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1 / 2)

白月光佛係日常 雪花肉 10924 字 3個月前

鬱暖覺得高德海真是混賬, 就不能裝作沒看見嗎?

太尷尬了吧。

可真不能。

對於高德海來說, 這裡的人隻鬱暖是他頂頭的主子。

女主子明顯不爽利,這麵色蒼白著乾嘔困倦了,難不成他還要裝作沒看到?

娘娘可以不介意,但他得擺出姿態來。

鬱暖捂著唇, 秀眉微蹙淡淡道:“繼續。”攏袖抿了口茶, 沉眉壓住喉口的不適感。

她把茶盞往麵前“砰”一放,又冷冷瞥了高德海一眼,杏眸隱有暗沉, 又慢慢垂下白皙的脖頸, 繼續在南華郡主身邊團著, 漫不經心打盹兒。

高德海渾身一激靈, 也不曉得這小娘娘是故意的還是怎麼著。

那副神情, 和陛下竟有個五六分相似, 跟夫妻同體了似的。

隻淡淡一瞥, 卻恁地嚇人。

於是高德海又連忙順勢繼續, 待報完了禮兒才恭敬與南華郡主告辭,滿心隻想把小娘娘的狀況歸去與陛下說。

這鬱娘娘日常身子也不好,羸弱嬌氣得很,是個名副其實的藥罐子。

聽聞各種各樣溫養的藥物皆流水似的供著,根據脈案和季節, 還要重新擬方子, 麵上帶著病容實在尋常不過。

但方才那樣子,著實是有古怪。

自然, 高德海知曉,小娘娘身上的情況,陛下定然比他清楚的多,這卻不妨他要回宮詳述一番。

就好像自家孩子進了書塾,儘管有先生盯著,仆從連日彙報著,再更多聽聽有關自家孩子的學課情形,想必長輩都是願意,並且打心底裡關切的。

儘管不怎麼恰當,但用在娘娘和陛下身上,卻十分正確。

可不就是老媽子似的長輩和不懂事的小破孩麼?

這頭,南華郡主也照常留人,高德海推脫一番,又受了好些金瓜子與幾樣貴重難得的茶餅。南華郡主再笑著請公公往後常來,才把他圓滿送走。

廳中女眷雖麵上不顯,到底忠國公府是主家,可不好多言,隻內心無一不納罕。

方才高公公那樣嚴肅的神情,怎麼看都不像是在輕描淡寫地提醒,應當是有所不滿了。

而鬱氏更是不得了了,也不曉得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膽,那態度冷淡中帶著不耐,竟像是並不覺得自己對待皇差的態度有甚問題,確實不太嚴謹了。

隻幸而高公公大度,竟沒與她計較,報完禮兒還是和和氣氣的,更對南華郡主和顏悅色極了。

這就讓人不由感歎,這皇室訓導出來的奴仆,的確涵養素質高些,尋常更不與無名小卒計較。

這鬱氏即便未嫁時再是名動長安的美人,現下也隻仗著顯赫的娘家,才有了底氣,隻即便是忠國公府的主母,麵對著高德海,又何敢擺出居高臨下的姿態?

高公公去宮裡回話,恐怕忠國公府得到的評價也會大打折扣了。

然而鬱暖一點也不在意。

她隻是心煩,連著好幾日皆是這般,既是瞌睡又是煩躁,隻恨沒人能讓她掐一頓,捶幾下解解氣也好。

絲竹聲嫋嫋入耳,鬱暖昏昏欲睡。

她一顆腦袋,都快要骨碌碌滾到地上了,自己也絲毫沒察覺。

南華郡主愈發覺得不對。

阿暖平日裡,雖是被寵壞了,愛哭還喜歡折騰人,但在外人跟前都很極有分寸。

說句不好聽的,恨不能把自己收拾得完美妥當,叫人人都把她捧在天上當小仙子。

隻有對疼愛寵溺她的人,才會有些本來的嬌氣模樣。

今日明顯不太對頭,不僅總打瞌睡,還會時不時乾嘔,脾性也衝得很了,說話仿佛都不過腦子。

對陛下跟前的紅人豈能這般?

雖說不比多巴結,但麵帶笑容說上幾句好聽的,也是應當的禮節。

阿暖不啊,她就說兩個字,繼續迷迷瞪瞪打盹去了,一顆心散漫到了天上去。

不懂事。

為著鬱暖方才的態度,南華郡主單給高德海的賞錢,都加了五成有餘。

郡主本是想詢問鬱暖的婆母,到底鄭氏與她交際好,日常對阿暖的看護少不了,女兒的情況她這婆婆多少心中有數。

然而鄭氏今天也沒來,大約是頭風又犯了,十次宴總有五六次是不在。

就這般想著,南華郡主有一搭沒一搭地與各位夫人交際著,麵上笑容優雅得體,說起話也是婉轉動聽,轉眼過了一炷香,身邊的鬱暖差不多快要睡著了。

南華郡主方聽見臨近的原夫人道:“阿暖這……莫不是肚裡揣上了罷?”

此言一出,南華郡主的微笑碎在臉上,廳中也寂靜起來。

接著,有幾個夫人便開始笑著打趣,又說如若是真,忠國公府可是三喜臨門了,一時間倒開始七嘴八舌說起鬱暖的症狀。

說了一會子,竟都比大夫還確信,就差沒在鬱暖臉上蓋章,此婦有孕了。

鬱暖緩了緩,才混沌著抬頭,睜眼裝得恰到好處,非常像是之前完全沒有在打瞌睡,隻是慢吞吞微笑道:“謝過各位夫人關切,我一早便使了大夫來瞧,隻說是春困犯了,並無孕事。”

原夫人聞言,便點點頭,仍是提醒南華郡主道:“等宴散了,再尋個大夫瞧瞧才是真。或許先頭不足月,便沒能診出來,今兒個再仔細察了,方能心安些。”

此言一出,眾位夫人皆深有體會。

兩三個月前,便有一樁事體,戶部侍郎聞家的二媳婦江氏,懷著孩子自個兒也不曉得,約莫將足月呢,便不慎流了,倒不是摔跤或是受寒,隻是本來身子也算不得健朗,加之不曉得自個兒是雙身子了,日常各樣都不注意。

故而待那江氏晨間侍候了婆母,又臥在榻上給納鞋底,便下腹墜疼,邊是絲絲流血,麵色青白昏了過去,再醒來,小腹早已空空如也,不由惶惶然痛苦失聲。

鬱暖的身子還要更弱些,現下倒是沒什麼病痛的征兆,心絞痛這些日子也沒有再犯。

她就是瞌睡,但或許要更加緊照料。

南華郡主卻回味過來,原夫人這是在與她求和。先頭求親的事體,大家心知肚明,梗在心頭誰也不肯認輸。

她們是幾十年的好姐妹了,從西南一直到長安,不說多理解彼此,但好友的脾性也摸個七七八八。

原夫人擔憂忠國公府前途叵測,不願讓女兒跳火坑,說到底,換了南華郡主,也不願把女兒嫁進去。她倒是寧可平淡些,嫁個庶子也罷了。

但至少,原夫人不曾真的與南華郡主劃清界限。

其實她的意思很明了,她們是手帕交,多年的好姐妹,故而她會一直與忠國公府交際。

不到萬不得已,她依舊站在南華郡主身側。

但她的女兒不可以,雖並不願為這事兒壞了多年友誼,可也絕對不會動搖半分。

原夫人是個很溫柔,但也極端理智的女人。

就像是南華郡主說的,若非是上頭皇帝賜婚,這門親事,鬱成朗和原靜都不必肖想。

趁早一刀兩斷,各自安生罷。

隻是陛下意料之外的賜婚,又再次把兩家人纏繞在一起,這趟說不得便緊緊相連幾代,比原先還要親密許多。

南華郡主便與原夫人溫和道:“聽聞你們府裡請了張聖手,一會兒還請阿雪你幫個忙,使他給阿暖切個脈罷,咱們當娘的,終歸是想著兒女的,這真是沒法子。”語氣有些微的無奈,帶了點苦笑,也似意有所指。

原夫人也笑了,對南華郡主輕輕點頭,眼中有些許泛紅,舉著酒盞對上首的郡主一邀,攏袖喝儘。

南華郡主看著原夫人,也是一樣回應。

於是等宴席散了,鬱暖便被她娘捉著小手,捏著脖子攆去廂房裡,等張聖手來給她切脈。

鬱暖深知躲不過,到底全家人都圍著她,鬱成朗更是在她耳邊囉囉嗦嗦念叨不住,又說她定然沒照料好自個兒,又說她該隔幾日便尋人請脈,如何能又生生拖著,實在不懂事雲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