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1 / 2)

“這雨下的太大了,傅爹爹我們要不在此稍作停留?”沈以珩回程路上陰差陽錯見到了傅冰墨,因此載著傅冰墨重新回來了。

傅冰墨心裡不太好受,他想了會兒才道,“馬車還能走嗎?我……”他想快點見到多年未見的孩子,而且不知為何,越往長安城走,他的心越慌。

“能。”沈以珩也大概明白傅冰墨的想法,看他臉上沒露出疲色,於是吩咐車夫繼續趕路。

快到村子裡,雨勢漸漸小了些,很多村人穿著蓑衣在雨中奔波,傅冰墨透過窗子往外看,見遠處一片白色,心裡的慌亂感更甚,捂著胸口有些難受。

二人停下馬車,找了個村人打聽薑容的住所,那村人以為他們是匆忙趕來奔喪的,臉色都沒變,隨手一指,“你們快去吧,再晚怕是趕不上了。”

村人說完就走了,傅冰墨和沈以珩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裡看到了驚懼,二人匆忙趕去。

柳苑沒有通知太多的人,隻告訴了薑容生前的幾個好友,此時梁秋怡已經來了,帶著佳音留給薑容的信。眾人以為沈以珩不會來,卻沒想到他不僅來了,而且還帶著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在一眾人中,傅冰墨一眼就看到了柳苑,他快步走過去,走到柳苑麵前時跌了下,看著這滿院子的白綢,怔怔地問,“阿容呢?我的阿容呢?”

薑容的死衝淡了二人重逢的喜悅,柳苑也是自小被傅冰墨照顧長大的,他看著兒時的兄長,幾乎快被愧疚淹沒了。

“二哥……是我沒照顧好阿容。”

“他去哪兒了?”傅冰墨抓著柳苑的胳膊,滿臉急迫地問。

“我……”柳苑隻搖著頭說不出話來,其他人也是一臉哀傷,沉默著不說話。

傅冰墨回頭看看沈以珩,他其實懂了,可不願自己懂,柳苑忍著心裡的難受,“阿容死了。”他哽咽著閉了閉眼,“我親眼看著他死的。”

“為什麼……”傅冰墨驀地鬆開了柳苑,嘴裡喃喃低語,“為什麼不肯等等爹爹……”

他失去記憶多年,好不容易恢複了記憶,卻發現自己在距離長安幾百裡外的邊境,於是重操舊業攢起了銀錢隻為了早日回到長安見自己的孩子。

現在好不容易回來了,卻告訴他是陰陽兩隔。

傅冰墨踉踉蹌蹌走到房間裡,薑容的棺木停在那裡,還未闔棺,他不敢看又抵不住思念,已經十幾年沒見過自己的孩子了,傅冰墨看著薑容瘦削煞白的臉,都快要認不出了。

他撫了撫薑容的發,眼裡的淚水滴在薑容臉上,“爹爹的阿容,為何這麼苦啊。”他以為自己的“死”抵消了薑厲一部分怒氣,薑容的日子也能好過些,可到頭來竟是這樣。

心頭湧上無數的難過哀戚,傅冰墨支撐不住眼前一黑,一頭磕在了棺木上。

“二哥!”柳苑趕緊扶住他,眼睛也是酸澀無比,傅冰墨拉住他的手,快被滿心的悔意折磨死了,“怪我懦弱,都怪我太過懦弱,害了自己,更害了阿容……”他看著木棺裡薑容瘦弱的臉,都能猜出這些年薑容過得什麼日子,心裡更是疼得厲害。

外頭的雨終於小了,送葬人在外催促,傅冰墨緊緊盯著薑容的臉,像是要努力記住薑容的樣子。

木棺被合上,該送薑容最後一程了。

雲囉聲響起,送葬的吹起了嗩呐,從村頭傳到村尾。

傅冰墨和沈以珩換了白事用的素衣,跟著送葬隊伍一路走到山頭。

西山專門用來埋葬死人,一個連一個的墳包,前麵有木碑或石碑,大多數都是老人,傅冰墨看了幾眼,哪有像他的阿容這般年輕的。

他少時懦弱,命裡多坎坷,是他連累了他的阿容。

就這麼流著淚看著棺木被埋葬,自此便是真正的陰陽兩隔。

耳邊隻有雨聲和挖掘泥土的聲響,傅冰墨卻突然聽到一聲哭喊,他總覺得有人在喊他,周圍人很安靜,仿佛一切隻是他的幻覺。

忙完所有事,眾人湊到一起吃了頓飯,大家都是食不知味,吃完飯各自找地方休息了。柳苑找到傅冰墨,眼裡是濃濃的疲憊,“二哥,你也不要太難過,阿容他一定不希望看到你這樣。”

自從回來,傅冰墨就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也沒吃東西,柳苑怕他再出個好歹來,隻是有些事要跟他商量商量,薑容走時身下過多的血跡,總讓他記在心上,“阿容走時,是我給他擦的身子,他身下有血,我怕他……”

提到薑容,傅冰墨終於給了他一點反應,怔怔地抬頭,傅冰墨看著柳苑,讓柳苑後麵的話,更難說出口。

“阿容在宮裡待過兩年,他身子不大好,生下冬知後這兩年再未懷過身孕。我怕他走時,肚子裡懷了孩子。”

提到這事,柳苑也難受起來,若是真有個未成形的孩子,那真是……

心裡驀地一痛,傅冰墨歎息一聲,閉上了眼,“請位高僧來超度亡魂吧……”

願他的孩子和孫兒,來世平安喜樂,一世順遂,再不受顛沛流離之苦。

——

事情很快傳到長安,大街小巷傳得都是薑容的事,讓人唏噓不已。陸乾珺聽說薑容離世的消息,竟是半點反應也沒有,他像平常一樣,上朝,下了朝就處理政務,每日忙於朝政。

宮裡人見狀傳他果然薄情,怕是真的誰都不愛。

經過那日大雨,禮部重新選了封後的日子,陸乾珺卻沒回話,讓禮部眾人摸不著頭腦,也不敢問,於是封後之事就一直拖著,拖到整個長安城都等不及了,大家才反應過來,或許皇帝也不像表現出來的那麼無情。

日子就這樣過著,陸乾珺沒有什麼特殊的情緒,他身邊伺候的太監宮女還是尤其膽戰心驚,小心翼翼,終日在惶恐中度過。

事情發生在一個冬日,這半年過得人心惶惶。長安城發生了幾件大事,一是曾經名冠京城的薑家嫡子居然死了,二是他青樓出身,據說死了很多年的爹,卻死而複生。

再有就是崔家小公子不嫁不娶,一腔深情都給了如今的帝王,可帝王卻遲遲不肯娶他。

崔瀲竹不服氣,他隱約知道些什麼,從薑容離宮時他就覺得薑容在陸乾珺心裡絕不是毫無地位,可如今他沒有辦法和一個死人爭。

隻是他沒有辦法,不代表他人也沒有……

宮裡嬪妃都遣散的差不多了,似乎隻有個蘇月,可以稍加利用。

這幾年蘇家沒落了,陸乾珺留著蘇月隻是因為還沒找到理由除掉她,既然早晚要死,不如臨死前替他做一件事。

秘密找上蘇月,蘇月現在早沒了兩年前的體麵與跋扈,在崔瀲竹表示可以保她孩子性命之時,蘇月答應了。

又幾個月過去,當陸乾珺把她私通的證據擺在她麵前時,蘇月沒有任何反應。

她早料到有這一天了,也等著這一天。

不慌不忙地描著眉,蘇月把孩子給了宮人,轉頭對著傳旨的太監道,“怎麼也是明麵上的夫妻一場,陛下也不來送送本宮?”

“陛下有要緊事,娘娘還是早些喝了這酒,奴才也好早交差。”

“讓他來。”蘇月厲聲道,狠狠摔了手裡的珠釵,“本宮是貴妃,連你一個狗奴才也敢對本宮吆五喝六!”

那太監無法,隻得重新回去稟報此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