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2 / 2)

烈火澆愁 priest 6133 字 7個月前

肖征無話可說,拿起搜查證,起身走了。

“畢春生一家跟父母同住,今年她老父親剛剛去世,愛人是中學教師,比她大幾歲,目前已經退休,為了給孩子多攢點首付錢,現在在外麵開補習班。兒子未婚,剛剛拿到博士學位,在爭取留校……主任,我們到她家裡了。”

肖征“嗯”了一聲,隨後他頓了頓,在電話裡問:“如果一個人本身已經死了,被鏡花水月蝶寄生,有沒有什麼辦法能檢查出來?”

“這……主任,咱們的儀器都隻能在感染者沒有腦死亡之前檢測出寄生啊。要是人已經腦死亡了,蝴蝶就會占據感染者大腦,徹底跟他融為一體,除非……”

“什麼?”

“呃……那什麼,打開看看。”

人的性格、三觀、習慣本身就是隨時間變化不斷變化的,“你變了”這仨字在各種文藝作品中是高頻詞彙,後麵跟的應該是狗血劇情,而不是砸開腦殼看看。

肖征心裡“咯噔”一下,突然有不祥的預感。

宣璣看著畢春生,忽然發現那些繚繞在樓頂的濃霧並不全是從大魔頭那彌散出來的,很大一部分霧氣是從畢春生身上冒出來的!

這會兒,她的輪廓幾乎已經模糊在霧氣裡了,像是要化在霧氣裡似的。原本有些暗沉泛黃的膚色不知什麼時候開始變得慘白,像蠟製的。

人燭到底是什麼意思?

還有所謂“千人活祭”——她真的殺了一千個人嗎?怎麼殺的?這一千個人都是誰?

“八年前,我在的外勤小組奉命去抓一個使用邪術的嫌疑人,當時那個嫌疑人藏在一個人口密度很大的小區裡,怕他狗急跳牆傷害無辜,我跟我搭檔仔細做了誘捕計劃,結果就在嫌疑人已經快上鉤的時候,我們外勤組一個小孩太緊張,不知怎麼露了馬腳,嫌疑人跑到了小區花園裡,發現自己逃不掉了,就要拉人墊背,自爆了,死了好多人。那回我搭檔是負責人,我是副手,我倆都得擔責任,誰也跑不了,當時我腦子裡一片空白……我搭檔跟我說彆害怕,他來想辦法。”

“我才第一次知道,他們是這麼處理的。因為我搭檔‘安慰’我說,這種情況不算少見,沒事。”

“你們知道我當時什麼感覺麼?我沒有因為躲過一劫慶幸,也沒因為虧心睡不著覺。我……我害怕。不算少見……那有多少‘幸存者’已經不是人了?我全家都是‘幸存者’,他們……他們到底是真的,還是鏡花水月的一個影?”

“從那天開始,我就跟神經病一樣,家人隨便跟我說句話,我都會拚命地想,他以前是不是這樣的,兒子從學校回家點了一道我和他爸爸都不愛吃的菜,我能失眠半個月……從八年前到現在……直到我爸去世。”畢春生凹陷的兩眼突然淌下了兩行血淚,皮肉開始萎縮,像融化的蠟像,“八十七,長壽,心衰,死時候一點罪沒受,親朋好友都羨慕,說是喜喪,我跟個行屍走肉似的把他們都送走,然後……然後溜回去,在火化之前剖開了我父親的顱骨,我……我看見……”

老人顱骨打開的一瞬間,她所有的噩夢都成了真。

原來三十年來,與她朝夕共處的家人,真的隻是幾具蝴蝶的傀儡。

“噓——”盛靈淵俯下身,輕輕捧起她的臉,擦掉她眼角的血跡,“可憐。”

然後他忽然換回了自己的口音,輕聲說:“人燭啊,是可溝通天地間至惡至陰之物,須舍人身、斷人性、絕情絕義、拋卻所有。小妖,你知道‘所有’是什麼意思嗎?”

宣璣先是一愣,隨後驀地想到了什麼。

就在這時,羅翠翠跑過來,把手機遞給宣璣,電話裡傳來肖征的聲音。

“我們……剛剛派人搜查了畢春生的家。”肖征的聲音聽起來分外艱難,“找到了三具屍體……畢春生的母親、丈夫和兒子,頭……頭都是打開的。”

盛靈淵遠遠地透過濃霧朝他看過來,宣璣對上了那魔頭的眼睛。

那雙眼睛冰冷,近乎於慈悲。

“我能不能問個問題……”宣璣按住刺痛不已的胸口,“她的親人,真的全都被鏡花水月蝶寄生了嗎?”

肖征那邊沉默了好半天:“不是。”

宣璣覺得胃裡沉了塊冰冷的石頭。

“我們在她丈夫的大腦裡發現了鏡花水月蝶寄生過的痕跡,但……她母親和兒子沒有,是正常人,他們是當年真正的幸存者。”

“殺光他們,”畢春生囈語似的,抓住了盛靈淵的衣角,“我要你殺光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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