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抱著睡(1 / 2)

因為普通三輪車是靠人力,再怎麼都騎不快,過了近二十五分鐘,他們才到了村莊附近的那一塊集中墓地。途中也已經買了紙錢和金元寶了。果真如陸雲澤昨晚說的——美元、歐元、人/民/幣都有,不過全歸天地銀行發行。曾姥爺是比較傳統的,不興燒那麼時髦的東西,還是買的金元寶和老式紙錢。而賀邵承卻是挑了個小紙質洋彆墅,要燒給自己的母親。

他的母親……最喜歡這種小洋房了。

陸雲澤想了想,沒拿這些,隻是帶了兩束菊花,打算放在父親和姥姥的墓前。

他畢竟是重生回來的,因此對他來說,這兩個已經逝去的親人實在是走的太久了,久到他隻能模糊的想起一個照片上的樣子,很難再多麼傷感或者哀痛。但上輩子,還是個真小孩的陸雲澤卻總是會在墓碑前泣不成聲,因為他是沒爸的孩子,所有人都有爸媽,他隻有姥爺。

七點多,墓地此時的人還並不多,隻是零零星星的有來得早的老頭老太。

附近幾個村的逝者都安葬在這裡,但因為過去還流行土葬,不少村莊都是集中安葬在自家田地裡麵,所以墓園還並不大。三輪車鎖在了門口,賀邵承和陸雲澤一起跳下了車,手裡都拎著大紅塑料袋,放滿了他們剛才買的東西。

“先去你爸那吧。”曾姥爺想了想,畢竟外孫更親自己爸爸一點。

“嗯。”陸雲澤也沒有意見,拎著東西就去了。

他父親的墓碑在左側,第六排第三個。農村也沒什麼精裝修的墓,都是一個小石碑,上麵放了個小小的橢圓形照片,再在邊上刻姓名,出生去世年月和立碑人。陸雲澤忍不住地伸手去擦了擦父親照片上的灰,露出了對方還活著時候的容貌——

賀邵承的目光也落在了上麵。

陸雲澤的父親名叫陸建海。

雖然是個農村人,但當初能夠吸引陸雲澤的母親,他身上還是有其他農村人都沒有的那股書卷氣的。在當初一個吃飯都吃不飽的年代,陸建海還是堅持讀書,隻是到最後要高考的時候,家裡做主把學籍賣了,這才沒有參加高考,去外麵的大城市讀書。在陸雲澤的記憶裡,父親乾

完活總是會坐下來看報紙,或者讀一讀書,帶著他一起認上麵的字。

如果當初沒有那輛失控的拖拉機……

陸雲澤垂下了眸,歎了口氣,拿著帶來的抹布親自給父親擦拭起了墓碑。

所有的灰塵都一一的擦了,可到底日曬風吹,墓碑也已經無法像後麵新立起來的那樣乾淨。賀邵承在邊上安靜的看著,見抹布臟透了,就拿了另外一條給麼兒,自己去了河邊上清洗手中的這一塊。

“麼兒,有什麼話要和你爹說,現在就說說吧。”曾姥爺歎了口氣,每每來這裡都感到格外的沉重,畢竟女婿的橫死是他們家支離破碎的開始。要是沒這一場意外,他們一家肯定還能好好的在一起過個年呢。

“嗯。”陸雲澤點了點頭,剛好賀邵承過來了,就拉著他站在自己身邊。

賀邵承其實有些無措,因為這是麼兒的父親,他是一個外人,怎麼也一塊兒站在這裡呢?但陸雲澤卻開口了,嗓音帶著少年獨有的清涼:

“爸爸,這是賀邵承,今年加入我們家的。他特彆好特彆好,已經落我們家戶口了,今年是頭一次一起過年。”他看著墓碑上那小小的照片,眉眼也溫和了下去。雖然記憶已經模糊了太多,但他還能夠想起兒時被父親帶著去河邊摸黃鱔的事情,“我們家今年也發財了,姥爺做辣醬的手藝你還記得嗎?我們開了個辣醬廠,現在賣的特彆好……”

他一點一點的說了今年的情況,還聊了聊自己和賀邵承的學習,保證會實現父親當初沒能夠實現的大學夢。曾姥爺在邊上不斷點頭,接著則摸了摸麼兒的腦袋,憐愛的瞧著自己的小外孫。

“那……先給你爹鞠個躬吧。”

這也是本地的傳統了。

“嗯。”陸雲澤點了點頭,又看了看身邊的賀邵承,“你也一起呀。”

“好。”

賀邵承認真地在心裡和麼兒的爸爸打了個招呼。

一束菊花被放在了墓碑前,安靜又美麗。曾姥爺歎了口氣,接著就在邊上道:

“一鞠躬。”

他是長輩,是不能給女婿鞠躬的。

因此隻有陸雲澤和賀邵承兩個人彎下了腰。

“二鞠躬。”

兩個孩子再一次一起鞠了下去。

掃墓鞠躬都是

鞠三次,第三次結束,陸建海這邊也就掃完了,該去姥姥那邊瞧瞧了。兩大袋子紙錢都是曾姥爺準備給自己老伴的,生怕她在下麵沒錢花。不過燒紙錢要不少時間,他也不要孩子們一直陪著自己,更何況小賀也有要祭奠的生母。

曾老頭也是一樣,先擦擦墓碑,聊一聊,說說話,再把麼兒買的花放上去,再在麵前鞠三個躬。

接著,他就自己找個鐵桶開始燒金元寶了。

墓園的人還不算很多,但因為已經有人在燒紙,風一吹就有灰吹過來。陸雲澤牽著賀邵承的手到了邊上,另一隻手則還拎著賀邵承要的那個紙質洋彆墅。他瞅了一眼對方,見賀邵承沒什麼表情,也不知道是在難過還就是平靜。

“咱們,就在這裡燒了吧?”他輕聲問著,手還軟軟地牽著對方,“雖然你媽媽的墓不在這裡……但是,隻要心裡想著她,這份禮物就能送到她手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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