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1 / 2)

天光和朗, 微風輕拂, 鬱暖慢悠悠捧著肚子在院子裡散步。

她走的不急不緩,慢吞吞像是烏龜爬,身邊的侍從們走的更慢,幾乎她走三步, 彆人才走一步, 即便是這樣,鬱暖還是悠哉悠哉,一會兒與身旁的周來運家的講這個, 一會兒說那個, 手指點著各處, 蒼白的麵容漂亮的不像話。

有時懷孕的確會使得女人變得更美, 由內而外的散發出貞靜的韻味, 而每一寸肌膚都變得更晶瑩飽滿, 鬱暖自己感觸不深, 但周來運家的滿麵皆是欣慰。

自家姑娘這些日子倒是變了許多, 從前總是愛蹙眉冷清,即便本身的性子難改,但麵上作出的模樣多少有些拒人千裡,但現下不同了。

鬱暖總是愛笑,眉眼彎彎, 發絲柔順細軟, 總是給人一種無憂的嫻靜感,但其實本性沒變太多——還是非常難搞的一個小姑娘。

隻是比起原先總愛一哭二鬨三上吊, 現下更加柔和,更加叫人措手不及。

周來運家的便想:到底發生了甚麼,我家姑娘說話做事兒都溫軟的不像話?這該是吃了多少苦頭才轉了性兒?

鬱暖走到一半,便要慢吞吞爬上涼亭歇息會子。

而那頭一早便坐了位不請自來的男人。事實上從前些日子,她不肯搭理他一個人回莊子,他也沒再來打擾,兩個人進入了無形的冷戰之中無法自拔。

可是到了快生產的第九個月,他卻直接搬了過來,連她的意見也沒問過。

每日睡她的床,用她的牡丹園招待下屬,非常的煩人。

可最讓她鬱悶的是,她甚至沒法拒絕。

隻是最近這幾日,鬱暖也不想與他計較。

這仿佛,是潛意識裡便擁有的情緒,橫豎都是要見他的,和他鬨彆扭實在沒有意義,所以還是算了。

——儘管,她其實並沒有非常明晰他們現在的關係,但憂心的感覺已然替代了那種不知名的,發散自潛意識的無端情緒。

她也不是學醫的,並不曉得到底怎麼才是最好的,但她通過大夫得知,雙胎的孩子最容易早產。並且以她微末的常識也隱約記得,懷孕的時候心臟負荷會更嚴重,仿佛是由於血液量的增多所導致的。

更多的依據她也不記得了。

鬱暖對自己的身體太了解了,甚麼事體也沒有呢,偶爾便回心絞痛兩下,她不曉得原先是如何的,但現在這病是根治不好的,現有的水平頂多就是溫養著不讓她死掉。

若真到了生孩子的時候,說不準便一下複發,她便沒命了。

鬱暖那時便想著歎息起來,托腮默然不語。

男人卻把她輕鬆抱在懷裡,在她耳邊低語:“不要擔憂,所有的煩惱都會過去。”

鬱暖不能認同。

他在鬱暖的麵頰上印上一個淺吻:“那些事情,應當留給你的男人來解決。”

鬱暖軟綿綿掙紮兩下,把他的臉給抵開,托著腮幫子不開心。

她皺著鼻子冷道:“那您替我生孩子唄,您這麼能乾?”

他無奈微笑,一隻手撫著她的肚子,溫言軟語安撫炸毛的孕婦。

但鬱暖並不是喜歡隨便發脾氣的人。她也知曉,他指代的肯定不是單純生孩子這件事。

她身上的疾病需要得到根治,鬱暖也十分明白,自己的身體一直以來更是受到了細致的溫養,其中所耗費的財力和精力,根本不是她坐在屋內就能明白的。

鬱暖不曉得他是否還有辦法根治,或是需要什麼先決條件。

這些她都不知道,全都蒙在鼓裡,就仿佛她自己的身體是屬於彆人的。

而那個人現在特彆溫和,她想要什麼都能有,卻隻是沒有決定的權利。

鬱暖不知道很早以前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自己脖子上的傷痕是怎麼來的。

但如果她隻是最最初始,什麼都沒有經曆過的自己,她一定怎樣也不會選擇輕易的背叛自己的意願,好不掙紮的成為任他擺布的寵物貓。

她不求平等,因為沒有相匹配的身份和能力,求的再多也是矯情。但她至少能躲在蝸牛殼裡,哪兒也不去呀。

鬱暖想的很透徹,琥珀色的眼睛在光暈下,襯得膚色更冷白。她還是那麼軟,他長臂一攬便能將她摟在懷裡,隻是與原先相比,無論是誰都更加溫柔。

鬱暖剔著指甲,這是她前兩日剛做好的樣式,沒有太多墜飾的肉粉色,襯得她雙手更是瑩潤無暇。

隻是抱著她的男人偏不安分,他喜歡親她的脖子,尤其是她傷口的地方。

沒有很重的力道,但那樣的觸感,卻叫鬱暖睜大了眼睛。

她聽見自己的聲音,輕聲問道:“這道傷痕,它是怎麼來的?”

皇帝修長的手指捏捏她的麵頰,鬱暖還是能感覺到,留存在脖頸上麵的麻癢韻律。

他清淡道:“你不會想知曉。”

鬱暖:“想嘛,乾嘛不想?”

他微笑著從善如流,溫和敘述道:“那是,暖寶兒趁夫君不在,用朕的佩劍自刎留下的。”