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粗長1.1W)(1 / 2)

“抹去個法術?”何音重複,“你不會告訴我,你身邊還有第三個法術吧?”

廖莉搖頭:“不,就這兩個。”

借運和轉移災禍?她要抹去?何音脫口而出:“你瘋了!”

“我沒有。”廖莉看著高腳杯,幽幽地歎了口氣。“何音,你看著我,覺得很光鮮吧?有汪家百年的功德保護著,又能不管發生什麼災禍,都能轉嫁給邱子珊。可這麼多年來,我一直都不是我啊。”

何音上下打量一眼,表示看不出來:“你哪裡不是你?”

“遊艇會上,我為什麼對邱子珊下手?不是我閒得沒事,而是……我實在忍不住了。我心裡真的有很多苦痛,甚至連相愛了二十年的子豪他爸,也不能理解。我沒人說,隻能采取極端方式。”

何音咬著舌頭沒回話。

怎麼滴,你心情鬱悶就要人死?

“你跟子豪一個學校,知道他前幾天為什麼請假嗎?因為他外公去世了,就在遊艇會前。子豪他外公非常疼我……他就在普康醫院去世的,就在跟我隔著一道門的地方。但是,我卻不能為他送終,他的葬禮,我不能參加,不能戴孝。甚至,不能為他掉一滴淚。”

廖莉眼圈發紅,一滴淚眼看著就要從她的眼角滑落下來,她趕緊仰頭眨眨眼,將那眼淚逼了回去。

這招簡直神乎其技,連何音都差點鼓掌起來。

廖莉哽咽地說:“在天道麵前,我不是我。”

何音明白了:“涉及幽明和生死大事,你不能讓天道察覺。”

她是頂替了汪瑾之命運的人,在天道麵前,她當然是“汪瑾之”。惡毒小三廖莉的父親死了,“汪瑾之”怎麼能去披麻戴孝呢?

一去,就露餡了。

“唉……”廖莉仰頭將一杯香檳全都喝乾,喝得太急,像要借酒澆愁,卻把自己嗆得眼圈發紅。

“十年了,我累了,我想做回自己。子豪外公的死,給我很大的觸動,我不想再這樣下去,我想給子豪外公上一炷香。這段時間以來,我一直在找會玄學的人,想解開這個法術。”

她一雙嫵媚的眼睛泛著水光看著何音,嗚咽著哀求:“何音,隻要你幫我解開頂替汪瑾之的法術,你要什麼我都給你。”

你彆說,這樣子還真挺楚楚動人的。至少比何瑩瑩可憐多了。

何音問:“真的什麼代價都願意付出?”

“真的。”廖莉點頭。

何音定定地看了她好一會兒,終於,神色鬆動了。

一個服務生路過,何音招手拿了杯香檳,她看著酒杯裡的液體在燈光下折射出光芒,轉頭一笑。

“還真是坦誠布公,連心裡的害怕也告訴我了。既然如此,我也告訴你一件事吧,廖女士。”

最後三個字,她說得很低。

廖莉會意地低頭湊上去,便聽少女用她特有的,如斷冰切玉似的清冷聲音說:

“你父親臨死前,你弟弟給他買了借壽錢吧?為什麼借壽錢沒用?”

一提到這事,廖莉眼中便浮起一團怒火。

廖榮成那個廢物點心,拍胸脯拍得山響,結果找的是個江湖騙子!當街給人抓住嚇傻了,在視頻裡承認自己是騙錢的,還怕他們事後追究,自己去警局自首了!

“不會吧?廖女士,你現在還沒聽出我的聲音?那神棍的手機音質這麼差嗎?”少女輕輕地笑了,“借壽錢本來是要成功的,差點還放在邱子珊身上,讓你一舉兩得,既救了親爹,又害死邱子珊。可惜啊,遇到了我。”

廖莉瞬間眼瞳緊縮。

這個聲音……難怪她總覺得在哪聽過何音的聲音!

她記起來了!那天神棍視頻裡確實有個女聲!

隻是當天她父親在搶救,四周吵轟轟的,她沒放在心上。事後還一直怒罵弟弟廖榮成,賞了他好幾個耳光。

原來,不是廖榮成沒辦好,是有人從中搗亂,要了她親爹的命!

一瞬間狂怒如潮,淹沒了廖莉的所有理智。她想也不想,抬手就將高腳杯往何音頭上砸去。何音上身微側,黑貓從角落躥起,一爪子打在玻璃杯上。

“砰!”

高玻璃碎片四處飛濺,紮向廖莉。

廖莉豔紅得鋒利的嘴角勾起,不躲不避,抬手就要拿碎掉的玻璃杯戳向何音。可是剛一動,她便渾身僵住了。

她的脖子……好痛。

可是,可是怎麼會……她不是把所有的災禍,都轉嫁到邱子珊身上了嗎?為什麼會痛?

廖莉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觸手濕潤,低頭一看,滿臉錯愕。

手指上一片鮮紅。

剛才飛濺的玻璃,將她的脖子劃傷了。

難以控製的慌亂和恐懼瞬間將廖莉包圍了,她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

法術失效了?從今天開始,她就再也不能轉移災禍了嗎?

但她得罪了那麼多人,如果有人向她報複……

“邱……邱太太……”

四周的人也跟著呆了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舞會進行得好好的,所有人都看到廖莉去找何音,兩人明明說說笑笑,氣氛很好的樣子。可一下子,廖莉就生氣了,一如既往地動手了,要拿酒杯砸何音。何音被她的黑貓救了,廖莉被飛濺的玻璃碎片劃傷,然後她就呆住了。

這是怎麼了?

邱太太也會為自己傷人而震驚?何音什麼魅力,竟然能讓隨便拿砸花瓶豪門千金的邱太太,因為對她動手而錯愕震驚?

“媽!”

邱子豪回過神,丟下夥伴跑過來。“你怎麼樣?”

誰知還沒跑到一半,就被喝住了。

“站住!”

邱子豪不覺停下腳步。

竟然是廖莉跟何音同時喝止的。

“邱子豪同學,不用擔心,你/媽媽沒事,你不是一向很清楚,她會沒事的嗎?”何音笑吟吟地說,抓住廖莉的手就往大廳後邊走。“各位,繼續啊,我帶廖女士去包紮。”

邱子豪想跟上去,想大喊你想對我媽媽做什麼。可他張了張嘴,竟然發現,自己沒有辦法開口!

連身體都動不了了!

他驚慌地轉了轉眼珠子,發現不僅是他,周圍的人全都動不了了,好像他們一瞬間被凍進一塊看不見的大冰塊裡似的!

所有人眼中都露出了惶恐,便在這時,清冷又含笑的聲音幽幽地響起,回蕩在大廳裡。

“知道你為什麼受傷嗎?”

是何音?可是,為什麼他們能聽得到何音的聲音?

驚恐在人群中蔓延,沒有人看到角落的沙發上,黑貓正在悠閒地舔爪子。

邱家這個宴會廳回響做得不錯,肯定是汪家留下的。不過,最神奇的還是山寨機,設計者是怎麼做到功放聲音震耳欲聾的?一個微/信語音,整個大廳都在回蕩。

廖莉根本不知道自己正在被現場直播,她現在整個人都是懵的。

腦中隻不斷地重複著一句話:

她受傷了。

十年了,她十年都沒有受傷生病過,為什麼現在會受傷?難道她的幸福到頭了嗎?

錯愕之時,含笑的聲音近在咫尺地響起:

“知道你為什麼受傷嗎?”

廖莉猛地回神,發現自己已經被何音拉到了主宅後邊的簷廊。四周一個人都沒有,何音已經將她放開了,抓著手包看著她笑。

那笑容,好似厲鬼看到鮮血的興奮。

廖莉無端打了個寒戰,下意識地貼緊了牆,提防地問:“你想乾什麼?我告訴你,這可是邱家,我要你的命!”

“就憑你?”何音嗤聲笑了,她滿不在乎地抬手將散落的發攏到耳後。“你不配,做不到。”

“因為,我就是專門來克你的。”

廖莉的心臟猛地一跳,差點從喉嚨口蹦出來。

從何音出現後,她的生活就開始天翻地覆地變化了。這才不到一周的時間,她先損失了一艘2億價值的超級遊艇,後又受傷。難道,她……

“不可能!”廖莉大聲說,也不知道是反駁何音,還是安慰自己。“我有汪家的功德福運保護!汪家五代積善,你有什麼資格跟汪家比?”

“嗬……”何音笑了一聲,“汪家的福運算什麼?我才是驚天福運,隻是從前沒覺醒而已。你們就沒人覺得奇怪嗎?為什麼我之前那麼倒黴,明明是豪門千金,卻淪落孤兒院17年。好不容易回到家了,又被個養女拿走了一切。”

“我為何家憤憤不平的時候,什麼都沒有。一跟何家斷絕關係,搬出何家的第一個晚上,我隻是在街邊隨意機選了一組號碼而已,就中了一千萬。”

燈光雪白,她的膚色也雪白,但那張嘴唇……廖莉悚然一驚。

何音的嘴唇,剛剛明明是極淡的粉色,此刻卻忽然變成了暗沉的紅。

仿佛暗夜裡準備嗜血的女鬼王。

“法術有高低,高級法術對低級,是絕對壓製。你身上那點法術,並不是施法人最強的法力,我要破解,輕而易舉。”

“同樣的,以我現在的本事,想要何家上下的命,輕而易舉,保準誰也查不到。隻是我懶得這麼做,直接殺人損道行,玄學是個好東西,我拿來賺錢,比用來殺人爽多了。唯一可惜的是,世上會玄學的人太少了,我天賦這麼高,沒有高人指點,真是暴殄天物。”

她說完,特意笑著看了廖莉一眼。

這世上,假話騙人不長久,真話沒人信,但越是真假參半、真了又假的話,卻能叫人深信不疑。

因為他們心裡通常會猜測,一猜一推論,就八/九不離十了。

果然,廖莉一聽,眼中的神色就逐漸鎮定了下來。

“原來我提的條件,在你看來,就是個笑話,你根本不在意何家。”

“也不能這麼說,何家要是變慘,我還是很開心的。但你邱家的財產我都不屑一顧,何家又算什麼?”何音意有所指地勾著嘴角:“邱太太,你知道嗎?在育華高中看到邱子珊的第一眼,我非常開心。”

“她命格極好,祖上累世積善,本該是個無憂無慮、一生幸福安康的超級白富美。可我見到邱子珊的時候,她頭上一片汙濁的凶煞,裡邊滿是血光。這是什麼?這就是借運,有人做了法,將自己受的厄運,全都轉嫁到她的頭上。”

大廳裡的賓客全都瞪大了眼。

轉嫁厄運?居然還有這種事?

年紀小的覺得這簡直就是胡說八道,可年紀稍大的,尤其是育華高中的學生們,卻不由得想到。好像確實是這麼回事,每次邱太太作妖,邱子珊一定會倒黴。

就連楊心,都記得她被邱太太敲破頭之後,邱子珊馬上生了場大病。她住院半年,邱子珊也住了半年院。那時候她還想,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

原來,不是湊巧?而是邱太太將自己作惡該受到的懲罰,都轉嫁到了邱子珊身上?

這真是……語言無法形容的惡毒!!!

廊下,何音的話還在繼續。

“我真的超開心,但我還是得確認一下。”

“所以你去了遊艇會?”廖莉不由得接了一句。

何音這下是真真切切地笑了。

廖莉的思路,已經跟著她走了。

“沒錯。”何音承認了,“我也隻是碰運氣啦,但我的運氣就是這麼好,一點辦法都沒有。你丟邱子珊下海,我隨便占卜了一卦,馬上就撿了她起來。邱太太,那天我無緣無故跟你杠上,你很莫名其妙吧?”

廖莉深深地吸著氣:“你故意的。”

“嗯哼。”何音抬手,對著廊下雪白的燈光看自己的手指。

從廖莉的角度看去,那手指瘦得離奇,隻剩皮包著骨頭,跟骷髏似的。

“我想驗證一下,所以,我把邱子珊拉到船艙裡,在她身上放了一滴我的血。後來的事,你也知道了。”

廖莉的臉色更白了。

難怪!

以前她弄得人半死不活,邱子珊一定也會跟著半死不活一趟,住院進ICU是常事。可這次她差點要了何音的命,撞船導致十幾個人重傷,邱子珊除了掉進海裡,著涼引發肺炎之外,什麼事都沒有。

她不覺咬牙:“原來是你!”

“嗯,是我。”何音繼續承認,對著咬牙到幾乎猙獰的貴婦人嘻嘻一笑。“不過,廖女士,你放心,我不會對你下咒的,我不害人,我隻是想繼續學習玄學而已。廖女士,我這才叫坦誠布公,你那個,根本就是當我小孩子似的騙。”

“現在,可以告訴我,你真正想要我做什麼嗎?”

廖莉的嘴唇動了動,又忍住了。

“噢,這麼難啟齒?”何音誇張地驚訝著,“不會真的跟我猜的一樣,是借運陣法用了十年,該修補了吧?”

廖莉的手指握緊了又放下,不情不願地點頭:“是。”

何音白而瘦的手指點著臉頰:“要我修補陣法也可以,不過嘛,你也知道我學玄學是個野路子,你得告訴我,這陣法是從哪得來的。”

噢!大廳裡的眾人心中一齊響起個聲音:原來如此!

何音繞了這麼大的彎子,就是想從廖莉口中套出,十年前布下陣法的高人。

她想拜師!

廖莉顯然也想到了這點,登時鬆了口氣:“何音妹妹,你早說啊,我又不能學法術,難道還會跟你搶嗎?”

何音擺出服務員式客套笑容:“現在說開了也不晚,不是嗎?廖女士,我等你想好,是快刀斬亂麻,現在帶我去看看陣法,還是等你準備好再說?”

“瞧你這孩子,怎麼說話的?防備心這麼重。”廖莉嗔怪地看了她一眼,站直了理理卷曲的長發,往屋子裡走。“跟我來吧,撿日不如撞日,我還怕你反悔呢。陣法毀壞的是我,急的也是我。”

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噠噠聲,清楚地回蕩在大廳裡,叫眾人覺得,那高跟鞋每響一聲,自己的腎上腺素就往上飆一點。

那個借運的陣法,竟然就在邱家!

這可是汪家留下來的祖宅!他們來過多少次啊!

“那位高人的手法,真不錯。”何音一邊跟著走,一邊讚歎,“我之前一直很奇怪,為什麼天道覺得汪瑾之還活著,在作惡,原來借運的陣法就設在汪家祖宅裡。”

廖莉並不知道何音的話是給吃瓜群眾做解說,隻當何音在旁敲側擊那位高人的消息。她笑得越發從容鎮定,在入口處驗證了指紋和密碼,一邊往下走,一邊說:“那當然是個高人,你知道當年她為什麼會出手嗎?”

這地下室埋藏得很深,下去的樓梯又陡又窄又黑,何音不得不扶著牆壁,小心翼翼的。她注意力都在走路上,回答得漫不經心:“為什麼?”

“說起來,也是子豪他爸的運氣。”廖莉輕笑,“那時候子豪他爸還跟汪瑾之在一起,汪瑾之不是懷孕準備生了嘛?有次出去喝酒,大家都在說他好運氣,嶽父有錢,妻子漂亮,還要做爸爸了。忽然有個人說,不是他運氣好,是汪家福運重,他也就是個借種的男人罷了。”

“當時其他人都罵了那人一頓,隻有子豪他爸覺得不對勁,酒宴散了以後特意去找了那人。剛開始那人也不理他,磨了很久,才套出話來。說是汪家幾代人行善,福運重得很,福澤子孫。子豪他爸心術不正,生完孩子汪瑾之就會跟他離婚,找第二春。”

越下越深,能見度越低,何音不得不取出手機照亮。“邱光耀嚇死了吧?”

廖莉似真似假地嬌嗔:“你怎麼這麼說我老公!”

何音短促地笑了一聲,又問:“所以,邱光耀就動了心思,想把這自動避禍的福運搶過來?他求了那個高人?許了什麼?暢帆集團的股份?”

說完手機就震了一下。

何音瞥了一眼。

[貓:暢帆的股份清楚,沒有給不相乾的人。]

廖莉的聲音也隨之響起:“高人就是高人,她說她不要股份,也不要錢,隻要子豪他爸幫她做個實驗。喏,就是這個。”

何音隨著一看,登時呼吸一滯,手腳僵硬。

她以為自己已經見過世間的最險惡的人心,卻還是被眼前的人間險惡震得頭皮發麻。

地下室非常窄,隻有3米見方,中間是一個圓形的池子,裡邊注滿了紅色的液體。

是朱砂,不是血。

朱砂水如血,化作千萬條絲線飛上半空,圍成一個直徑長達2米的橄欖形圓球。圓球裡邊,隱約可以看到一個女人。

她的身影已經淡得幾近透明,卻還有神智,一看到廖莉便撲到血絲蠶繭的牆壁上,衝她大喊大叫。

但沒有一句能傳出來。

“你……”何音驚叫,“你是汪瑾之嗎?”

汪瑾之?!

大廳裡所有人都呆住了,有些年紀大的甚至差點叫出來:汪瑾之不是死了嗎?17年前參加的葬禮,難道是彆人的?

“你……不是死了嗎?為什麼……透明的……”何音的聲音驟然驚恐,“你不是人,你是鬼!不,你是汪瑾之的死魂……我懂了,這個朱砂池就是陣法,難怪廖莉能欺騙天道,頂替你的福運,原來,她一直扣著你的魂魄。汪瑾之,你知道嗎?廖莉不光囚禁你的魂魄17年,抽取你的魂魄17年,她還……”

她還把災禍轉嫁在你女兒身上!

大廳裡的所有人,都在心裡喊。

可何音沒能把這句話說出來,她驚叫了一聲!

廖莉動手了!

地下室黑漆漆的,黯淡的光全部來自汪瑾之的魂魄,以及那血紅的朱砂線。什麼地方藏了把刀,根本不會有人發現。更彆說何音的注意力一直在汪瑾之的魂魄身上,完全沒看到,廖莉拿起了刀,在悄悄地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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