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熱水澡洗出來,陸雲澤渾身都跟著暖和了,穿上毛絨睡衣就下了樓,手上還順便拿了一條毛巾在那兒搓頭發。
空氣中漂浮著蜜棗薑湯的香氣,他吸了吸鼻子,覺得還可以接受。
“賀邵承,我洗好啦。”拖鞋走起來“啪嗒啪嗒”響,他進了廚房,直接到了賀邵承的身邊,“唔,可以盛起來了麼?”
賀邵承聽著他的嗓音,眉頭卻是兀的皺了起來,也不繼續攪動蜜棗了,而是放下了勺子,麵孔特彆嚴肅地看著對方:“麼兒,你的嗓子……”
“怎麼了?”陸雲澤還沒什麼感覺,“
我覺得我挺好的呀,剛才洗得熱乎乎的,舒服著呢。”
“可你的嗓音,有點……怪。”天天和麼兒在一起,賀邵承當然最熟悉他平時的聲音,此時陸雲澤說話也還算不上啞,但就是多了一點鼻音,沒有平時那麼清亮了。他是知道麼兒多容易生病的,之前幾次感冒著涼也不都是這樣嗎?賀邵承的心頓時就沉了沉,“麼兒,你上樓去,我把湯端到樓上來。”
“誒?”陸雲澤眨巴眨巴眼睛,“坐在床上吃?”
“嗯,搭個小桌子,彆在這兒著涼。儘量在感冒發出來之前把它壓下去。”賀邵承的神情很嚴肅,早知道他應該給麼兒帶更多保暖用的衣服的,而不是讓對方隻能披著一件大衣蓋著那光裸的腿。他又皺了皺眉,露出了清晰的懊惱表情,接著就把人哄到了樓上去。
陸雲澤自己則真的不覺得冷,但揉著頭發時又打了個噴嚏。
哎,好像是要感冒了。
他不逗留了,趕忙回了開了暖空調的臥室,老老實實的上了床,把自己的腿和肚子都用被子蓋好。
他每次生病,就算隻是感冒咳嗽,賀邵承都會像伺候老佛爺一樣盯著他吃藥喝湯;如果是發了燒,那更是直接拉到醫院去打退燒針,緊張得和什麼似的。陸雲澤當然舍不得看他這樣緊張,所以這會兒十分希望自己這次不要發病。他老老實實的裹著被子等著對方上來,賀邵承的動作也很快,端著薑湯進了屋,先給他放在了床頭櫃上,等到小桌子搭好之後,才讓麼兒坐在床上開始喝。
“腳冷麼?我再去泡兩個熱水袋過來,一個你塞腳底,一個抱在懷裡,嗯?”
陸雲澤喝了一口,雖然薑本身是辣的,但這會兒被紅糖還有蜜棗衝淡了辣味,隻剩下那股讓他額頭出汗的熱意了。他乖乖地喝著自己並不喜歡的薑湯,又抬起眸衝賀邵承笑了一下:“嗯,那麻煩你啦。”
賀邵承立刻過去燒水。
兩個熱水袋都套了毛絨套子,所以儘管倒進去的是開水,但也並不擔心貼著腳底燙到。一放進來,陸雲澤就覺得被窩裡熱了,仿佛是在睡農村的土炕。他也把薑湯喝完了,接著就被塞進了被子裡,隻有一個腦袋露在外麵。賀邵承又摸了摸他
的額頭,感覺到已經出了一層汗,這才鬆了口氣,自己去收拾碗筷,再衝澡刷牙。
今天本身離開學校就晚,後來又在外麵吃了頓飯,現在折騰折騰,等到賀邵承也回臥室時已經是晚上十點半。他擦了一把自己的寸頭,接著就把毛巾放在了床頭櫃上,隻見陸雲澤已經縮在床上,一副睡著了的小模樣。不過他現在其實還沒睡沉,所以賀邵承一進來就睜開了眼睛。
“唔,你總算來了……”
賀邵承這次沒讓麼兒給自己掀被子,是自己貼著被沿鑽進去的,不讓任何冷氣碰到對方,“嗯,累了就睡吧,我把燈關了。”
陸雲澤貼住了他的腰,終於舒服了。
“要你過來……才習慣……”他也和賀邵承同床共枕這麼久,光確定關係就已經一年了,沒有這個人抱著,他還真的睡不香。
賀邵承不住低笑,又摸了摸麼兒的腦袋,這才伸手去關了燈。
他的頭發其實沒完全乾,不過因為是寸頭,又已經用毛巾擦過兩把了,所以也不至於把枕頭給弄濕。隻是剛剛完全躺下來,懷裡就立刻多了個熱乎乎的人,陸雲澤還把一個熱水袋塞到他懷裡,再用自己已經暖烘烘的腳去貼著賀邵承的腳。彼此睡覺的姿勢擺好,陸雲澤就終於舒服了,呼出一口熱氣,半眯著眼睛在黑暗之中和賀邵承說話。
“兩個熱水袋一泡,我剛才都熱死了,屋裡頭還開了空調呢……”
“我怕你感冒。”賀邵承的一隻胳膊給他壓在了脖子下麵,另一隻手則已經環住了陸雲澤的腰,將人緊緊的收到他的懷抱中,“你每次感冒都要一兩個星期,我舍不得。”
“嗯……但其實,熱水袋應該白天帶去學校,如果那會兒能焐著一個,我估計就不會覺得冷了。”
“好,那我下次記得。”
“哪還有下次啊,話劇節就隻有高一上學期辦……”陸雲澤笑著戳了戳他的臉頰,然後被親了一下眉心。
兩個人忽然都安靜了。
臥室裡空調呼呼的在吹,隻有偶爾冒出來的一點很輕微的,唇瓣親啄時發出的細小聲音。賀邵承當然是要親吻自己的麼兒的,就算說白天他已經親過了,今夜也不可能直接入睡。陸雲澤微微垂著眼眸,
臉頰、額頭、鼻子,甚至是耳朵都被吻了一遍,又是啄又是舔的,弄得他感覺自己是在被一條名叫賀邵承的大狗用舌頭洗臉。那吻總算是落到了唇上,他又戳了戳賀邵承的臉頰——
“你不怕我把病氣過給你啊?”儘管是在黑暗之中,他的笑意也很清晰,眼眸裡仿佛是盛了兩汪泉水似的。
賀邵承抿了抿唇:“如果我能替麼兒生病,那就最好了。”
陸雲澤眨了眨眼,心跳又是一亂,臉頰也瞬間發燙。
“就你會說話……”他小聲埋怨著,卻是主動親了上去,順從地張開了唇。
昨天是周五,今天是周六,學校都試行雙休改革,所以他們明天也不用上課。陸雲澤窩在賀邵承懷裡,早晨八點半還在睡著,一點醒過來的跡象都沒有。不過他今天的睡相也和平常不同,是完全張著嘴在呼吸的,鼻子是一點氣都沒走。而做了一晚上麼兒穿旗袍的夢,賀邵承此時卻已經醒了,還要下床去洗內褲。
他輕手輕腳,一點一點的把麼兒的胳膊塞在了被子裡,可還是把陸雲澤弄醒了——
“唔……?”光是一個字,那鼻音就清晰得不得了,顯然是感冒了。
賀邵承立刻沉下了臉,而陸雲澤也揉了揉眼睛,十分不舒服地含糊道:“紙巾……給我紙巾,我鼻子堵了……”
雖然昨天晚上嚴防死守,但陸雲澤還是感冒了。
其實昨晚他就開始流清水鼻涕,不過後來被熱水澡和薑湯一壓,症狀緩解許多,讓賀邵承以為還能把這次感冒硬生生的壓下去;結果一夜過來,清水鼻涕就開始有往黃膿鼻涕發展的趨勢,讓陸雲澤的腦袋昏昏沉沉的,擤來擤去都覺得鼻子不通。
賀邵承的麵色已經完全板上了。
他甚至都沒去換褲子,首先給麼兒拿了家裡的藥和溫水過來。陸雲澤也感冒好多次,多到他都有經驗了,根本不用著急去醫院——沒到發燒的程度,醫院能做的也隻有開藥而已。陸雲澤吃了藥,之後又抱著溫水一小口一小口的喝,感覺那熱水熏上來的氣似乎讓他的鼻子通了一點。賀邵承便又給他添開水,好好的熏了半個小時才重新躺了回去。
“麼兒,你想吃什麼早飯嗎?”他隻匆匆地換了
一條內褲,都沒來得及去洗換下來的那一條,“我給你做。”
“唔,暫時不要,吃不下……賀邵承,你自己好好的去吃個早飯,我再睡一覺就能好了。”陸雲澤貼著枕頭,嗓音啞啞的,不過畢竟還沒發燒,所以精神還不錯,說完了話臉上的小酒窩就冒了出來。他知道賀邵承對自己好,現在他自己還沒覺得有什麼呢,賀邵承都已經拉下臉了。陸雲澤莫名覺得心口甜滋滋的,又蹭了蹭對方的枕頭,感受著還未散去的餘溫,“你去,彆在這兒陪我,你吃飽了再過來。”
“嗯,那我吃完早飯就上來。”賀邵承抿著唇點了點頭,終於去刷牙洗漱了。
他自己一個人吃東西,就隻是簡單地三個肉包,從冰箱裡拿出來蒸十分鐘就好了,連白粥他都沒高興燒。解決了自己的事情,他就又上了樓,直接躺回了床上,給陸雲澤當人肉墊子抱著。陸雲澤確實是沒睡夠的,這會兒人又回來了,他就往那懷裡一縮,一覺睡到了中午。
或許是吃下去的藥有了效果,他的兩個鼻孔終於通了一個,能夠勉勉強強吸吸氣了。
“我餓了。”隻是感冒,沒有發燒,沒有彆的全身症狀,陸雲澤的胃口就恢複了正常,揉著肚子在那邊喊餓。賀邵承在心裡長呼了一口氣,又抱著麼兒好好的親了親,接著就下樓去給他燒清淡但又營養足的午餐了。
陸雲澤慢吞吞地換了衣服,又在床邊擤了一把鼻涕。
感冒這個事,也總要個恢複的過程,所以儘管症狀已經明顯的緩解,但接下來的周日,陸雲澤還是被按在了家裡,沒能像之前計劃好的那樣和賀邵承去上海的公園、展覽館玩。浴室裡的浴缸被賀邵承擦了一遍,接著放了滿滿一池子熱水。陸雲澤被他拉著去浴缸裡泡澡,為了讓他多泡一會兒,賀邵承甚至在邊上放了點切好的水果,一伸手就能拿。
雖然略有誇張,但泡澡、喝熱水這兩件事情對感冒的恢複也確實是有用的,起碼這樣一折騰,陸雲澤的兩個鼻孔是徹底通暢了,流出來的鼻涕也少了許多,整個人一點都瞧不出生了病的樣子,反而白裡透紅。
他穿著奶白色的睡衣坐在沙發上擦頭發,賀邵承就在客廳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