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要說:在寫這一部分的時候去查閱了一下資料,發現今年2月份有一起謊稱自己是新冠患者綁架勒索三十萬的案件……最後判了8年6個月……
(這章提前更啦!今晚八點不用等了哦)
他們雖然隻是一個市,但現在收音機普及,家家戶戶都愛開著聽,所以本地電台還有三四個,聽眾非常多。收到警方要求,此時所有本地電台都停下了原本的節目,緊急插播了一條懸賞線索的消息。不少人聽到五千塊的賞金都砸了咂嘴,心想著要是自己能提供點線索就好了。但是能有線索的人也少,因此一時半會兒,並沒有任何電話打到警察局來。
天色已經完全黑了。
張誌飛是自己吃了點餅乾麵包之類的東西,飽了。他看兩個孩子一直也餓到現在,尤其那個陸雲澤,嘴巴都乾得裂開了,一副馬上就要渴死的樣子。他扔了一瓶水給曾娟霞,讓她去給自己兒子喂點水喝,彆錢還沒拿到人就出了事。曾娟霞趕忙就拿著礦泉水過去了,小心翼翼地送到了陸雲澤的唇邊。
“喝一點吧……就算生媽媽的氣,也彆渴壞了自己。”
賀邵承握了握麼兒的手,陸雲澤這才終於喝了半瓶水下去。
剩下來的半瓶則歸了賀邵承,兩個人都稍微緩過來了一些,口腔也沒有那麼乾燥了。曾娟霞本來還想喂點麵包的,但這一次張誌飛就不肯了,又踹了她一腳,罵她是個破鞋,二手的爛貨。張晨自己則吃著餅乾,站在草地上看著遠處的兩個哥哥,又咯咯地笑了。
與此同時,不遠處,一個采完藥正準備下山的農夫一腳深一腳淺地往回走著。
雖然這裡隻是個丘陵,不算山,但畢竟天黑了,走路還得小心點。他有些懊惱自己耽擱了時間,連個手電筒都沒帶,摸黑走路還得小心翼翼的。耳畔都是蚊蟲聲和蟬鳴聲,他抬起手煩躁地甩了甩那往他臉上衝的小蟲子,結果卻在黑暗之中聽到了“哢”的一聲。
農夫皺了皺眉,瞧向了不遠處,見到那裡逐漸亮起來一個點。
有人?
還在山裡頭抽煙?
他們村裡的男人雖然都抽煙,但每一個人都知道,上了山是不能抽的,
萬一煙頭沒滅,引發了山火,那可是牢底坐穿的事情。他駐足瞧了瞧,除了那個抽煙的男人以外,彆的也瞧不清楚,但此時偏偏月亮從雲裡頭稍微探出來了一點,讓他看見了停在遠處的一輛汽車。
農夫頓時就更奇怪了,不知道這種有錢買車的人來他們這個破山上乾什麼,搖著頭說了一句“有毛病”,就又一腳深一腳淺地走了。
他今天采了不少藥,都是好曬乾了賣給城裡的中藥鋪子的。進了村,彆人家果然都已經吃過飯了,炊煙都已經散去,隻有自家媳婦還在等著。他趕忙進了院子,媳婦板著臉出來了,一跺腳,忍不住罵了他一句:
“怎麼這麼晚才回來?這個點外頭哪還有人啊?你讓我等得餓死了!”
“嘿嘿,今天找到一片石斛,采了半天……”漢子被訓得一縮,尷尬地笑了笑,趕緊把背上的簍子拿下來給媳婦看。媳婦這才稍微消了點氣,“那你快進來吧,熱死了,今晚沒燒多少飯,就喝點涼粥。”
廚房裡頭的收音機還在播著當下流行的歌曲。
“好,好嘞……我也不餓。”他跟著進了屋,先去洗了把手,接著才和老婆說起了閒話,“今天也不怪我,忙嘛,做正事呢,而且你還說這個點外頭沒人……嘿,我和你說,剛才我下山的時候,不知道哪個傻子,還開了車在山裡頭呆著呢!肯定不是咱們村的,他居然在山裡頭抽煙,你說這萬一著了火,可怎麼辦?不過那可是汽車啊……說實話我還是第一次這麼近的瞧見……”
他媳婦的動作頓時就一頓。
“你說……有個開了車的,在山上?”她的眼睛瞪圓了,腦海裡則浮現出了之前那則廣播的內容。她一個人在家一直是聽收音機的,當時聽到警方消息時還感慨了一下五千塊獎勵可真不得了,他們農村家庭攢個七八年都不一定有這麼多呢。現在心臟瞬間就砰砰砰地跳起來了,“你瞅見是什麼樣的車了嗎?還有啥彆的不?”
“我哪能瞅那麼清楚啊,我又沒湊過去看。不過好像是黑色的吧。”農夫撓了撓頭,“就一個男的,點了煙。彆的我是沒看到了。”
“有兩小孩不?”女人焦急地詢問著。
“小孩……?這
個我怎麼知道。”漢子迷茫了,“你問那麼多乾什麼啊?”
“你個二愣子!快點跟我去村委那邊打電話!之前廣播裡頭放了個消息,說有個人家孩子被綁了,就往咱們城西這個方向來的,懸賞五千塊要線索呢!”
“就是一對夫妻,開著車綁架了兩個孩子!快點快點,甭管是不是,這大晚上的開車呆在山上,肯定有問題!”
農夫也驚訝了。
他根本沒想到自己采個藥能遇上這種事,一聽到五千塊,心口也動了起來,也不要吃飯了,趕忙和媳婦一塊兒出了門,跑去了村委唯一有電話的地方。撥下110這三個數字的時候,農夫的手都是抖得,生怕自己其實瞧見的不是,白期待了一場。
電話接通,他被媳婦瞪著才結結巴巴地開了口:
“喂……誒,你好……我是坎兒村的吳大忠,我媳婦說之前廣播裡撥了一個找線索的消息……誒,對,就是那個綁架的事兒,我剛才采藥下山,在這邊瞧見了一個男的在抽煙,稍微遠一點的地方還停了輛汽車……”
“車牌號?這個沒看到,但是那個車是黑色的……我彆的都沒多瞧,就走了……”
在龍珠山警察局的曾姥爺已經緊張得要瘋了。
他苦苦等待著警方那邊的消息,也在等待著能夠提供線索的人。彆說五千塊了,要他把全身上下的兩萬給出去,老頭子都不會猶豫一秒鐘的!警察雖然已經在很努力地追查了,但畢竟隻知道去了城西,彆的什麼消息都得慢慢地摸。他是真的害怕,卻又不敢擅自做什麼,隻能在這裡睜著眼睛枯等。
李嬸子一家也陪著了,都沒吃飯呢。
看曾老頭這幅樣子,大姑娘說實話都有些擔心彆出事了,這老人家一著急,氣血攻心,中風了可怎麼辦呢?這會兒也晚上九點多了,她到底是哄著曾老頭吃了幾口東西,讓他攢攢力氣,彆等到陸雲澤需要他的時候,卻餓暈了。
曾國強是根本沒有胃口的,但一聽到麼兒,就乖乖的把東西吃了,隻是味如嚼蠟,完全就是往喉嚨裡塞罷了。
此時,一個警察跑了過來,把線索的事兒告訴了他們。
曾國強當時就流下了熱淚。
“警察同誌,那接下來可怎麼辦呀?
”他緊張極了,“要是直接過去,那個張誌飛著急了……”
“局長已經調來了狙擊手,但凡有威脅到受害人生命的行為,都會第一時間進行擊斃。”警察那邊也早就商討好方案了,此時已經有一個隊伍驅車往坎兒村那邊去了,“老人家,有消息來我會繼續告訴你的,那邊已經出發了。”
“我……我能跟著去不?”曾國強聽到擊斃兩個字,背後又是一涼。
那張誌飛死了活該,可是……他的女兒,也是參與者之一啊!
曾國強雖然現在是恨透了女兒,恨不得自己根本沒生過她,可是……那畢竟是女兒。
他唯一的女兒。
儘管知道自己肯定是要保外孫,但一想到女兒居然聯合著新丈夫來綁架了麼兒,就為了勒索他的錢,曾國強也是心口絞痛,恨鐵不成鋼。
“家屬就不要去了,前期行動還是儘量不引起他們注意,悄悄地過去的。”警察安撫了一下他的情緒,“再休息休息吧,我們會儘力救出您外孫的。”
“好……好……”
曾國強坐在椅子上,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夜,已經深了。
山林裡蚊蟲肯定不少,還好出門的時候穿了長袖長褲,儘管悶熱一點,但總比被叮到渾身發癢還不能撓要好些。陸雲澤靠在賀邵承的肩膀上,姿勢基本沒怎麼動過,安靜得隻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不過之前他也聽到張誌飛在嗬斥曾娟霞,甚至在車子外麵在曾娟霞的肚子上踹了幾腳……
陸雲澤心裡隱約意識到,他生母和這個新丈夫的關係,或許並不正常。
但他也不會再對生母產生任何的同情了,此時隻是覺得昨天的自己太過可笑,居然還有過送認購證幫忙還錢的念頭。他靠著賀邵承,彼此的手還緊握在一起。因為剛才已經小小的睡過了一會兒,此時的他並不怎麼困。
“賀邵承……”嗓音輕啞得隻有他們彼此能夠聽見,“你說,我們還能回家嗎?”
“肯定可以的。”賀邵承側著頭,又輕輕地在麼兒的額頭上用唇瓣碰了碰,“你說過的,我們還有很多好日子要過。”
“嗯……還有很多好日子……”陸雲澤抿著唇微微地笑了一下,“我記得你說,你媽媽很喜歡小洋
房……其實我也很喜歡,還記得去上海的時候看到的租界嗎?等以後認購證換了錢,我們就去買一套租界裡的花園房……”
“我們一起住,養一隻貓,一隻狗……”他低喃著,“每天早飯都吃小籠包……沾著姥爺的油潑辣子……”
輕啞的低語隻有賀邵承一個人能夠聽到,他“嗯”了一聲,心裡想的卻是每天要把麼兒抱在懷裡,緊緊地抱在懷裡睡覺。此時胳膊被彆在了後麵,他才意識到平時的擁抱是多麼的奢侈,讓他能夠擁住麵前的這個人,去感受那暖暖的體溫和柔軟的腰。
兩個人靠在一起,儘管身處黑夜,身處危險之中,卻又意外的有一股寧靜安穩的氣氛。
他們並不知道,就在不遠處,警察已經抵達了坎兒村,找到了之前報警提供線索的村民吳大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