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1 / 2)

烈火澆愁 priest 6133 字 7個月前

() 第二撥趕到的外勤接到肖征指示後匆忙趕到,還沒站穩,就被當頭砸了這麼一出戲,三觀排著隊地崩裂。

一時間,在場所有人鴉雀無聲,被冰冷的霧氣舔舐得不寒而栗。

隻有那魔頭低垂著眉眼,神色不動,看上去倒像是名畫上的神祗,對人間一切的光怪陸離見怪不怪。

宣璣一邊留神著畢春生,一邊還得注意她身後那定時炸/彈一樣的危險人物,可能是剛才戒指無端崩開的後遺症,這會他一看見盛靈淵,心口就跟卡了條尖刺似的,疼得坐立不安。

滿打滿算,他接手這破工作還不到二十四小時,工作證都沒捂熱,內心已經滄桑得不想乾了。

這狗日的異控局,連個新手保護期都沒有!

“我們來講道理,畢大姐,”宣璣歎了口氣,勉強把注意力集中在畢春生的話裡,“假設三十年前真的出過這麼一場重大事故,當時的負責人為了推卸責任,瞞報了事故死亡人數,偷了鏡花水月蟲卵,並且讓蟲卵寄生到死人的身體裡,用死者原有的身份活下去——那這事你是怎麼知道的?你是親曆者嗎?如果不是,誰告訴你的,你有證據嗎?”

他說著,餘光還是忍不住往大魔頭身上飄,見那大魔頭聽完自己的話,優美的長眉一仰,露出個“原來如此”的神色——鬨了半天,方才畢春生背的規章製度裡書麵語太多,這位壓根沒聽懂。

宣璣匪夷所思地想:“什麼玩意,他把我當頁腳注釋了嗎?”

更滄桑了。

“我怎麼知道的?”這時,畢春生用憐憫的目光看了他一眼,“宣主任,你該不會以為,這是孤例吧?”

“網上有句話怎麼傳的?你在家裡發現第一隻蟑螂的時候,你家說不定已經有一兩萬隻了【注】。”異控局總部,幽靜的局長辦公室裡,黃局的聲音就像午夜夢回時的水滴聲,一下一下,能砸得人心驚膽戰,“如果是頭一回乾,誰敢一次往上千具屍體裡放蝴蝶卵?小肖,你應該能想得到吧,這已經是約定俗成的事了——外勤遇到棘手的突發事件,一旦傷亡情況過線,就會去找鞏成功‘想辦法’。最後外勤有驚無險,受害人家屬感恩戴德,善後科一條錦被蓋過,皆大歡喜。”

肖征已經不知道該動用哪塊麵部肌肉好了,隻好保持木然。

“關於原善後科負責人鞏成功,我知道下麵有不少同誌在議論,有說他內退騰位置的,還有人說,他是被隔離調查了。”

肖征艱難地找回了自己的舌頭:“所以其實……”

“其實是他突然昏迷,據家人說,頭天晚上躺下睡覺還好好的,第二天就再也叫不醒了……就在我們打算對他進行隔離調查之前。身體沒毛病,我們請了醫學界和局裡兩方麵的專家會診,診到現在沒有定論。”黃局看著肖征,“小肖,你想過,為什麼我會選你來當這個總調度嗎?”

總調度直接對局長負責,權力大小,取決於局長是什麼樣的人——在黃局這,肖征甚至蓋過了安全部負責人。他憑什麼,這事不單總局裡其他人議論紛紛,連肖征自己都心虛。因為他既沒有深厚的資曆,也不敢說實力碾壓其他外勤,做人彆說“八麵玲瓏”,他不八麵得罪人就不錯了。

唯一解釋得過去的理由就是年輕,形象好、氣質佳,帶出去有麵子,因為這,不少人還懷疑黃局有一些小眾的興趣愛好。

“因為我年輕,沒那麼多經曆,人緣也不怎麼樣,彆人有什麼事都不帶我玩。”肖征苦笑起來,“黃局,我能問一下,您本來是打算怎麼處理這件事的嗎?”

黃局沉默了。

肖征從他的表情裡明白了什麼,緩緩坐直了:“您不會……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隻給鞏成功安一個‘受賄’的罪名,就把這事草草了結吧?”

“小夥子,這事沒你想得那麼簡單……”

“可這是褻瀆屍體,褻瀆真相,”肖征忍不住打斷他,“這是犯罪啊黃局!難道因為法不責眾,就可以不追究嗎?您是不願意管還是不敢管?”

肖征就是個炮仗,黃局卻沒生氣,心平氣和地說:“小肖,你知道安全部的特能外勤人數,已經連續三年減少了嗎?因為每年進來的新人,抵不上任務中的傷亡。”

“特能”在人群中的比例本來就很低,其中有些人有家族背景,家裡有傳承,能力覺醒得早,懂得也多,另一些人則是機緣巧合,莫名其妙地激活了某些特殊能力,這種人都是異控局按一套程序快速培訓出來的,起步晚,有些甚至很難適應自己的新身份。

前些年市場經濟不發達還好,最近這一二十年,大家越來越發現進異控局沒什麼好處,裡麵各種規矩比字典還厚,保密條例近乎嚴苛,見不得光似的,很多時候,連家人都得瞞著。收入確實不低,但總歸是按月拿死工資,稍微有點本事的,在外麵隨便混個“大師”當,就有大把的有錢人願意破財免災。異控局請他們幫忙,也得按市場價付“顧問費”。

這樣一來,外勤資源捉襟見肘,人員素質越發參差不齊,日常處理得又是各種匪夷所思的事,有時候意外傷亡根本就不是人力能控製的。

“我們每年至少有5%到10%的突發事件,遭遇到的東西是以前根本沒聽說過、也沒有先例可循的,隻要你工作年限夠長,總會遇到。咱們的人遇到事,冒著生命危險圓滿處理了是理所當然,出一點岔就讓你前途儘毀,小肖,你換個角度想想,你攤上這種事,你能怎麼辦?不說彆的,今天你覺得怎麼樣?地方上的外勤調動起來得心應手嗎?”

肖征啞口無言。

也是,他還在這說彆人,現在陰沉祭的獻祭成功了,他負有直接領導責任,自己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呢。

“很多事不是分個對錯就能解決的,你年輕氣盛,我是個普通人,沒在前線乾過一天,咱倆人在這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說處理誰處理誰,前線弟兄們心裡怎麼想,以後隊伍還怎麼帶,你想過嗎?”黃局擺擺手,歎了口氣,“反正現在說什麼都晚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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