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喝酒(1 / 2)

有了車,雖然去哪裡都方便,但他們總不能開著一輛虎頭奔去學校上課,因此大部分時間汽車都還是放在家裡落灰的。不過到了周末,陸雲澤和賀邵承就能一起去全上海逛了。

兩個人又是去生態公園,又是去曆史博物館,總之每個休息日都沒浪費,拍下來的照片都塞了三個相冊。初三也確實麵臨著初升高的壓力,一月初,他們和初一初二同一個時間進行了期末考試,但期末考試結束,學弟學妹們高高興興回家過寒假時,初三生則還留在學校,要繼續補一個星期的課才行。

所有同學都頗為怨聲載道。

因為大家都盼著放假,如果說直接延緩一周考試就算了;考完試還要再上一個星期,心裡頭簡直就像有一隻貓在抓似的。陸雲澤和賀邵承還好,左右上課對他們來說也沒什麼壓力,還能下樓脫掉羽絨服,好好的在操場上跑跑步踢踢足球什麼的;但其他同學是真的受不了。

這樣的態度也在上課時很明顯的表現了出來,讓一直頗為溫柔的班主任頭一次發了火。他們當老師的也沒拿多少工資,誰不想早點回家休息放假呢?還不是為了這群學生的成績,才自願過來一起加班。她氣得狠狠地罵了一頓,隻有看到陸雲澤和賀邵承時才能呼出一口憋在心裡頭的氣。於是讓陸雲澤感到惶恐的事情就這樣發生了——

“你們不看看陸雲澤和賀邵承!他們兩個一直是年級第一,做什麼試卷都滿分,就隻有語文作文扣個兩三分,人家還不是上海本地人,要回老家過年的,他們都能安穩地留下來上課,你們怎麼就不行了?我們學校還沒安排晚自習,隔壁北師附中的學生每天要晚自習到九點!你們真是過的太舒服了,舒服得都忘了自己還是個初三生!”

她這樣一通狠罵,學生們雖然都還有些不服氣,但也隻能乖了,接下來上課都沒再說過悄悄話。陸雲澤也不敢和賀邵承聊天做小動作了,生怕馬上又被老師點到名字,而他卻正在專注地走神。

一節課好不容易熬過去,他立刻就趴在了課桌上,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身邊前桌側桌的男生都羨慕地看著他,“澤哥

,你和承哥兩個人牛逼啊,現在班主任就隻看你們兩個順眼了。”

陸雲澤擺擺手,“彆了彆了,你們知道的,我上課也不聽的。”

他和賀邵承純粹就是成績好,乾什麼在老師眼裡都是好學生,其實差生乾的事情他們兩個可是一點都沒少。

本來接下來是自習課的,不過現在班主任被氣走了,沒有人來看著,一群男孩子的心就活絡了起來。課間,教室裡窸窸窣窣,等到打鈴時,小班長忽然發現,後排的男生居然全沒了!

她當即就氣得要去找老師彙報,但是一想到剛剛盛怒過的班主任,又慫了,最後就隻能憤憤地躲一下腳,自己坐回了座位上。

操場上,賀邵承拿了個籃球,一下子就投進了籃筐裡。

本來這個星期補課,也沒安排活動課或者體育課什麼,現在好好的翹了一節自習玩了一趟,所有骨頭癢的小夥子們都發泄掉了那股躁動不安的情緒,終於肯認認真真坐在教室裡上課了,隻是身上那股汗臭味又彌漫了開來,讓陸雲澤不得不捏著鼻子喝水。

一個星期雖然不少,但畢竟才七天,這樣挨一挨也就挨過去了。在距離大年夜還有七天時,所有人都拿了一堆可以把人淹沒的試卷,接著才終於各自回家,準備迎接1992年的春節。

曾姥爺一早就在家裡頭買好了菜等著。

他當然知道麼兒和小賀有了車,這回是直接開車回來的,不坐火車了;但畢竟他還沒真的瞧過,又擔心兩個孩子路上彆出了事故,因此過一會兒就打個電話給外孫,問問現在開到哪兒了,路上順利不順利。大哥大的信號還比較一般,在高速公路上,陸雲澤不得不對著話筒吼,重複了好幾遍“很順利”“沒問題”。他身邊的賀邵承都忍不住地笑了,順勢打了個彎,進入了分支路線。

“姥爺那麼擔心啊?”

“是啊,他就怕你手一抖,或者彆的司機手一抖,把我們兩個送到西天去了。”陸雲澤把大哥大放到了車門邊上的置物格裡,長舒了一口氣,“可是也不看看我們是什麼車啊,彆的車都在避著我們走好吧?”

賀邵承又笑了笑,“嗯,確實,沒有敢往上湊的。”

而且他開車也很規矩,就算高速

超速百分之十不會罰款,但賀邵承始終都是以八十碼的速度在前進,都不會輕易的上九十。他每一次開車都深深地記得自己身邊坐著麼兒,當然是以陸雲澤的生命安全為首位,絕對不會去追求無聊的飆車快/感。

不過儘管他開的很慢,上海和平縣之間也都開不了多少時間,大約四十分鐘就下了高速,進入平縣的國道了。國道還是兩旁攔著的,所以暫時還見不到騎著三輪車的老頭老太;但當他們駛入了普通道路時,自行車,三輪車,電三輪就多了。

而陸雲澤和賀邵承駕駛的這輛虎頭奔,就顯得更為特殊了起來。

平縣是個小地方,不少人都沒見過幾輛車呢,所以也認不出來梅賽德斯的牌子,隻覺得這輛車和以前見過的都不一樣,那股氣勢就讓他們呼吸一滯,不敢隨便往上湊了。過年前路邊搭起來的攤子也多,所以越是進縣城,就越是難開,當到他們家那條街上時,賀邵承幾乎是停了車,等著兩邊的人把自行車、三輪車挪挪開才能繼續往裡走。

但他並不想按喇叭,都是熟悉的街坊鄰居,用喇叭聲驅趕實在是太不客氣了一點。

曾國強還是聽到外麵的鬨騰聲,覺得特彆奇怪才出來的,結果就看到自家門口停了一輛氣派的黑色轎車。

他雖然聽外孫說過是什麼梅賽德斯,但這會兒根本認不出來。街坊鄰居圍著這輛一看就氣派極了的汽車不斷瞧著,每個人麵孔上都是驚奇和羨慕。曾姥爺則是走到了車邊,隻見那車窗還是防偷窺的,他都看不到裡麵的情況。

“姥爺!”但是陸雲澤看到他了,趕忙就下了車,特彆高興地喊了一聲,“我和賀邵承回來啦!快點,把大門全打開,讓他停進去,放在外麵可擋路了……”

“誒誒,回來就好,回來就好。”看到長高了,又長大了的麼兒,曾姥爺頓時就笑得眯起了眼睛,趕忙把才開了一個小門的院子大門拉開,讓小賀把汽車停到前院來。

他們前院也不大,賀邵承進去之後還好生倒了倒,這才把轎車停在了邊上,沒有擋著進出的大門。他也下了車,穿著一身藏青色的毛呢大衣,已經已然一副成年人的模樣。曾國強看著這個高大又英俊

的小夥子,都想不起來當初麼兒剛把人領回家時的樣子了。那個時候……他記得小賀還比麼兒矮呢。

“姥爺。”賀邵承露出了笑,“我和麼兒回來了。”

“誒誒誒,那趕緊進屋吧,我去給你們兩個盛碗銀耳湯喝啊。”曾老頭嘿嘿地,一邊關上了大門,隔開了其他街坊鄰居好奇的目光,一邊扭頭關切起了兩個孩子之前在上海讀書的情況,“你們這回兒是多上了一個星期的課?那期末考試成績應該出來了吧。”

“那當然,我和賀邵承一直都是第一名。”陸雲澤已經進屋去了,就這麼點下車的時間,他的身上居然冷得一哆嗦,趕忙就進客廳裡暖和暖和。他和賀邵承也是仗著有車,都沒穿羽絨服了,都是一身毛呢大衣,還是同款呢。屋裡頭的空調是開著的,暖和極了。陸雲澤長長地舒了口氣,接著才意識到自己當初買的那窗式空調沒製熱功能啊。他眨著眼睛找了一圈,這才發現牆角多了個特彆大的立式空調,正在呼呼的吹著暖風呢。

“姥爺,你買新空調啦?”

曾姥爺剛讓小賀進屋,好是誇了誇他的學習成績,又在那兒問學車的事情呢,因為他覺得自己似乎也得學一下,冬天開這電三輪去廠子——太!冷!了!聽到外孫喊自己,他才一邊換鞋一邊應聲:

“是啊,怎麼樣?暖和吧?”

“嘿嘿,暖和。賣了多少錢啊?這種立式的比咱們樓上的那種還要貴的。”陸雲澤直接站在空調麵前吹了吹,吹得身上熱乎乎的之後才跑去廚房裡頭舀銀耳湯。他姥爺做的東西他都喜歡吃,而且又是銀耳這種軟軟的甜甜的點心,飯前喝個兩碗完全不是問題的。賀邵承也過來和他一起打湯了,曾姥爺則是笑眯眯的:“就這一個玩意兒,買了九千多呢。”

“哇,姥爺你發財啦。”陸雲澤笑得眉眼彎彎的,端著碗先抿了一口,甜蜜蜜又熱乎乎的湯直接暖和到心口去,果然回家就是舒坦,“廠子是不是賺大錢了?”

“生意好著呢!”曾國強點了點頭,沒打算在外孫和小賀麵前謙虛了,“就一個星期前,差不多你們考完試的時候,廣告去中央電視台打上了……麼兒你是不知道喲,還好姥爺讓

工人提前加班乾活,生產了兩個倉庫的庫存出來,否則整個廠子兩天就能被人搬空了!”

他說這些話時,臉上的那種喜悅根本不是單純的金錢能夠帶來的,“曾老頭辣椒醬,已經名揚全國了!我估計等過了年,生意還要好……”

賀邵承也笑了:“那姥爺最近還要繼續加班嗎?過年了,廠子員工休息幾天啊?”

“就最後上幾天吧。”曾國強想了想,“因為過年休息,好多物流運輸公司的車子已經停了,其實現在就是多生產一點,免得年後物流恢複了,供不上貨。”

他現在的廠子那可是一個大,早就不是當初窩在開口笑食品廠租個一層樓的時候了。曾姥爺當然是特彆驕傲的,“過兩天帶你們去瞧瞧,廠子現在條件好著呢,好大一塊地方,空的場地我還給添了個籃球架,年輕人可以去運動運動。”

陸雲澤抱著碗又抿了一口甜甜的銀耳羹:“好呀好呀,我和賀邵承可喜歡打籃球了,到時候姥爺你去上班,我們兩個就在外麵打球。”

他抱著碗,老站著也不是個事,接著就飄去沙發上了,特彆認真地低頭在喝銀耳。賀邵承則去拿了兩把勺子,給了麼兒一個,自己也坐了下來。不過他的坐姿就不是陸雲澤靠在一邊的樣子了,而是雙腿分開著,脊背微微弓起,一手端著碗,一手搭在自己的腿上。他又看了一眼這個熟悉的房子,眉眼之中都帶上了笑意。接著才兩口把甜羹喝了,又幫著去收拾陸雲澤的碗。

“姥爺,汽水兒呢?”他想起來家裡應該還有一隻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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