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2 / 2)

怎麼會有人這麼說話的?

嗯?

鄭氏氣得發抖,狠狠瞪著他道:“新婚第二日,你給我說說,你去哪兒了!留阿暖一人在家,你好意思?我都不好意思!她好歹是你新婚妻子,你得了便宜竟不知上進,敢丟下她一人獨守空房,叫我往後見了南華郡主如何說道!你到底怎麼想的!成日就知道學學學,也沒見你學出朵花兒來!”

周涵:“嗯。”

若非顧忌儀態,鬱暖覺得鄭氏大概白眼要翻進房梁上,摳都摳不下來那種。

鬱暖又舀了一勺糖蒸酥酪放入口中,舌尖軟軟的,輕輕一抿,滿口都是奶香味,帶著點微微的酸甜,配著杏仁的酥脆,比起加了糖的糖蒸酥酪,彆有一番風味。

然後她便聽到鄭氏嗬嗬冷笑:“給我去,今日在屋裡好生反省,好生陪著阿暖,不準離她半步!”

鬱暖吃著酥酪抬臉,懵逼:“…………”

可是她又做錯了甚麼?

周涵點頭,誠懇道:“是,母親教訓的是。”

鬱暖頓時覺得鄭氏不得了,是要乾大事的。

鄭氏滿意點頭,對鬱暖道:“叫他好生伺候你,你身子弱,可不要多動彈,今兒個想怎麼使喚便怎麼使喚,讓他給你端茶遞水,捏肩捶腰的,甭害羞,隻管吩咐,新婚的小夫妻倆怕什麼啊?最怕的就是生疏,旁的倒不是要緊事體。娘是過來人,最曉得你們這種新婚夫婦愛彆扭,這可要不得啊!”

鬱暖有些食不知味。

她隻好垂著蒼白的麵頰,輕聲道:“是,母親教訓的對。”

她又接著努力暗示道:“不過,夫君勤奮刻苦,是阿暖樂見的,何況阿暖既為人婦,便要一心為夫君好,如何能為著自己那點私心,便壞了夫君仕途呢?為了夫君,阿暖是甚麼苦頭都願吃的,故而母親不必勉強。”

她說著又做出一副楚楚可憐的神情,似是受了極大的委屈,但卻努力表現出不在乎的賢惠樣子來。

她作這幅樣子,倒是顯出周涵的不是來,把自個兒摘得乾乾淨淨。

若是鄭氏接領子,定然會知道下一步怎樣做,才能叫他難堪不已。

然而,鄭氏卻溫柔微笑道:“娘已說過他了,往後叫他改過,不準再讓咱們阿暖再獨守空房了,好不好呀?”

鄭氏的語氣像在哄小孩子。

鬱暖一噎,她覺得鄭氏可能理解能力有問題,難道她暗示得不夠明顯嗎?

奇怪。

但她也隻好慢吞吞垂眸,輕聲道:“是。”

她微微一抬眼,便見男人隻淡淡看她,不置可否。

隻一眼,她便有些心驚肉跳的,立即閉嘴。

她也不知道自己有什麼好怕的,但儘管接受了自己的結局,可想想原書裡那些和他作對之人的下場,便還是有點膽顫。

她是極怕疼的,故而見他那副表情,便有點喘不過氣,隻怕他懲罰自己。

感受到他的目光挪開,鬱暖才鬆了口氣。

不過她怎麼覺得,鄭氏有點怪怪的?

仿佛原著裡,鄭氏是支持鬱大小姐和離的,理由便是和離能讓周涵丟大臉,更能羞辱他,而且能讓周涵避免與鬱大小姐相處,鄭氏便變著法子讓他們倆不要獨處。

然而,現在鄭氏看似在教訓周涵,但完全是在把他們倆往一道籠絡。

鬱暖垂眸沉思,幾乎神智無知。

出了鄭氏那兒,她隻跟在他身後,像是一條小尾巴,磨磨蹭蹭的。

他的個子很高,寬肩窄腰,從背後看莫名有些威嚴難以親近,鬱暖站在他身後,便有些壓力。

周涵的院子,地處周家偏僻地方,故而現下四周極為清淨,亦無主院那般人來人往。

鄭氏仿佛鐵了心,甚至派了個貼身的大丫鬟站在門口把守,叫他們安心獨處,非必要不必出門。

鬱暖一回屋,便對他淡淡頷首道:“母親所言,你大可不必掛心,你我做事,分開便好。”

她慢吞吞繞進書房,從眾多兵書史書中,艱難地抽出一本封皮顏色古怪史書,自覺這本應該比起旁的書籍,不那麼乏味。

她緩緩脫了鞋,露出一雙玉雪一樣軟綿綿的雙足,感受到他的目光,她立即把腳縮進裙子裡。

她躺在稍遠的繡榻上,側著身子背對他,腰線纖弱有致,烏黑的發絲散落,露出半截凝白細軟的脖頸,瞧著莫名嬌氣。

然而,她已經半盞茶功夫沒有翻頁了。

因為她不怎麼看得懂。

她發覺,這本史書是用顎語摘抄的,格式都很奇怪,儘管旁邊有他的草批,但她仍舊看得費勁。

一部分原因是他的字體太草了,雖然很有章法,但她真的……覺得眼睛疼。

然而,作為長安有名的才女兼神女,號稱懂幾種古文字和顎語的鬱大小姐,她怎麼會連這種小破書都看不懂呢?

這顯然是不可能的。

才女人設必須穩。

她刷地翻過一頁,裝得很認真。

卻聽男人在她身後,嗓音優雅冷淡:“這幾頁是總目。”

鬱暖隻覺耳邊嗡嗡亂響,尷尬到難以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