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世夢醒(2 / 2)

懷裡的人是真的困了,昨夜才眯了四五個小時,這會兒又靠在了溫暖的懷裡,隻過了片刻就徹底睡了過去,嘴唇還微張著,打起了那熟悉的小呼嚕。但賀邵承卻始終都沒有閉眼,就這樣凝視著麵前的人,仿佛這張麵孔怎麼都看不夠一樣。

過往的記憶不斷地在他腦海裡浮現,他終於明白為什麼自己這一世的人生能夠有這麼大的改變,能夠這樣幸運地遇到一個愛著自己的人……

因為他的麼兒,也是從前一世回來的。

薄唇又一次印在了那眉心上,賀邵承垂下了眸,滿胸腔都蓄滿了對這個人無限的愛意。

陸雲澤睡得很沉,之前又吃飽了肚子,到午飯飯點的時候那是一點都不餓。腰背被輕輕地揉著,他舒服地靠在賀邵承懷裡低哼,就算已經睡足了,也依舊不大願意起床。彼此的平安扣連帶著戒指落到了衣服的外麵,陸雲澤胸前的那一枚已經和他的肌膚一樣光滑質潤。他終於扭了扭身體,換了個平躺開的姿勢,但接著就又被賀邵承拉進了懷裡,緊緊地摟著。

“幾點了?”他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因為窗簾什麼都拉上了,還真不知道這會兒到了什麼時候。

“一兩點。”賀邵承低沉地回答著,“起來嗎?”

“行吧……我記得冰箱裡還有個小西瓜來著,不想吃飯,就切一半西瓜……”陸雲澤又揉了揉自己的眼角,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哎,歇了幾天骨頭都散了,之後還是回上海去,不如在公司裡多待待……我在家裡總是渾身發懶,不想動。”

“嗯,過兩天就回去,這個周末再陪陪姥爺。”賀邵承帶著他坐了起來,自己先下床拉開了窗簾,接著又去床頭的抽屜裡拿了防曬的麵霜出來給麼兒塗。

他的麼兒麵孔嫩,夏天都必須這樣照看著,否則一不留神就會曬紅曬傷一小片肌膚。陸雲澤就仰著頭讓他給自己擦,擦完了之後再和賀邵承啵一下,下床扭扭腰,推開門出去找自家姥爺。

雖然夏天的太陽格外炎熱,曬得汽水兒都沒力氣亂跑,但隻要一家人在一塊兒,那就怎麼都舒坦。

曾國強也特彆樂意陪兩個孩子,晚上還出去買了不少涼菜,開了瓶啤酒和小賀一塊兒喝。吃飯的時候陸雲澤提了一下回上海的事情,老頭一點意見沒有,還挺支持他們回去。

他如今自己也是個廠長,一到工作日事情多著呢,也沒空陪外孫兩個——曾老頭辣醬如今名揚全國,曾國強過兩天還有一個出省的會議,要去交流交流辣醬生產和企業文化建立的經驗!

“咱們家就各人乾各人的事兒,姥爺這裡也不需要你們操心。”半瓶啤酒喝下去,曾老頭的臉頰都飄著一點紅,“麼兒天天晚上給我打電話呢,反正有手機,沒什麼需要著急的。小賀,我覺得你們那雲聊做的也挺好,到時候我把辦公室那台電腦連上網,咱們就可以直接在電腦上聊天了。”

“嗯,等之後網絡傳輸速度上來了,雲聊裡麵應該還會加入視頻功能。”賀邵承笑了笑,一瓶啤酒絲毫沒有改變他的麵色,仿佛喝的隻是一瓶礦泉水,“有了遠程視頻,就更方便了。”

“好嘞好嘞,姥爺都等著。”

曾國強高高興興地和小賀叨叨,陸雲澤在一旁已經把一盤涼拌菜吃完了。他也不要吃飯,就喜歡吃涼菜,再將一整瓶汽水喝下去,肚子已經明顯地圓了起來。

視頻聊天的事情他和賀邵承也聊過,不過目前先要開展的還是語音功能,保證語音傳輸穩定了,再去進一步擴展線上視頻。不過說起來,雲端新聞網上或許也可以提前開一個視頻子網站了,把像素和視頻做小一些,放一點新聞錄像或者電視連續劇上去……

國內的互聯網產業目前才開發了太少的區域,隨便想想就有做不完的事情。陸雲澤咬著筷子在那裡思考了一會兒,就差拿張紙過來把要做的事情記下了。隻可惜現在他們公司就已經夠忙的了,看樣子還是需要進一步招聘人員,多擴展幾個工作組出來。

那邊曾姥爺已經把啤酒喝完了。

他吃得舒坦,接著就要去衝把熱水澡,發一發身上的汗。賀邵承轉頭喊了一聲身旁的人,成功地把陸雲澤從思緒裡喚了回來。

“在想什麼?”

“在想招聘的事情……”陸雲澤眨了眨自己烏溜的眼睛,“我覺得我們公司人還是太少了,得再去招一點員工。”

“嗯,這件事確實很重要。”賀邵承點了點頭,同時站起身,幫著把桌上的餐盤都收去了廚房,“我已經讓人事部在上海的人才博覽會招聘了,交通大學有電子計算機專業,目前談了幾個,應該再過一兩個星期就能入職。”

“但上海這邊的對口畢業生還是不夠。”陸雲澤揉了揉自己的腰,也把幾個沒吃完的菜收到了冰箱裡去,“剛好廣告在做嘛,到時候我讓廣告公司在最後麵添個招聘聯係方式,這樣應該能吸引一點其他省市的人過來……”

“嗯。”賀邵承的目光又一次深邃的落到了陸雲澤的身上,凝視了片刻之後才端著盤子進了廚房。

他想要告訴麼兒,自己也想起了一切。

但很顯然,平縣並不是個合適的地方。

周末曾姥爺一沒什麼事兒,天氣又來著個熱,去外頭溜達一點意思都沒有。他和外孫一樣,好好地睡了個懶覺,然後在家裡頭把電視調到電影頻道,吃著西瓜看了一場電影。汽水兒就在他的身邊,他隨手就能摸到熱乎乎毛茸茸的狗頭,心情那叫一個美麗。

陸雲澤和賀邵承手裡事情多,倒是沒能來陪著,都在書房裡麵忙呢。

他星期一就要上班了,見兩個小夥子實在是事情多,也不主動留他們,去街上買了點平縣這兒的特產塞到車裡,揮揮手就讓小賀和麼兒回去上海去了。

走的時候外孫還和他抱了一下,把老頭弄得嘿嘿直笑,雖然嘴上嫌棄,但手卻忍不住地在外孫肩膀上多拍了幾下。小賀也過來和他打招呼,看著那長到一米九的年輕人,曾國強都得微微仰起頭了。

“你們兩個,好好乾!”

“嗯。”賀邵承垂眸點頭,“姥爺你也注意身體。”

“老頭子身體好著呢,每年都在體檢的,放心,絕對長命百歲!”

雖然已經上了七十,但曾國強如今依舊身體結實,瞧上去也就六十出頭的樣子。他現在日子過得好,已經徹底褪去了那種農村老人的滄桑感,每天都笑眯眯的呢。把兩個孩子塞到車裡,瞧著轎車開出去,他還最後揮了揮手。院子裡又一次安靜了下來,他也不覺得寂寞,還轉身切了個蘋果扔給汽水兒吃。

“又要去上班咯,汽水兒你一個人看家噢。”曾國強去拿上了帽子,過了一會兒手機就響了,是他的司機快要到門口了,“好了,關門了啊!”

他們家的大鐵門被鎖上,汽水兒站在院子裡甩了甩尾巴,接著就叼著蘋果跑回陰涼的屋裡去了。

平縣到上海是真的很近,早上出發得又早,十點不到就已經抵達了洋房。陸雲澤手裡有不少要做的事情,一邊把行李拎回屋裡,一邊和賀邵承叨叨著要去公司。額頭上出了點汗,他的鼻尖都跟著泛起了一點紅——

“你覺得我昨天說的視頻網站怎麼樣?目前新聞網還都是圖片和文字內容,其實視頻也可以跟著開始放上去……”

“嗯,是可以,這一塊的技術也比較簡單,剛好交給新入職的幾個員工去成立一個開發組。”賀邵承應了一聲,思考事情時的眸色似乎比過去要更成熟深邃幾分。不過這些事也都是小事,他此刻卻更在意自己的麼兒。

把東西都放好,喜桃喜粽凍到冰箱的冷藏櫃裡,陸雲澤順手拆了一個空的塑料罐子,將姥爺買給他的地瓜乾放進去。這回他們還帶了好些瓶曾老頭辣椒醬回來,有最普通的油潑辣子,也有新開發出來的牛肉醬、辣子雞丁醬、紅油辣醬等等,之後估計吃餃子餛飩有的蘸呢。

呼吸都因為回家後的一陣忙碌而急促了幾分,他接著又從冰箱裡拿了兩瓶冰鎮的礦泉水出來,擰開一瓶咕嘟咕嘟給自己灌了一大口。

“那行,那我們等會兒就去公司吧,也好一段時間沒認真上班了,廣告那邊好像有新進展,我也想快點去看一看的……”他眨了眨眼睛,臉上的酒窩跟著露了出來。

但賀邵承卻並不想去。

“不急。”他拿過了冰水,卻沒有喝,“麼兒,我有話想和你說。”

“什麼話?”陸雲澤又眨了眨眼,唇角的弧度也往上翹了幾分,“你是不是又要說喜歡我?賀邵承,你現在怎麼總黏糊糊的,比小姑娘還要黏糊。”

賀邵承隻是深深地凝視著他。

大掌伸了過去,將那軟綿纖細的手拉住了。陸雲澤有些微怔,但接著就被拉到了對方的麵前去。賀邵承也並沒有打算在廚房裡說,不過此刻他還是低下了頭,讓彼此的麵孔緊緊相對。

呼吸都貼在了一起,鼻腔中忽然嗅到的都是對方身上的味道了。陸雲澤仰著頭看他,還沒反應過來,嘴唇上就被吻了。

是深深的那種吻。

唇齒被撬開,舌尖被勾過去纏綿,他低低地“唔”了一聲,推搡著那肩膀的手就沒了力氣。

儘管更刺激,更親密的事情都做過了,但在接吻的時候,陸雲澤每次都會被吻到大腦發暈,身體發軟的地步。他在路上還吃了一粒糖,這會兒嘴裡所有的甜味就都被賀邵承品嘗了一遍,讓彼此的津液都帶上了甜味。彼此的唇瓣緊貼在一起,他的舌尖被親吻吮吸,接著又被含住了唇珠。心靈仿佛都融合在了一起,心臟的跳動都清晰可聞。

手慢慢的收緊了,他眨了眨自己的眼眸,終於乖順了下來。

“你……你有什麼話要說啊?”剛剛被親吻過,陸雲澤說話都軟著,還帶著一點急促的呼吸。

賀邵承低下頭,讓彼此的額抵在一起,然後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去樓上……好嗎?”

兩個人一起回了臥室。

臥室的空調也已經開了,不過時間還很短,那股熱意依舊殘留在房間裡。陸雲澤坐在了涼席上,摸著那竹片才覺得舒服了一點,不過這會兒他的注意力當然還是放在賀邵承身上的。眼眸眨了眨,濃密的睫毛跟著扇了兩下,他的麵孔始終都很白淨俊秀,此刻沒有陽光直射,更顯得白皙了幾分。

看著賀邵承走到他麵前,他伸手就拉住了對方的袖子:“你到底……怎麼了呀?”

“我感覺從前天開始,你就有一點點奇怪,老是盯著我。”他對上了那褐色的眸子,“我們又不是才在一塊兒……”

“麼兒……”賀邵承蹲了下來,拉著他的雙手,換成自己抬頭的姿勢。他如今的長相已經十分成熟,基本與前世無異,唯獨額頭上那一道長長的刀疤沒了。他又一次露出了那種凝視的神情,但接著則拉起了陸雲澤的手,在那中指指節的位置落下了一個吻。

“我……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陸雲澤露出了怔怔的表情。

“其實,這場夢……很早就有了一些片段,隻是當時的我,醒來後……都忘了。”賀邵承吐出了一口氣,指腹則繼續摩挲著那纖細軟綿的手,“讓你一個人獨自帶著這份記憶這麼久……對不起。”

那柔軟的,纖細的手微微顫抖了起來。

臥室裡的空調在吹著,但室內的氣溫還是有些高。陸雲澤剛才還覺得熱,此刻卻什麼溫度都感覺不到了。他的眼眸瞪大了,眸中滿是不可置信,幾乎以為自己是聽錯了。

但他絕對沒有聽錯……

呼吸急促了幾分,他死死地看著麵前的賀邵承,那個已經和前世基本沒有差彆的賀邵承。心臟跳動如鼓,他甚至喪失了說話的能力,過了片刻才終於能夠吐出一兩個沙啞的字眼——

“什麼……記憶?”

“我……都想起來了。”賀邵承拉著他的右手,又一次親吻了一下,“上輩子的事情。”

大腦像是被榔頭狠狠地敲了一下,陸雲澤已經徹底僵硬了身體。

他已經做好了此生隻有自己記得前世的準備,隻要這一世,他……賀邵承,還有曾姥爺,他們三個都好好的,他就彆無所求了。前世的自己和賀邵承已經身亡,他根本不願去多想其他的……

但現在,賀邵承都想起來了。

“差不多一個月前,我先是做了一場很短的夢……夢到了我們的車,墜在了山崖下麵。”他凝視著自己的愛人,“我還以為那是預知夢,因為國內目前還沒有賓利牌子的轎車。”

“你……你看到了什麼?”陸雲澤啞聲問著,“賀邵承……”

“看到,我們都去世了。”他緊握著陸雲澤的手,緊到將那白皙的掌背都捏出紅痕的地步,“消防員拉著繩索下去,從車裡救出了你的……遺體。”

陸雲澤已經落下了淚。

他根本沒法控製自己,呼吸都帶上了喘。鼻尖泛起緋紅,他哽咽著搖頭:“這不可能,當時的你已經……你明明已經……”

賀邵承比他走得更早,怎麼可能看到這樣的場景呢?

“是,我知道,我已經死在了車裡。”賀邵承跟著抿緊了唇,“但我就是看到了。救護車過來,他們檢查了你的身體……”

“麼兒,你是心臟驟停。”

陸雲澤的淚更洶湧了。

“所以你之前……非要帶我去,體檢……”他的嗓音都在哆嗦,淚順著下巴落到衣服上,在襯衫上留下了一個一個潮濕的痕跡,“怪不得,怪不得當時我什麼都沒有感覺到……”

他一直以為自己是讓樹枝也穿透了自己的胸膛,可哪裡會那麼容易呢?幾乎就是那麼一瞬間,他好像就回到了1990年,在曾家村的土炕上醒來了。他知道自己是重生的,這麼多年也一直都知道,可現在的賀邵承……

“然後,就是在我們結婚的那個晚上……我把一切都想起來了。”賀邵承伸手過去,幫他擦拭著麵孔上的淚,然而他越是擦拭,陸雲澤就哭得越多。蹲著的姿勢到底不方便,他重新站了起來,伸手摟住了自己的麼兒,緊緊的把這個人圈在懷裡,“來到這一世的時候,我被張紅盼用棍子敲在了頭上,對不起……一直到現在才想起來,對不起……麼兒。”

陸雲澤已經在他懷裡泣不成聲。

他一直不願意讓自己去想,不願意去猜想前世的賀邵承到底去了哪裡。他重生了,可是那個賀邵承已經死了,死在了山崖下麵,或許就這樣徹底地消失了……

但是,沒有。

原來賀邵承也回來了。

“嗚……賀邵承……賀邵承……”他也緊緊地摟住了對方,眼眶都已經哭紅了,嗓音更是帶著哽咽,“你也回來了,是嗎?我一直……我一直以為,你就再也沒有了……我總是不敢想,我怕上輩子的事情隻有我一個人知道,上輩子隻有我一個人活下來了……”

“嗯,我回來了,我一直都在。”賀邵承也閉上了眼,嗓音低啞地哄他,“麼兒……從始至終都是我。”

陸雲澤靠著他,已經哭到了撕心裂肺的程度。

前世最後的記憶一直深埋在他的心底,此刻卻儘數被翻了出來。他怎麼可能忘記呢?賀邵承被樹枝穿透了胸膛,腥氣的鮮血充斥了整個車廂……

“你不準再丟下我了……你不可以的。”他帶著哭腔,淚水已經把對方的肩膀都打濕了,“賀邵承……我不準你再丟下我了……我們這輩子,已經結婚了……求婚,結婚,我都答應了……你不可以丟下我一個人走……”

“再也不會了。”臂膀繃緊了,賀邵承沙啞地答應了,“再也不會了……”

彼此的擁抱已經緊到再無一絲空隙,陸雲澤卻依舊覺得不夠。他此刻哪裡還有心思去管公司的事情,隻想在這裡,在他和賀邵承兩個人的家裡,把埋藏在心底的痛苦都哭出來。陸雲澤緊緊地攀著賀邵承的背,哭得嗝都冒了出來。

“我一直後悔……一直在後悔……賀邵承,我好愛你,我真的好愛你,我上輩子早就愛你了,但我那個時候太怕了……所以才沒答應你的求婚。你不要生我的氣好不好?我早就決定要和你過一輩子了,真的……”

“我都知道,我都知道。”前世的一切遺憾都在此生被彌補,賀邵承已經彆無所求,“麼兒……不怪你,都是我過去做得不好。”

他不斷啄著麼兒麵孔上的淚,仿佛那些鹹澀的淚液是什麼甜美的瓊漿一樣,而陸雲澤此刻也哭得實在是沒了樣子,整個麵孔都泛起了紅。他順從地給賀邵承親吻自己,當親到嘴唇上時更是主動地和他接吻,就算氣都換不過來也不肯停下。

這是他最愛最愛的人,他愛了兩輩子,從前世愛到今生的人。

一個綿長的吻結束,陸雲澤的淚才稍稍控製住了一些。他咬著唇,胸膛還在不斷地發顫,臉頰則被賀邵承繼續摟著親吻。嗓音啞得不行,已經沒了平時的清亮,他伸手依舊抱著對方的腰,緊緊的,一點都不願意鬆開。

“賀邵承……我愛你的。我們兩個這輩子一起白頭到老好不好?我不想再和你那樣分開了……”

“好……好。”賀邵承拉住了他的手,讓彼此十指交扣,“麼兒,這輩子,我們一定白頭到老。”

唇瓣又一次貼在了一起,陸雲澤一點都不願意推開麵前的人。他深深地和賀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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