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喝酒(2 / 2)

“汽水兒去你李嬸家了!”曾老頭說到它,就搖了搖頭,一邊笑一邊在茶幾邊上拆瓜子、花生、核桃、開心果這種炒貨的塑料袋,“它啊,也是個大狗了,當初抱回來才一點點大……我之前有一次回鄉下,把它也帶上了,誰曉得它就和李嬸家抱來的狗玩一塊去了,天天在河邊撒歡呢,哪還肯跟著姥爺回縣城哦。”

“誒,是李嬸家的狗是公是母啊……?”陸雲澤眨了眨眼,“汽水兒年紀也差不多了,說不定是想談對象了呢?”

“害,要是公狗我還能理解,李嬸子家的那一條也是母的呀!”曾國強失笑,“那狗才

五個月,之前你李嬸從親戚家抱回來的,比汽水兒小一圈呢。兩條狗就刨泥打滾,臟兮兮的,害得大姑娘每天都得給它們洗澡……”

“噗,合著是找了個小姐妹。”陸雲澤笑彎了眼睛,看了一眼身邊的賀邵承,“說起來咱們兩個去年也下地掏黃鱔呢,我覺得還挺好玩的。姥爺,過年回村裡頭去不?還是說今年就在縣城裡過啦?”

曾國強早就想好了,“還是回村上,畢竟做人不能忘本嘛。不過麼兒你放心,今年就不會有去年的麻煩事兒發生了……”

他去年那是剛剛發跡,和村上普通農民的差距還不算很大;但現在他曾國強已經是全市有名的辣椒廠廠長了,此時反而會讓無關的人都不敢往前亂湊。至於那什麼陸文傑,陸文傑爹媽,恐怕更是遠遠的避開,一丁點麻煩都不敢來找的。

他如今也不是那個剛有了點小錢的曾老頭了,至少現在,曾姥爺抬頭挺胸往那一站,那就是十足的廠長氣勢。

賀邵承回憶起了那個簡陋但是處處都很溫馨的小土屋,眉眼中的笑意又加深了幾分。

“那行,土炕也很暖和,燒起來一點都不冷的。”

他們兩個早上九點出發的,現在大約十點半,稍微聊聊天就該吃午飯了。陸雲澤一到家就被喂了一碗銀耳湯,之後又是瓜子、花生、各種堅果,腮幫子就沒停下過。曾姥爺還好,頂多就是拆開了塑料袋讓外孫吃;但賀邵承卻是會把堅果果仁剝出來給麼兒的。他知道麼兒喜歡瓜子,所以一邊談話時就一邊用手剝,自己根本沒嘗幾個,都是剝滿了一掌心遞給的對方。

於是,到飯店時,陸雲澤肚子已經飽飽的了,稍微吃了點菜就覺得撐。

剛才的堅果咀嚼得臉頰也酸了,所以他都不要吃肉,就隻是用豬油渣炒的大青菜拌了拌米飯在那裡吃。曾姥爺還覺得外孫吃少了,又給他夾肉,結果就看到麼兒拚命搖頭。

“我吃飽了!我吃飽了!姥爺,剛才零食吃太多了……這些菜我今晚再捧場,現在是真的不行了……”

曾國強想了想茶幾上滿起來的那個小垃圾桶,覺得也是,就把肉放到了賀邵承的碗裡:“那小賀多吃點,誒,小賀是不是又長高了?姥

爺總感覺你長得快。”

“還好,沒有怎麼長。”自從上了一米七,賀邵承的生長速度就慢了下來,這一年隻往上走了三四厘米的樣子,如今差不多一米七八。他笑了笑,解釋道:“今天穿的皮鞋底有點厚,所以看上去可能比較高。”

“噢,嘿嘿,也好,看見你這樣又高又結實的,姥爺心裡也高興。”曾國強點了點頭。

他現在每次看到小賀,心裡頭就滿滿的都是感慨——這孩子當初被麼兒領回來的時候,才多小多瘦啊,站在那兒就和一根竹竿子似的,胳膊、腿上都是骨頭,比他們家麼兒還瘦呢!現在麼兒是沒怎麼變,還瘦瘦小小的,就那臉頰上稍微能看到點軟乎乎的肉;可是賀邵承呢?那是胳膊長腿長,隔著衣服都能看出來下麵結實的膀子。

說起來,他們家,也是從麼兒把小賀領回來的時候開始變的。

曾姥爺笑著歎了口氣,自己夾了一筷子油渣青菜。

他們在縣城又住了幾天,期間曾國強帶著孩子們一起去了一趟新廠子,好好的介紹了一下前前後後的廠房和生產線,聽那口氣也不是第一次給人做介紹了,說到什麼都是順手拈來,熟悉的不得了。

陸雲澤看到姥爺在這個年紀還能意氣風發一回,心裡頭也高興極了,特彆為他感到驕傲。很多人都覺得年紀大了就該呆在家裡,幫忙帶帶孫子孫女,燒燒飯做做菜,好像人一旦到了爺奶這個輩分時,就失去了屬於自我的價值似的。但實際上夕陽也有燦爛,人隻是老了,又不是廢了。

廠子事情多,曾姥爺帶著他們走了一圈之後就忙碌去了,大哥大一會兒就來個電話;陸雲澤和賀邵承則從員工活動室裡頭拿了籃球,去籃球框那邊跑跑跳跳。

冬天這樣運動運動也好。他們都脫了羽絨服,隻穿了棉毛衫和毛衣,但後來也都是滿頭的汗水,連陸雲澤本來泛著白的臉頰都飄起了一層運動過後那種健康的紅澤。因為姥爺沒轎車,來回開電三輪冷,他們這些天都是送姥爺上下班的。不過白天其餘的時候就可能去縣城其他地方,買點年貨,買點鄉下老房子需要的東西。雖然說燒個炕土屋子裡也能睡,但畢竟廚房不可能燒炕。賀邵承

就買了個暖風扇,插上電就能製暖那種,吃年夜飯時放在邊上烘熱剛剛好。

小年夜,他們三個人便收拾了東西,一塊兒往村上去了。

後備箱裡塞滿了彼此的衣服、棉被、洗漱用品、暖風扇和大包小包的年貨。曾姥爺雖然不是第一次坐小賀的轎車了,但也還是覺得舒服,特彆舒服。他喝著茶,茶杯直接就可以放在中間的位置上,也不用擔心翻了。他這才長長的舒了口氣,頭一次問起了這個車的價格——

“姥爺還挺喜歡你們這個車的,小賀,買了多少錢啊?要不我之後也弄輛這個開開?”

陸雲澤昨晚沒好好睡覺,現在正蜷在後座上打瞌睡呢,所以賀邵承說話的聲音也刻意放輕了幾分:“這輛是進口車,去年的新款,所以比較貴,買了有兩百萬……”

“?!!”曾國強傻了。

“兩百萬??”他虛著嗓子,差點要叫出來,“不是,你們買那洋房都沒花這麼多錢吧?麼兒怎麼舍得的?”

賀邵承抿著唇,想到當時陸雲澤和自己說的話,心口又泛起了一股暖意:“麼兒說我去證券所時得有氣派點的行頭,就買了。”

他現在去上交所,也確實和其他股民都不一樣,是直接進二樓隔間看盤交易的那種,並不需要在樓下排隊等業務員操作。不過這也是因為他手裡的資產一直在上漲的緣故,其實賀邵承沒有告訴對方,他當初投入股市的三百萬已經翻倍到九百多萬了,估計過了這個春節,再回上海時,就能突破一千萬。他對股市的數字極為敏感,每一次的資產變動拿出去都能讓人爭相模仿的。不過因為為人低調,隻有偶爾請假半天去證券所看盤交易,所以目前上海的股票圈子裡還沒有多少屬於他的姓名。

“不過我們手裡的錢也夠,姥爺,你想要的話也可以買。”

“算了算了,我本來以為就二三十萬呢。”曾國強擺了擺手,“我開這個廠子,雖然說起來是民營的,但畢竟有政府扶持才能發展的這麼好。賺了錢啊,姥爺還是想回饋社會,車子就不買你們這麼貴的了,省出來錢之後還好多建幾個希望小學呢。”

他為人很樸實,所以雖然現在富裕了,平時吃的喝的還是街

上買買,並沒有去追求高檔貨的習慣。

在抵達曾家村之前,不可避免的要經過龍珠山村的街道。虎頭奔一出現在路上,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好奇地瞅著這輛一看就死貴死貴的轎車。這次也有在外打工的年輕人回來,人群中忽然爆出了一聲驚呼:

“這是奔馳啊!!!”

“什麼奔馳?咋,很貴嗎?”

“豈止是很貴,把你賣了都買不起好吧。”年輕小夥子其實也不認識這是什麼車型,但就認識那個車標,光是看看都覺得心潮澎湃,仿佛坐在裡麵開車的是他自己了。大家也都挺想看看裡頭是誰的,不過因為車窗防偷窺,他們隻能看到一片灰色。

正在街上叼著根煙的陸文傑也瞧見了。

自從被判了刑,又放回來緩刑後,他在村子裡的名聲那是瞬間跌到了穀底。身邊沒了張紅盼,家裡頭那幾個錢也被他拿來街上的麻將館搓麻將,很快就輸的差不多了。原本小兒子壯壯是給他帶著的,但是有一次他在外麵搓麻將,兒子餓得哭了一宿,被鄰居家的人翻院子進去抱出來的。他父母得知後也就不把孫子給兒子這個五大三粗的養了,單獨抱過去,好生當寶貝疼著。

如此也剛好,沒了個小拖油瓶,陸文傑的生活自然更是散漫。

他前段時間剛在麻將館和人學了個新的牌法,叫二八杠,一贏那是大幾十塊錢的贏,讓他瞬間就上了癮。然而接著,麻將館就被警察局的人給抄了,害得他們現在隻能找了個村子河塘邊用來放漁具的小房子繼續打。他腦子也不笨,這麼多人要去呢,但為了防止警察又來打擊,那房子的具體位置又不好傳出去。所以現在他就和原麻將館的老板談了個生意,專門乾接送賭客的活。

他吸了口煙,看著那豪車,心裡頭也羨慕,不過接著想到害得自己變成個鰥夫的死老頭現在也是個有錢人,就側過頭對著地上啐了一口,罵了一句“為富不仁”。

坐在車裡的三個人當然沒有注意到身邊擠擠攘攘的人群裡,有一個是陸文傑。

街上的路還是水泥路,但到村上,就完全是泥土了,還好沒下雨,土地是乾的,並不泥濘。賀邵承緩緩地把車開到了自家門口,陸雲澤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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