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然不至於穿著西服外套和領帶回來,早就脫了,暫時放在門衛,等到放學時再去拿。不過饒是如此,因為那過分筆直的西褲和腳上的皮鞋,賀邵承身上的氣息也是猛的一變,和平常那個穿著體恤在操場大笑著踢足球的他完全不同了起來。班級都安靜了一瞬,接著才看著承哥走到了自己座位上。
陸雲澤也撐起了身體,笑了:“你回來啦?吃午飯了沒?”
“嗯,回來了。路上隨便吃了點。”賀邵承拉開椅子坐下,腳上的皮鞋還泛著一層光。他又笑了笑,身上還殘留著一點之前和其他競買人聊天時的那股氣息,讓周圍的同學都下意識地不敢說話,“都買好了。”
陸雲澤眨了眨眼睛,臉上的小酒窩就冒出來了。
他一想到自己要的商鋪、洋房什麼都到手了,心情就美滋滋的,抬手就拍了一下賀邵承的肩膀,誇了他一句“乾得不錯”。賀邵承也就笑著看他,目光都沒分給彆人。但彆的同學還真以為承哥早上是看病去了,此時就湊了過來——
“承哥,你感冒了?”
他們沒聽出來感冒的聲音啊。
賀邵承一愣,接著腿上就被擰了一下,讓他立刻反應了過來,點頭認下了自己感冒的事情:“嗯……上午有點,去醫院看了一下,吃了點藥,已經好了。”
陸雲澤臉上的小酒窩動了動,特彆滿意。不過剛得意起來呢,搭在賀邵承腿上的手就被握住了,還牢牢地繼續壓在那緊實的大腿上,不給他挪開的機會。
他的臉上露出了一點驚愕,嘴巴又扁起來了。
兩個人就在課桌底下鬨著彆人看不到的親昵,而此時,他們班小班長走了過來,落落大方地往賀邵承麵前一站,以班長的身份問候了一下賀邵承的病情,接著又把自己記錄的上課筆記給了他,還把已經寫在黑板上的當日已布置作業又複述了一遍。
賀邵承客氣地道了謝,但沒要班長的筆記,而是直接把陸雲澤的課本抽了過來,說自己回去看他的就行。天知道陸雲澤的課本上那是一個字都沒有,連一條下劃線都找不到的那種。
小班長也沒再強送,接著就回自己座位上去了
。
他們班班長雖然熱情負責,但這樣對一個男生上心還是頭一回,周邊的小夥子們都擠眉弄眼了起來,雖然不明說,但意思已經再明顯不過。陸雲澤到覺得還好,不至於和一個初三小姑娘吃醋,還覺得對方挺熱心,算個好班長。不過這也是因為賀邵承拒絕了那份筆記的緣故,如果賀邵承收下了,他壓在那大腿上的手就不知道要再擰幾次了。
他把自己的課本拿了過來,小聲道:“你扯謊很行啊你。”
他的課本,可是比新書還要乾淨呢。
賀邵承的本有些緊張,但察覺到麼兒並沒有去計較剛才的事時,才微微地鬆了口氣,露出了一點笑:“好了,快午休吧,沒多少時間了。”
“嗯,你也睡會兒。”陸雲澤從抽屜裡拿了個枕頭出來,往桌子上一放,墊著睡了。
他的腦袋都是側向賀邵承的,大約是枕頭很軟,那張麵孔上很快就露出了幸福的表情,還又抱著枕頭蹭了蹭。他也不介意自己的模樣被賀邵承看到,過了一會兒就張開了唇,平穩地呼吸起來了。教室裡此時也安靜了下來,大家都趴在桌上午休著。
賀邵承也拿出了自己的枕頭。
他們之前都隻是用胳膊墊著,但如此一來,不僅胳膊會壓酸,臉頰留紅印;壓到腮幫子了還時常會流口水出來,這就讓陸雲澤不能接受了。他跑去直接和旅館老板買了兩個方形枕頭,放在學校裡往抽屜一塞,每次休息就拿出來墊著,柔軟又舒適。兩個人的麵孔也始終是麵對麵的,睜開眼就能看見彼此。
陸雲澤夢了一中午小洋彆墅,臉上的小酒窩一直到下午上課時都沒散。
他們這兩天也就是國慶調休上課,30號上的周五的課,因此下午很早就放學了。一群小夥子當然不會放過這個踢球的機會,一放學就去操場搶了半邊草坪,開始揮灑青春期的汗水。然而每次都要參與集體活動的陸雲澤和賀邵承卻是收拾了書包,頭一次先走了。
因為他們要回去看姥爺。
大哥大一個電話打過去,曾姥爺那叫一個高興,已經開始想著晚上給兩個孩子準備什麼菜了。麼兒喜歡的炸雞是不能少的,或許還可以再去準備一個大骨頭,給小賀補一補營養
。不過他雖然這樣想著,嘴上卻是讓小夥子們再休息一晚上,明早回來也一樣。陸雲澤哪裡肯,把書包往旅館裡一扔,就拉著賀邵承一塊兒去火車站了。
不過買到的火車比較晚,兩個人晚上八點才到平縣。
曾老頭是開了電三輪去接的外孫和小賀,因為擔心他們餓了肚子,還買了兩個炸雞腿,放在塑料袋裡的那種,等會兒可以直接抓在手上吃。老頭坐在車上,電三輪的龍頭彆在一邊,外麵的天都完全黑了。他看著那出客口,看到一群人下來,眼睛就開始搜尋了起來,來來回回的找著兩個孩子的身影。而陸雲澤一出來就看到了姥爺,直接背著小書包跳了一下,用力地揮了揮手。
“姥爺!!”
“誒!”曾國強笑得眼睛都眯起來了,趕忙把放在身邊的兩個雞腿拿了出來,“來,來……餓壞了吧?先來吃個雞腿。”
賀邵承也走了過來,帶著笑喊了一聲“姥爺”。
陸雲澤的注意力已經被雞腿吸引過去了,看到之後就“哇”了一聲,一邊上車一邊分了一個給賀邵承,“姥爺,上海都沒有這種好吃的炸雞,我每天都好惦記……”
塑料袋撥開,他直接咬了一口,皮還脆著呢,裡麵的肉也軟嫩多汁。
“就知道你惦記這個!”曾老頭嘿嘿一笑,把電三輪發動了,一擰手把往前開了起來。雖然天黑了,但車頭還有個燈,他也不擔心瞧不清路,“麼兒就是個小饞貓,慢點吃,家裡頭還有呢。”
“嗯嗯。”陸雲澤已經把雞腿吃了一半了。
他覺得自己夠著急的了,結果一側頭,賀邵承手裡居然隻剩了個雞骨頭,已經是全部吃乾淨了,都不知道什麼時候吃的。眼睛瞪大了,他驚愕地瞅著對方,接著還是繼續吃自己的那一份雞腿了,免得等會兒被賀邵承搶了。一根雞腿,骨頭上的肉絲兒都被挑出來吃了,那叫一個乾乾淨淨,一點都沒浪費。
曾姥爺開著車,心裡也高興,直接在路上就詢問起了他們在上海的情況。
“你們兩個現在還住那旅館呢?啥時候能搬到那小彆墅裡啊?”
“要到十號才能拿鑰匙,拿了鑰匙就能住進去了。”賀邵承一一回答著,“裡麵的家具都是全
的,我看了一下,床墊也有,最多就是準備一下床單枕套……”
“那方便,隨便去買點就行了。姥爺隻是覺得你們總住在旅館裡,畢竟不是家嘛。”
電三輪開到了門口,曾姥爺下車去開了鐵門,接著才把電三輪開了進去。陸雲澤和賀邵承也都跳了下來,直接就迎到了撲過來的汽水兒。一個月過去,汽水兒已經長大不少了,再也看不出那小奶狗的模樣。它也還認識這兩個人,尾巴甩得幾乎要飛起來了,前爪不斷地往陸雲澤的腿上撲。
“汽水兒!”陸雲澤又笑了,把狗狗抱了起來,好是蹭了蹭它的臉。
他們進了屋,菜都已經準備好了,隻是有的還得再熱一下,直接盛出來就行。炸雞更是買了兩份,都切好了,灑滿了佐料,看上去極為誘人。陸雲澤眼睛都亮得像是星星一樣,拉著賀邵承去洗了把手,就過來先吃著了。
曾姥爺看他們吃飯心裡就高興,趕忙把燒的大骨頭老黃瓜湯盛出來,再去給兩個孩子一人打了滿滿的一碗米飯。
雖然這個飯吃的有些晚了,但他們一家三個人團聚在一起,曾老頭還是去開了一瓶啤酒,一邊聽著麼兒和小賀聊天,一邊夾那脆脆的花生米吃。
他最關心的當然是兩個孩子上學讀書的情況,彆換了個地方,不熟悉了,影響了學習成績。但陸雲澤和賀邵承都比同齡人要成熟許多,這點簡單的班級內人際關係還會處不好嗎?陸雲澤一邊吃雞一邊嘟嘟囔囔,把賀邵承是怎麼輕易拿到了“承哥”這個稱呼的事兒和姥爺說了,又氣鼓鼓地表示自己就從來沒被喊過一次“陸哥”。
說起來他還比賀邵承大半年呢,怎麼就總是賀邵承在外麵當哥呢?
但曾姥爺卻也覺得理所當然:“我看你們兩個在一塊兒,都是小賀照顧你,他可比你成熟多啦!”
陸雲澤更不服氣了,但又不能說自己是上輩子重生回來的,年齡加起來都有賀邵承三倍了!於是就隻能和炸雞較勁,把賀邵承的那一份雞腿也吃了。
賀邵承笑著,也不和麼兒搶,因為姥爺給了他一根帶骨髓的大骨頭。
聊完了他們倆個的事兒,就得聊聊曾姥爺廠子的情況了。陸雲澤用骨頭湯拌了飯,
一勺子一勺子的湯泡飯往嘴裡送,“唔,對了,姥爺……新廠子用上了嗎?”
“用上了!先安排了一間,開始生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