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柴尋注意到蘇格蘭和赤井秀一抓著自己的力道同時鬆動了。
他抬起頭,看見站在自己對麵的赤井秀一有一瞬間眼神變得非常怪異。
但很快,赤井秀一的神情就恢複了之前的狀態,迅速抓住這個機會用力將羽柴尋從諸伏景光的那邊扯了過來。
彈幕裡離譜的內容見得多了,赤井秀一的適應性顯然比諸伏景光要好得多。
更何況他早該對這些東西習以為常——
才怪。
赤井秀一想到自己剛才看到的那些內容,此刻的心情簡直難以形容。
因為見得多了,所以赤井秀一幾乎是立刻就理解了那些對話的意思。
反正就是很離譜。
一個安室透就算了,為什麼會還有一個?這些公安臥底連這種事情都要搞繼承式的嗎?!
而與此同時,諸伏景光也在懷疑人生。
不過他的重點其實不在赤井秀一身上,而是自己的發小。
想到安室透之前和他說過的那些話,以及自己那天和對方坦白時安室透奇怪的表現,諸伏景光不由得陷入了沉默。
他覺得經過這一次,自己對這些東西算是徹底脫敏了——畢竟已經沒有什麼能比這個更加離譜的了。
這片令人窒息的沉默沒有持續太久,大家前十幾秒還在打架,現在羽柴尋又被赤井秀一拉走,不管怎麼樣都不是思考那些尷尬內容的時候。
在赤井秀一動手之後,安室透的反應也不慢,立刻追了過去。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是眼下受彈幕影響最小的一個,畢竟諸伏景光和他坦白的時候安室透就已經懷疑過一次人生了。
羽柴尋並不清楚在場這些人複雜的心理活動,那一瞬間的變化太快了,更何況被赤井秀一抓住後,他的腦袋就被半壓在懷裡,哪怕隻是想要回頭看一眼都很難。
不過如果自己能順利被赤井秀一帶去科修家族倒也是好事。
問題就在於沒那麼簡單。
安室透就在他們身後不遠處,因為被赤井秀一壓著腦袋的關係,羽柴尋背對著安室透,也看不見對方此刻的神態,但他的聲音比羽柴尋記憶中任何時候都要來得冷漠。
“我再說一遍,鬆手。”
赤井秀一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而後平靜地回答道:“他不能繼續留在組織裡。”
安室透的瞳孔驟然收縮。
赤井秀一知道安室透能聽懂自己的潛台詞,因為實際上,安室透恐怕也是這麼想的,而自己隻不過是先一步做了對方想做的事。
幾瞬的沉默後,安室透開口道:“你沒有資格替他做選擇,我也不會把他交給你。”
“你說的話前後矛盾了,”赤井秀一冷淡地反問道,“你阻攔他和我離開,難道不也是在替他做選擇?”
“因為很明顯,他現在根本就不想和你待在一起。”
羽柴尋忽然感覺自己的腦袋又被壓了壓,赤井秀一偏涼的指節微微掠過他的耳側,將他更緊地扣在懷中。
從上方傳來的聲音卻與往常沒什麼區彆。
“關於這件事,我之後會去征求他的同意。”
羽柴尋:“……”
要不是他現在確實希望赤井秀一把他帶走,羽柴尋差點就要直接開始吐槽了,赤井秀一所謂的征求同意,就是先把他人先綁架了,然後再去征求他的同意嗎?
而且考慮到對方之前和自己說過的那些話,羽柴尋強烈懷疑對方會直接無視他說不同意的那些話,並且表示隻有他說同意才算數。
這是什麼強買強賣一條龍?!
安室透直接冷笑了一聲,顯然沒把赤井秀一的鬼話當真。
但正當他準備動手,外麵突然傳來一陣數輛汽車開過的聲響,以及一個在場幾人都熟悉至極的聲音。
警笛。
這個突然的聲音瞬間打亂了所有人的節奏,安室透和諸伏景光不用說,他們現在還在臥底,身上還一堆違禁武器,要是最後被他們那些不知情的前同行看見,那場麵想想都很要命。
赤井秀一也差不多,先不說他這段時間正在臥底再就業,就算是FBI的身份,到時候也有得掰扯,更何況他車上的各種危險物品比安室透和諸伏景光加起來還要多。
所以真要說起來,此刻看起來最沒有問題的其實還是真·組織成員羽柴尋。
沒武器,身上還穿著病號服,臉色蒼白,完全是標準受害人。
反正怎麼看都比那幾位專業臥底要無辜得多。
眾人:“……”
警笛聲更近了,赤井秀一沒有猶豫太久,立刻帶著羽柴尋上了車,安室透剛要阻止他們上車,身後就傳來警車輪胎碾過水泥地的聲音,快速思考幾秒,他隻能放棄在這裡抓人,也和諸伏景光上了車,準備開車去追。
——在這地方再待一會兒,那些警察就該來抓他們了。
看那些警車的樣子,大概率不是衝著他們來的,估計是附近又出了什麼大案,但要是被發現,他們現在的樣子完全就是嫌疑人候選。
羽柴尋在車上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聽見赤井秀一語氣嚴肅地開口:“係好安全帶,等會兒可能會比較危險。”
羽柴尋剛想問是哪方麵的危險,一想到安室透的神奇車技,他迅速安靜了下來。
赤井秀一是對的。
將近一個小時的驚險刺激追逐戰後,赤井秀一終於甩掉了安室透他們的車輛,羽柴尋則感覺等自己回去多半要在醫院多待一個星期。
醫生建議他最近一段時間要儘量避免劇烈運動,一般來說,坐車當然不算劇烈運動,但坐一輛正在被安室透追的車肯定算。
羽柴尋有氣無力地往赤井秀一的方向看了一眼。
雖然礙於赤井秀一儘往一些車多的地方開的緣故,安室透的車技終究還是有所限製,但赤井秀一最後居然真的能甩掉對方,可見他開車的時候也沒有正常到哪裡去。
赤井秀一察覺到羽柴尋的視線,他回過頭,目光落到羽柴尋比上車前更加蒼白的臉上時,他立刻想到什麼,俯身過來調整副駕駛的椅背,讓羽柴尋先躺在上麵。
他正要伸手解開羽柴尋的衣領扣子,但下一秒就被對方抓住了手腕。
羽柴尋手上其實完全沒什麼力氣,甚至冰涼的指尖都有些微微發顫,赤井秀一聽見他的聲音裡帶著一點因為無力而顯得破碎的喘息。
“……你要乾什麼?”
赤井秀一沒有掙脫開羽柴尋的手,他微微垂眼,沉聲道:“你的傷口可能裂開了。”
不是可能,是肯定。
羽柴尋回想了一下自己剛才經曆的“瘋狂賽車”,感想是這些臥底多半是去遊樂園的過山車項目進修過車技。
反正對他這個病患很不友好。
“車上有醫療箱,”赤井秀一定定地看著他,“你現在需要治療。”
但羽柴尋抓著他的手依然一動不動。
儘管赤井秀一很輕鬆地就能推開他,但看見羽柴尋連呼吸都痛苦的樣子,他也不敢用太重的力道。
如果羽柴尋不配合,赤井秀一要是繼續采取強製的手段,多半會讓他傷得更嚴重。
“……還記得嗎?我剛才和你說的交易。”
赤井秀一的動作停頓在半空。
“我幫你的忙,”羽柴尋現在真沒什麼力氣,但還是一字一句儘量清晰地開口,“你放我走。”
——“因為很明顯,他現在根本就不想和你待在一起。”
安室透的那句話突兀地在赤井秀一的耳邊響起,這句話是挑釁,但同樣的,這也是事實,赤井秀一自己也知道。
赤井秀一避開這個話題,說道:“先包紮。”
羽柴尋搖了搖頭,他不想拖延時間,雖然便攜通訊器已經在剛才被他扔掉了,但他也不能確定安室透他們等會兒會不會追上來,隻有讓赤井秀一把他帶到科修家族的基地,事情才算是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