己的小木屋。

之所以回到這裡是因為若是自己真的有什麼意外,冬知也好拜托人照顧。

他一直知道自己身子不好,也大抵能感覺出沒有幾年的活頭,從在涼城的時候就感覺到了。隻是那時他的心都有冬知身上,鮮少在意自己,回到宮裡後,也是一顆心撲在冬知身上,加上很多時候要侍奉陸乾珺,他也根本沒有多少時間去調理,以至於感覺出身體的不對勁,就已經很晚了。

從小身子就不好,生產時又虧了身子,月子裡被人非打即罵,加上北地的嚴寒,薑容有些自嘲的想,自己能活到現在已經很好了。

活一天就少一天,有些事要儘早說開,薑容趁著冬知熟睡,抱著冬知帶著這兩年攢下的銀錢,去了方氏那兒。

他打算把冬知托付給方氏。一路上走的沉重,自從有這個想法開始,每每想起,薑容就覺得痛苦萬分。他舍不得的,怎麼可能舍得,他想陪冬知長大,看他一步一步長成高大的少年,看他成家、立業、生子。

隻是他必須儘早割舍,冬知還小,很快就將他忘了。

說明了來意,方氏同意了。她是有這個心理準備的,畢竟薑容整個人看起來實在虛弱,隻是感歎世事無常,一眨眼彼時風華正茂的人,竟成了這幅樣子。

“你既托付與我,我定把冬知當作自己親生孩子看待。”

“多謝方姐姐。”薑容把冬知放到方氏懷裡,眼裡的不舍和眷戀全都化成了滾燙的淚水,半晌,他使勁抹了抹臉,佯裝笑了下,“那就,拜托方姐姐了。”

他起身就走,再也不看冬知一眼,冬知睡得正香,睡夢中小手揪著方氏的衣襟,一抓一抓的,吧咂著嘴,“爹爹……”

甕聲甕氣的夢話聲傳到薑容耳朵裡,他正走到門口,聽到一聲爹爹心裡疼得離開,狠了狠心快步離開了這兒。

他怕不走,就舍不得了。

重新回到小木屋,薑容心中釋然。以後冬知就和旁人一樣了,他有個疼愛他的娘親,有老實本分的父親,甚至還有個乖巧可愛的妹妹,這些都比跟著自己好啊,薑容想。

以後不會有人因為他有個怪爹爹而嘲笑他,不會有人……

捂著胸口躺倒在床上,薑容疼得快要沒了意識,淚水順著臉頰滑落,眼前好像沒有了光亮。

他好難受,舍不得。辛苦養育兩年的孩子,以後不會記得自己,薑容又想,以後又有什麼能證明他曾活過呢。

遏製住心裡的渴望,薑容一遍一遍催眠自己,現在的結果對誰都好,是對冬知最有利的,自己不該去破壞。

天很快黑了,薑容拖著身子洗了把臉,坐在窗邊看著夜空。

夏日的夜空遼遠而空闊,他想起傅冰墨說的,人死後會去到月亮上,那裡沒有寒冷饑餓,也沒有喜怒哀樂,去了那裡的人都是快樂的,每日可以看仙子起舞,聽神仙作樂。

月亮啊,今晚的月亮好圓,爹爹是否可以看見他呢?若是能看到,又是否可以聽見他呢。

“爹爹……”薑容淚眼婆娑,呢喃低語。

他好疼,疼得忍不住向一個死去十多年的人傾訴,爹爹當年在離開他的時候,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樣難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