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吃(1 / 2)

門外站著三個男人,中間的男人一身廣袖玄衣,腰係碧色玉帶,發束白色玉冠,觀矜貴的氣度和玉的成色,一看就是富家公子哥。

然而看他站姿和身形,又不像尋常隻知吃喝玩樂沉迷風月的紈絝子弟。

玄衣男人眉宇間一股磅礴的正氣,然而整個人卻又透出一股孤傲淩厲的清冷。

清冷中卻又帶著疏離的高貴,甚至隱隱蘊含著多年征戰的殺伐之氣。

這般獨特的不凡氣度,絕非等閒富家子弟。

玄衣男人身旁左右兩人,一看就是貼身護衛,每人腰間配著把鋼刀,氣勢凜然。

張翠玉經營鋪子多年,並非毫無見識。

她粗粗觀察了幾眼,便知道眼前的人非是一般人,趕忙笑著問:“敢問公子是找人還是有什麼事?”

玄衣男人儘量用溫和的聲音問:“大娘家中可是開飯館子的?”

一把低沉冷感的嗓音,猶如寒玉撞擊冷石。

即便他刻意放低放緩了嗓音,然而他一身孤冷的氣勢和極具侵略性的相貌,仍是令人畏顫。

張翠玉被問得愣住:“?”

苗蘭就站在張翠玉身後,她看了玄衣男人片刻,驚豔後便是防備。

她眯起眼,溫柔清甜地笑道:“公子找錯地了,我們家不是開飯館的,隻是尋常人家罷了。公子您要是想吃飯,左手邊往前走一裡就有家客棧,在客棧斜對麵還有家酒樓,那裡有吃的。”

玄衣男人聲音清冽道:“我們就是從那邊過來的,然而客棧和酒樓都關門了,原本腹中就有些饑餓,正巧路過你家門口,聞到飯香味就更餓了,還以為你們家是開飯館子的。”

苗蘭笑了笑:“我們不是,隻是剛做完飯,可能今夜風大,飯香味就飄了出去。”

玄衣男人看著張翠玉,又道:“不知大娘可肯賣我們一頓飯,多少錢都行。”

張翠玉為難道:“這……”

麵對這樣極具威壓的男人,她一時語塞,說不出拒絕的話。

苗蘭急忙接話:“實在很抱歉,不是我們不願意招待公子,主要是我們晚飯做的並不多,就一個菜,而且家裡也確實沒菜沒米了。”

倒不是沒菜,反正都要走了,家裡的蘿卜乾和醃菜等也能對付著炒個菜,她是不想大晚上隨便讓三個陌生男人進屋。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幾歲小孩都知道的道理。

玄衣男人豈會聽不懂苗蘭話中的意思,微微頷首。

“打擾大娘了。”說罷,他轉身便要走。

恰在這時,鐘秀桃和她男人,也就是苗家老二苗榮耀,以及苗榮祖一家人,兩家四個大人,和三個十歲以上的孩子,全都來了。

四個大人抄著棍子拎著棒槌,氣勢洶洶地朝著苗蘭家走來。

玄衣男人和兩個護衛,閃退到牆邊樹影下,卻沒急著走。

鐘秀桃有了苗榮耀壯勢,更囂張了。

她一手叉腰,一手拎著漿洗衣物的棒槌,兩彎吊梢眉都要伸上天了。

“張翠玉你個老虔婆,給我滾出來!”

張翠玉今年三十四歲,其實比鐘秀桃也沒大多少,就大四歲而已。

然而鐘秀桃為了羞辱她,不是罵老寡婦就是罵老虔婆。

張翠玉正要關門回屋,手還放在門上,一聽到鐘秀桃的罵聲,頓時怒火升起。

“鐘秀桃你個賤蹄子,你竟然還敢上門來鬨事?看老娘不扒了你這身賤皮子!”

鐘秀桃一心隻想把剛才受的氣還回去,走到門外了都沒注意到牆邊的三個人。

她舉起棒槌就想朝張翠玉的頭上打去,張翠玉抬起腿一腳踹在她胸口窩。

“啊!”鐘秀桃被踹得身體重心不穩,大叫一聲往後倒去。

苗榮耀急忙走上前來扶住鐘秀桃,將鐘秀桃扶穩後,他揚起手中的棒子便要去打張翠玉。

然而他舉起棒子還沒落下,手腕被人用力鉗製住。

“你是誰啊?”苗榮耀看著玄衣男人,“我們苗家自己人的事,關你一個路人什麼事?”

玄衣男人沉著臉不說話,指節微微使力一捏。

苗榮耀疼得大叫:“啊!疼疼疼,鬆手鬆手,你快鬆手。”

他疼得額頭上汗水都沁出來了。

玄衣男人鬆手的同時,握著他手腕往後一甩,看著很輕鬆,幾乎沒用什麼力,苗榮耀便被甩到了地上。

苗榮耀隻覺渾身骨頭都快散架了,他從小到大就沒下地乾過活,即便是現在,他也沒到地裡做過活。

分家後,他的那些田地,要麼賣,要麼請老實巴交的佃農給他種。而他自己,成日裡不是喝酒就是賭錢,上青樓也是常有的事,看著塊頭大,一副空架子罷了,連尋常男人都打不過,哪裡打得過玄衣男人。

“你!”苗榮耀氣得顫抖著手指向玄衣男人,然而隻一眼,他便被嚇得直哆嗦,不敢再開口。

玄衣男人一言未發,清冷疏離地掃了他眼,甚至連正眼都沒給一個。然而苗榮耀卻隻覺渾身如墜冰窖,寒意侵骨,仿若被一把出鞘的利刃劃了一刀。

那種冷,是一種刺穿骨血的冷,令人恐懼。

苗榮耀不敢罵玄衣男人,隻能轉眼看向張翠玉,罵道:“好啊,真是沒想到啊,大嫂你竟然不守婦道,跟野男人……”

他話沒說完,迎麵飛來一把菜刀,就砸在他腰旁邊。

苗榮耀魂都差點嚇沒了。

苗蘭雙手握拳,從門後走出來,她走到苗榮耀身邊撿起菜刀,冷眼看著他:“二叔,你再亂說一句,信不信我一刀剁了你。”

苗榮耀如同見了鬼般看著苗蘭,一聲沒敢吭。

這……這……這還是他那個膽小如鼠,怯懦無能的大侄女嗎?

苗蘭撿起菜刀,又看向苗榮祖一家:“三叔,三嬸,你們過來又是為了什麼?”

苗榮祖乾笑了聲,語氣沒那麼衝:“蘭丫頭啊,聽紅丫頭說你們把房子和鋪子全都賣了,可有此事?”

“對。”苗蘭點下頭,“我們就是把房子和鋪子賣了。”

苗家三嬸趙慧茵撇了下嘴,看向張翠玉:“大嫂,不是我這個當弟媳的要說你,這些可都是咱們苗家的祖產,哪裡是你想賣就……”

“那你們呢?”苗蘭直接打斷她,“三叔三嬸,你們賣房子的時候,我們說過什麼嗎?”

苗榮祖道:“我那隻是應急,後來不也贖回來了嗎?”

苗蘭冷笑:“三叔你賣了半條街,就贖回來了三間。而且那三間,還是因為人家急著要搬走離開,臨時找不到買主,才又賣給了你們。”

張翠玉讓苗薇和苗青退回屋裡,自己走了出來。

“老三家的,你既然想理論,那今夜咱們就好好的理論,把苗家的族人都叫過來,就在這大街上論一下公道!老二家賣田賣地,可從沒到我這個大嫂跟前提起半個字,賣了田地的錢,我可是半個字兒沒見到。還有你們家,這些年賣房子的錢,我也是連半個銅板都沒見到。”

鐘秀桃冷笑一聲:“嗬,那能一樣嗎?大哥不在了,誰知道大嫂你有沒有勾搭彆的男人。咱們苗家人的祖產,難不成還要落到外人手裡?”

趙慧茵附和道:“是呀,二嫂說的在理。大嫂你這急匆匆的又是賣房又是賣鋪子的,是準備去哪兒呀?”

鐘秀桃緊跟上:“哎呦,莫不是勾搭了野男人,這是要跟野男人卷走咱們苗家的祖產啊!”

張翠玉氣得頭發都要豎起來了。

苗蘭握著刀柄的手微微發抖,她氣得都想殺人。

草,真的是太氣了!

她想到在現代,以前她爺爺是專做大鍋飯的廚子,鄉下農村誰家結婚、孩子滿月、老人去世等紅白喜事,都需要辦酒,她爺爺就是給農村辦酒的主廚。

無論是蒸、煮、煎、炸、炒、烹、燉等,她爺爺都能做。

小時候,她隨著爺爺到鄉下辦酒宴,不是沒見過農村婆媳吵架,妯娌打架。

但說實話,那會兒她隻是個看客,加上年紀小,瓜子花生礦泉水,站在人堆裡跟著看個熱鬨,並沒多大感受。

所謂的火沒落在自己腳背上,便感覺不到燙腳,大概就是這種心情了。

而現在,她因為進入了“苗蘭”的身體中,成了張翠玉的女兒,很自然的就代入了進去。

所以當鐘秀桃和趙慧茵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罵張翠玉時,她才會這麼氣。

牆邊樹影下,其中一人壓低聲:“主公,我們要出手相幫嗎?”

另一人道:“主公,我們沒帶多少人馬,是悄悄入的安寧城,以防生變,還是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