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2 / 2)

米琪婭不欲再談,隻是起身冷笑道:“中原人都是慣騙,本公主早該認清。你們中原人,品性敗壞。”

鬱成朗忽然起身,看著米琪婭公主,伸手道:“拿來。”

他的眼中淩厲之色儘顯,又重複了一遍:“拿、來。”

米琪婭冷笑起來,不說話了,隻是起身準備離去。

西南王忽然開口道:“公主,你若是聽話,本王看在你救了阿暖的份上,許你八萬兩白銀,並千頭牛羊。這些資產都歸你,足以抵消你救她的恩情。若你執意不肯,怕是由不得你!我想,喀舍爾王應當不會為一個女兒的死,而大動乾戈。”

西南王坐在那兒,眉宇間精光頓現,殺意彌漫。

米琪婭能感覺到,西南王不是在開玩笑。這已不是口舌能解決的問題,對方根本不打算給她任何機會。

米琪婭公主頓住。

都說財帛動人心,對於權貴來說也如此,如此龐大的錢財,對於她而言或許也是很多年內都得不到的。如果放了一個侍婢,卻得了一筆不小的財產,卻很是劃算。

公主撫過紗帽上的金線,靡麗的嗓音緩慢道:“讓本公主再考慮一晚。”

話音剛落,鬱成朗抽出佩劍,撕裂風聲迅速橫於她的脖頸前,冷漠道:“把我妹妹的約指還出來,不然本世子便讓你一文錢也拿不到,並立即去見你的喀舍爾之神。”

米琪婭公主棕色的眼眸睜大,看著鬱成朗俊挺冷冽的眉目,難以置信道:“這便是你們中原人的待客之道?”

鬱暖袖手一旁,終於柔和出聲道:“公主,我的東西,你何必留著,它在你身邊也並無用處。”

如果原身的家人幫她拿回來,自己也沒有資格阻止。

況且……鬱暖也覺得,仿佛那是很重要的東西,對於她有非同一般的意義。

米琪婭公主進西南王的花廳,並沒有帶人,因為西南王不允許,她便也無所謂。畢竟,她很篤定,西南王不敢拿她怎樣,但卻忽略了還有個鬱成朗。

西南王爺並未阻止外孫的行徑,這讓公主非常惱怒,甚至放話要讓她父王帶兵攻打西南。然而並沒有人相信她。

隻有鬱暖開口道:“兄長,請不要為難公主,我們好好說話。”

鬱暖看著鬱成朗的眼神還是有些生疏,但卻願意叫兄長了。這讓他有些微的喜悅,不由鬆了手,示意幾個婢女把米琪婭按回位置上,倒茶“好生”侍候。

米琪婭自然憤怒不已。

話題進行到最後,米琪婭公主終於鬆口,答應把約指還給鬱暖,隻是鬱成朗不允許她離開,於是便派侍女去府中,把約指快馬加鞭帶回王府。

錦盒中躺著一枚小巧的羊脂白玉雕鳳約指,套在鬱暖的手指上,是恰恰好好潤澤細膩的觸感。她觸摸著失而複得的約指,心中有些難言的感慨。

她套上了約指,通身的氣場有些微妙不同,眉目間多了些寬和,露出了一個連她自己也沒發覺的笑容。

鬱暖對著米琪婭公主一禮,輕聲道:“謝公主這幾日的招待之誼,阿暖不會忘懷。”

米琪婭公主得了西南王的謝禮,麵色才緩和起來。

公主對鬱暖的感覺有些複雜,此刻隻是冷淡道:“你真該看看你背後黥了什麼,是它救了你。並不是,本公主。”

說罷,米琪婭公主轉身離去,把麵紗緩緩覆上麵頰,對西南王一禮,又沉默看了鬱成朗一眼,乾脆離去。

待公主的身影不見,鬱暖才扶著肚子,慢慢被人侍候著落座,此時已麵色蒼白,撫著心口,腦中還盤旋著米琪婭的話,連思索都有些費力。西南的氣候有些乾燥,一天中最熱的時,能令鬱暖覺得呼吸一口,喉嚨都會蒸熟。她非常不適應。

卻聽西南王對她道:“等阿暖生了孩子,便留在西南罷。”

鬱暖的手緩緩扣緊袖口,卻不曾出聲。

鬱成朗立即起身,回應道:“外祖父!阿暖的身份……到底不適宜留在西南,望您三思。”

西南王輕歎一聲,又道:“是這個理。”

其實他早就想到了,無論什麼樣的理由,都不能把外孫女扣留下。他不能這麼昏聵,隻是想要親耳聽見,才會死心罷了。這樣的做法,不僅對西南百姓無益,對於外孫女也沒有任何好處。

鬱暖隻是垂眸坐在一旁,扶著額頭有些困倦,顯而易見的脆弱。

南王有些緊張起來,他不知道,原來外孫女與傳聞中一樣,是真的體弱多病到誰見了都害怕,這幅樣子,簡直讓老人的心都要被生生剜了去,於是立即召了蘇家人來為她診斷。

鬱暖卻勉強安撫一笑,露出一對小梨渦來,睫毛濃密垂落。不知為何,儘管這種感覺很不爽利,她卻已經習慣了。

而她總覺得,往常在這樣的時候,便回有人把她抱在懷裡,輕撫著她的脊背,給她按揉疼痛的地方,低柔輕哄她吃藥,又要說有趣的話來叫她開心。

然後,她便能笑倒在那人的懷裡,抱怨他怎麼一本正經說這樣的話。

她恍惚間,看見診脈的大夫已然搖頭拱手。

蘇大夫得出的結論卻是,鬱暖不適合西南的風土,本就羸弱的身子在這樣的氣候下,或許生產時都有心脈停滯的可能。

這並不是在瞎說,而患心疾的人,本就生產有風險。

西南王看著外孫女,終究是歎息道:“那該如何是好?”

蘇大夫捋著胡須,淡淡含笑道:“依老夫看,若將鬱姑娘挪去江南待產,會是個很好的選擇。”

江南是個好地方,空氣濕潤新鮮,氣候暖和宜人,又是魚米之鄉,能吃用的也比西南要多。

最重要的是,江南離西南不會很遠,不至於讓阿暖懷著身孕在路途上顛簸太久,是個待產的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